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無法回頭
破舊的門鎖被巨力拍的砰砰亂響，很難想象，這樣的門能夠有防盜的作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直接倒下。
羅小薇的臉色本來有些蒼白，現在就更難看了。
她咬著牙，看了我一眼，直接開了門，但是身體擋在門口，顯然不想讓我看到她窘迫的樣子。
我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她的自尊，便沒有做聲，隻是默默的喝水。
她一開門，我便聽到外麵那個男人的聲音變本加厲起來，“媽的，躲得過初一，你以為能躲得過十五麽？羅小薇你自己說，都欠了我多久的房租了，今天不給錢，你別想好過！”
“你暫時再寬限我兩天吧，房租我這個月肯定會給你的。”羅小薇有些窘迫的說道。
“得了吧！”那男房東罵道，“你之前就這麽說的，這都過了多久了，我還能相信你嗎？”
羅小薇沉默了一下，似乎確實理虧，隻好說，“我說了這個月給你，就肯定能給你。”
“我才不信。”那房東說道，“我又不是開善堂的，這房租你要是交不上了，還是趁早給我搬出去吧。不過前幾個月的房租你還是要給我，否則我會報警抓你的！”
羅小薇有些著急，聲音急促而懇求的說道，“我已經找到工作了，等這個月發了工資，房租我一定給你交還不行嗎？”
我知道她在說謊，因為剛上樓之前，她就說了，自己還沒有工作，但這種情況下，我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默然。
“我等你的工資等到猴年馬月去！”
那老男人罵罵咧咧的就是不鬆口。
羅小薇一再懇求，就差沒有跪下了，我幾乎可以想象她那嬌容怯怯，晦暗而可憐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老房東似乎實在是被煩的受不了了，忽然換了個語氣，語氣之中竟透著一絲說不出的猥瑣，“要不這樣吧，房租呢，我可以再緩緩，你也可以不交，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我雖沉默，卻不是聾子，聽出他話中有些不對勁。
羅小薇卻好像並沒有察覺，以為他真的要寬限日子，連忙欣喜的問道，“什麽事？”
“什麽事還用我點明嗎，你這麽漂亮這麽聰明，肯定能猜到。”
羅小薇顯然也聽出不對勁了，向後一退，靠在了門上，有些警惕的說道，“我不知道。”
那房東得寸進尺，竟然還逼近一步，用更加猥瑣的口吻說道，“隻要你陪老子睡一覺，這事兒就算是妥了，房子給你白住，行不行？”
我聽到這裏，幾乎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羅小薇知道我還在房間裏，也是嚇了一跳，但還沒有失了方寸，隻是連聲拒絕，“不行，絕對不行！這不可能，你快讓開，我男朋友就在這裏，你不要亂來！”
那老男人笑了，這棟樓又偏又破，剛好又快到晚上了，他根本不相信會有什麽人，囂張的說，“男朋友？別逗我了，嚇唬誰呢？你在這住了這麽長時間了，我就沒見過你有什麽男朋友，再說你要真的有男人，他為什麽不跟你一起住，卻讓你一個人住在這種破地方？你這麽如花似玉的，他也放心？我看你一個人單身也挺寂寞的，不如我來當你老公，怎麽樣？”
說著，那張胡子拉碴的老臉已經湊了上去，羅小薇嚇得花容失色，被逼的撞開了門，那老男人竟然緊追不舍的跟了進來！
但是，他沒抓到自己眼中的女人，卻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按住了。
我忍住了怒火，卻並沒有隨意動手，隻是擋在她身前，不讓那個老男人靠近。
羅小薇明明知道我就在裏屋喝水，卻一直沒有找我求助，顯然是不願在我麵前丟臉。
但到了這種地步，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那老男人本以為羅小薇根本就是嚇唬他的，哪裏想到真的會有人在房間裏，看到我的時候，眼珠子都瞪大了，嚇得一哆嗦，連忙賠笑，“你，你就是羅小姐的男朋友吧？稀客，稀客！”
“她欠你多少房租？”我冷冷的問，懶得和他多敷衍。
一聽房租，那老男人眼睛亮了，連忙說道，“兩個多月，一共四千。”
但一看我那鐵青的臉色，又改口說道，“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黴好了，給三千就行了。”
我默默的從兜裏掏出一遝鈔票，扔給他，說道，“這是五千。”
那家夥顯然沒料到我竟然還多給，數了數錢，橘子皮一樣的老臉上頓時樂開了花，說道，“多了多了，你給的太多了。”
我把錢往他那邊一推，無所謂的說道：“你全拿走好了！”
“什麽？”那老家夥驚呆了，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傻帽？
身後的羅小薇也抓住我的胳膊，忍不住叫道：“子辰，你……”
“這可是你說的！”那老家夥並沒有片刻遲疑，一下子撲上去，抓住了那一遝子紅鈔，絕不鬆手。
我看到這老家夥拿了錢，一副絕對不交出來的吝嗇相，頓時就笑了，“對，是我說的，三千是房租，還有兩千，算你的醫藥費！”
不等他反應過來，忍了許久的一拳頭就揮出來！
“彭”的一聲，那猥瑣的老男人被我的拳頭砸到了門板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發出“吭”的一聲悶響！
那老家夥鼻青臉腫，看到我那凶神惡煞逼近的樣子，頓時嚇得殺豬般嚎叫，“殺人啦，殺人來……”
我還要再衝上去，那老東西卻是早就屁滾尿流的往外跑了，錢卻沒有忘記拿走。
“算了，算了，子辰，不要追了！”
看到我凶相畢露，不顧一切的幫她出氣，羅小薇眼中隱隱有些波光閃爍。
我被她拉住，便停下了腳步，羅小薇有些擔心的看著我，說道：“他會不會去報警啊……”
“去報警？”我淡淡的冷笑，“那老東西拿了我的錢，敢去報警？想把拿走的錢全部都吐出來麽？”
羅小薇沒再說什麽，我從拿出錢來的那一刻，早就算好了，這口惡氣一定要出。
“餓了吧，我，我做碗麵條給你吃吧！”羅小薇看到我不說話，便走到了廚房邊，想要做碗麵條給我吃。
很可惜，她不是那種特別會做飯菜的女人，說歸說，卻是手足無措的在廚房邊，不知道先弄什麽才好。
廚房裏雖然有不少食材，但是垃圾桶裏卻都是泡麵，麵包，零食的包裝袋，顯然，她平時根本就不開夥。
我看到她渾身是傷，手足無措的樣子，心中一痛，歎了口氣，走了過去，將她拉了過來，問道：“有麵條麽？”
“有，有，在，在櫥櫃裏。”羅小薇似乎很窘迫，畢竟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我做飯做菜，甚至在我生日的時候，也不例外。
我拉開了櫥櫃，熟練的拿出了麵條，在鍋裏倒了些白開水，開始沸水，看到砧板旁邊放了一些小白菜，似乎是習慣性的，便開始洗菜，準備最後放進去。
我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羅小薇不知道什麽時候，眼中淚水止不住的開始流淌，身體顫抖的像是個篩子一樣。
“子辰，你，你剛才為什麽要幫我付房租……”她的聲音有些異樣。
我頓了一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啊，為什麽我要這麽做，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可能是習慣吧……”
我輕聲說道，是的，是習慣，習慣了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便會將一切都給她，隻要是自己有的。
我正準備給麵條出鍋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勁了，女人抽噎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轉過身去，沒想到她竟然一下子撲上來，抱住了我。
“子辰，原諒我，原諒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聽話，不會離開你了……”
羅小薇聲音哽咽不住，最後直接嚎啕痛苦起來。
被那柔軟的身體抱住的一刹那，我心裏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隻是那最後一絲理智，讓我克製住了奔湧的情緒。
我轉過身來，慢慢的拉開了羅小薇緊緊抱住自己的雙手，神色卻已經是異常平靜的看著她。
“子辰，你，你還在恨我，是嗎？你來這裏，就是要看我落魄的樣子，是嗎？是我，是我一直都對不起你……”
羅小薇失聲，有些絕望的看著我平靜的臉。
我卻搖了搖頭，她此刻情緒崩潰，卻不知道我的痛苦並不比她少。
但我隻能努力克製自己保持平靜，因為，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我曾經以為自己會痛恨你，恨不得砍死你們……但現在，我沒有恨你，甚至，我發現自己都沒有恨你的理由，你有權利選擇你想要的生活，並沒有錯……”
我拿出了自己的錢包，掏出了裏麵所有的紅鈔，卻已經隻有三千多了，我今早才去取的錢，並沒有取很多。
“拿著吧，隻能幫你這麽多了，雖然我不恨你了，但是，我們不可能了。找個工作，換一個地方住著吧，麵條已經好了，你吃吧，我走了。”
說完，我不敢多做停留，轉身就離開。
她的每一聲哭喊都仿佛一把刀子插在了我的心上，我卻始終沒有回頭。
有些事情，做過了，就不能再回頭。
我下了樓，回到了自己的車裏，一刹那，感覺渾身被抽空了力氣軟了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臉上的淚痕竟然已經幹了。
我知道，三年的感情，終歸是劃上了完整的句號，這場感情遊戲裏，沒有輸贏，隻有不斷愈合又撕裂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