第四百七十四章 時刻自省
春雨連綿下了幾天，經過雨水衝刷的黛瓦紅牆更顯清透，各宮裏的花草也更顯生機勃勃。
看著滿園的芳草萋萋，顧婉儀笙色蕭條。
陽光明媚，萬物美好的時光，她卻隻能禁錮在這深宮庭院之中，若一隻飛不出牢籠的燕子，任憑翹首以盼藍天碧雲，卻依舊難得靈魂的自由。
四四方方的天空中突然有飛鳥掠過，飛快的鳴叫聲落在翊坤宮的上方，若最悅耳的曲調，讓人聽著卻更添幾分哀怨。
顧婉儀望著天空，久久成癡。
蘭亭虞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矗立庭院正中。
蘭亭虞看得心疼：“婉儀。”她快走兩步到顧婉儀跟前，伸手緊緊攥了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的冰冷，蘭亭虞嚇了一跳：“手怎麽這般冰？”她抬頭望向遠處暖洋洋的陽光落下的光影。
顧婉儀低頭澀澀的笑：“心是涼的，便是再暖的陽光又如何能暖的熱？”她略帶嘲弄的低笑出聲，從蘭亭虞手裏把她的手抽出來，她緩緩轉身往屋裏走：“我如今已經是殘花敗落，亭虞，你敢來看我，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惱你？”
當初聖旨上可寫的清清楚楚的，任何人都不得來翊坤宮探視。
蘭亭虞抬腳跟上她的腳步，緩緩踏上翊坤宮正廳的台階：“我是求了皇上才進來的。婉儀，皇上說等到三月三會帶著幾位妃嬪的阿哥出去遊玩一日，我心裏惶惶，這才過來想拜托你幫我拿個主意。”
蘭亭虞微微垂眸，雙手交疊著橫在身前，聲音若蚊蠅般嗡嗡：“那日蘇眉笙肯定會是主角，她的那一雙阿哥也定然會是主角。可壞就壞在，皇上說讓幾位阿哥聯絡感情，著重點了讓他們三人乘坐一輛馬車出去。我是怕……”
她話沒有說完，顧婉儀譏誚的笑著打斷她的話：“既然皇上有意讓你和蘇眉笙緩和關係，你又何必擔憂？她如今在後宮的風頭，誰能比的上？你此刻不抱緊她的腿，難道還等著將來她像對付我似的，對付你嗎？”
“蘭亭虞，這忙我幫不了你，你自己想辦法吧。”顧婉儀心裏有些惱。她呆在翊坤宮裏就夠煩悶的了，蘭亭虞還偏偏來她心窩上戳上一刀！她是想幹嘛？想來刺激她這顆已經傷透的心嗎？
聽出她話中的疏離與冷淡，蘭亭虞立馬快走兩步到顧婉儀身邊，伸手緊緊抓了她的袖口，搖晃著可憐兮兮的道：“我先前都擺明態度，和你站一條戰線上了。如今她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我？”她輕抿了下唇，眸底的擔憂快要溢出來，“再說，阿哥他們之間終究要有一場戰爭的。婉儀，我如今根本沒法去對蘇眉笙低頭。”
“她如今統轄六宮事宜，你難不成還能躲得過去，不去見她？”顧婉儀低眸看向蘭亭虞瘦弱的手腕。
被關在翊坤宮的明明是她，但蘭亭虞卻似是比她還要消瘦的厲害。臉頰瘦小，下巴微尖，身形更是行銷立骨般，仿若風一吹就能把她吹倒了！
“這才過去幾日，你怎麽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顧婉儀心中微微吃驚，她反手抓著蘭亭虞的手，緊張的問她：“莫不是這幾日蘇眉笙真有對你出手？”
“這倒沒有。”蘭亭虞輕搖了搖頭，臉上的擔憂卻有增無減：“我就是聽到你被禁閉在行宮裏，心裏不安，輾轉難眠罷了。是因為你舉薦了黎靖之入朝為官嗎？”蘭亭虞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在她心中，顧婉儀還是那個會為她著想的顧婉儀。
隻不過，現如今的顧婉儀經曆的事情太多，遭受的磨難太多，她才沒了以往的溫婉柔和，變得有些偏執銳利起來。
顧婉儀坐到桌旁，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黏黏糯糯而又香甜可口的糕點在舌尖纏繞，她低眸看向那盤糕點輕笑：“是因為喜鵲之事。”她再度吞食一口糕點。
顧婉儀唇角眼底的笑越發凝澀：“其實我知道，這是皇上在為蘇眉笙出氣，怪我沒有管好身邊的奴婢，嚇著了她。”
“這……”皇上對蘇眉笙的特別，整個後宮都知道，蘭亭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唉，這就是我們的命。”顧婉儀輕歎一聲，不論她怎樣爭取，怎樣費盡心思都得不到段景煥一點點的重視。
蘭亭虞眉頭微微擰起：“若不是出了上回她那兩個皇子想要陷害我的阿哥之事，眉笙其實挺好的。”
顧婉儀卻猛然把手中吃剩的糕點砸進了盤子中：“蘭亭虞你要是覺得她好，你就離開我的翊坤宮，我沒求著讓你過來，我也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蘇眉笙的好話。”
蘇眉笙好嗎？
是，她是很好，各個方麵都好，好的讓人無法逾越。
這是顧婉儀心中的刺，一根永遠也拔不出來的刺。
顧婉儀陡然大怒的模樣嚇到蘭亭虞。
蘭亭虞臉白了白，連忙開口：“不是，不是，婉儀，我沒有替蘇眉笙解釋的意思。”
隨後，顧婉儀露出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獰笑：“你還不知道吧，蘇眉笙說要向皇上提出給黎靖之再許一門婚事的決定，就為了氣蘇琳琅。”
“當初蘇眉笙放走蘇琳琅是挺讓人吃驚的。”蘭亭虞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顧婉儀的神情，見她聽著這話臉色稍霽，才又繼續道：“原來她是在這兒等著蘇琳琅。我就說麽，蘇眉笙對蘇琳琅從來就沒有好臉色，她怎麽可能會那麽輕而易舉的放了人？”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攥了攥，聲音有些發飄：“看來還是我們小瞧蘇眉笙了。”
“是啊。”顧婉儀的情緒稍微正常了些，輕歎一口氣，她伸手重新夾起一塊兒完整的糕點：“我這幾天日日都在吃這糕點，亭虞，你可知道是為何？”
“為何？”顧婉儀不說，她怎麽會知道？她蘭亭虞的腦子從來都不聰明，她在蘇眉笙和顧婉儀跟前也從來都隻有當綠葉，做陪襯的份兒。是而，聽到顧婉儀問，她便呆愣愣的順著反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