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老奸巨猾
我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隻是這個杜峰很會岔開話題，一下子，就將我引到了關於合作的問題上去了。
從根本上來說，帝王級龍坑翡翠是事關整個計劃的絕密核心，這個杜峰竟然能夠知道，絕非等閑之輩！
杜峰見我還是問起了這個問題，也沒有感覺到奇怪，任何一個大佬級人物，隻要不是愚蠢到家，估計都會有這種疑惑。
他微微一笑，說道：“坤哥，你千萬不要誤會，其實，我們得到俄羅斯商會有這塊帝王龍坑翡翠的消息，可能比你得到這個消息還要早！”
這可是絕密的消息，他們竟然比我知道的還早？
我麵無表情，問道，“什麽意思？”
杜峰說道：“坤哥想必很清楚，緬甸的翡翠原石馳名整個東南亞，無數的投機客都喜歡來緬甸進行賭石！賭石，可以說是緬甸的支柱產業之一，當然，官方上並不會這麽說……”
我點頭，賭石這種事情我是聽說過的，關於賭石，的確已經成為緬甸的標誌之一了！
其實，翡翠在開采出來時，是有一層風化石皮包裹著的，無法知道其內翡翠的好壞，須切割後方能知道翡翠的質量。
而這種外麵有一層風化的石皮包裹的可能藏有翡翠的石頭，就是翡翠原石，亦可稱為‘毛料’。
關於賭石，一夜暴富，一夜破產的傳說比比皆是。
甚至，在珠寶界有一句行話：賭石如賭命。賭贏了，十倍百倍地賺，一夜之間成富翁；賭垮了，一切都輸盡賠光。
與賭石交易相比，股票、地產等冒險交易均屬溫情而相形見絀。
不過，具體的賭石場景是什麽樣的，我也沒有見過，所以並沒有說話。
杜峰接著說道：“雖然賭石聞名東南亞，但是，知道原石產地在哪兒的人卻並不多。不知道，坤哥可有了解？”
我還沒說話，一旁的秦雪忽然插口道：“坤哥對翡翠很熟悉，你問這個話有點多餘，連我都知道，翡翠原石最集中的產地是位於緬甸東北部的撣邦高原上，撣邦高原是風化物堆積起來的堆積高原，自然可以產出上好的翡翠原石！”
杜峰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坤哥果然不凡，連您身邊的秦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啊，厲害！秦小姐說的沒錯，撣邦高原的確就是緬甸最好的原石產地之一，緬甸國內各大小勢力，在撣邦高原上的博弈，直接決定了他們在緬甸原石行業的地位和價值！”
我有些不滿的說道：“這個和我問你的問題有關係嗎？”
杜峰不慌不忙的說道：“坤哥不要著急，先聽我說！其實，我們金大福珠寶在緬甸也有分部，而之所以會在緬甸這種戰火紛飛的地方設立分部，無非就是看中了這些翡翠原石的價值，一直想著，是不是能夠給我們找到一塊稀世珍寶，這樣，可以一舉打響我們金大福珠寶在全世界的名聲！還別說，真的就讓我們找到了這樣一個很有希望的原石！這是一塊重達760公斤、直徑一米有餘的原石，在老場區開采而出，當時不慎造成一小塊石皮脫落，呈滿綠，驚呆了所有的開采師傅！不過，這塊原石是在撣邦高原北部烏龍河流域發現的，處於我們金大福分部的原石礦場和俄羅斯商會原石礦場的交叉地帶，所以，這塊原石的歸屬就不好說了！由於這件事情涉及到俄羅斯商會這種與當地有勾結的強大勢力，所以，我們金大福緬甸分部的經理立刻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總部，請求上麵給個決斷！”
我聽到這裏，算是聽出一些端倪出來了，他說了這麽多，什麽巨大原石，什麽和俄羅斯商會礦場處於交叉地帶，恐怕，這帝王龍坑翡翠的出現，就是和這金大福珠寶，和這塊巨大的翡翠原石有著莫大的聯係吧？
我心中了然，卻是不動神色，繼續聽杜峰訴說。
杜峰又接著說道：“當時，總部給出的答案是，一定要盡力拿下這塊原石，哪怕付出幾千萬的代價，也一定要拿下原石！”
幾千萬，隻是為了一塊原石，看似有些大題小做，畢竟，一塊原石裏到底有沒有翡翠，很難說清楚，除非是積年的老師傅，有經驗，有膽識，有魄力，否則很少有人肯出這樣的價格去購買一塊剛剛出坑沒多久的原石。
不過這些我並不清楚，隻是對當時金大福珠寶集團的魄力還是有些佩服的。
“於是，在總部的主導之下，我被當成了特派員，飛往俄羅斯商會總部，解決這件事情！這可是在集團總部大大露臉的一次重要機遇，所以，我一下飛機，立刻就尋找莫斯科的商會高層，對此事進行談判。”
我聽到這裏，有些感興趣的問道：“哦？原來你早就已經認識俄羅斯商會的高層人士了，我想問問，你找到的這位商會高層到底是誰？”
杜峰這時候忽然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坤哥，這件事可以說是我這半輩子以來，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因為，我找到的商會高層，是當時正在莫斯科坐鎮的商會大股東，名字叫做彼得！”
我頓時無語，說到彼得，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若非這一次秦雪在來莫斯科之前，讓龍五布置的非常周密，恐怕到了莫斯科這些天，我們早已經被這個老頭玩兒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個老家夥的計謀、城府，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胸中有丘壑，偏偏還狡詐如老狐狸，非常難對付。
當然，後來商會內部動亂，這老頭被葉蓮娜下了蠱毒，隨後被二股東和三古董控製，我也就一直沒有見過他了，並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怎麽樣了，按照卡捷琳娜的說法，他現在應該正在暗暗準備脫逃的事情。
杜峰和這老家夥打交道，顯然，沒有討得好去！
見到我一副有些同情的樣子，杜峰簡直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一聲長歎，說道：“坤哥想必已經很了解那個老頭了，我就不用多說了！可惜，我當時並不能像坤哥你這樣了解這個家夥！彼得看上去慈眉善目，我一過去，他立刻就擺出一副萬事好商量的樣子，我當時心中還萬分慶幸，覺得真是遇到了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我知道，這杜峰這麽想，估計十有八九就是吃了大虧了，微微笑著，且聽他下麵怎麽說。
杜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果然，我說明來意之後，彼得這老家夥立刻表示，價錢什麽的都很好商量，並且，讓我立刻和他一起去礦場，看看這塊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巨大的原石！見到原石之後，我開價兩千五百萬，希望俄羅斯商會能夠將這塊原石讓給我。隻是，彼得看過這塊原石之後，沒有說什麽，隻是仔細的想了很久，忽然告訴我，兩千五百萬不可以……”
我聽的好奇，問道：“莫非他獅子大開口？五千萬？六千萬？”
杜峰搖了搖頭，“若是他獅子大開口，那就好了！我當時可以接受的底線價格是三千五百萬，隻要他要價，我們就可以坐下來談！關鍵是，彼得竟然不要兩千五百萬，他要的是五百萬！”
“什麽？”我皺了皺眉頭，沉默了下來，對彼得這種做法，我也有些不理解。
倒是一旁的秦雪忽然說道：“難道是故作疑兵之計？”
杜峰苦著臉說道：“不知道兩位在那種情況下會怎麽考慮，不過，我的內心真的有些動搖，因為，一位看似忠厚老者的人，對著你視若珍寶的東西搖頭歎氣，高價也不要，竟然主動減價兩千萬，我想，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懷疑這個原石毛料有問題！至於秦小姐說的疑兵之計，其實我也想過，但是，後來，彼得給我說了一個故事，並且做了一件事情，徹底打消了我的顧慮！”
我這時候已經完全被調動起興趣了，問道：“說說看，什麽故事，他又做了什麽事情，竟然讓杜老板你這樣的生意人打消了原本的想法？”
杜峰凝神看著我，忽然問道：“坤哥，你可聽說過，傳國玉璽和氏璧的故事？”
我想了想，說道：“知道一些，但是並不非常熟悉。”
其實，我原本是一點都不知道的，隻是知道要來俄羅斯之後，刻意了解過一點關於玉石的知識，和氏璧，那是中國曆史上有名的珍寶級玉石，價值連城！
杜峰說道：“其實，在中國曆史上，最著名的一塊原石就是‘和氏璧’。相傳在二千年前的楚國，有一個叫卞和的人，他發現了一塊玉璞，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毛料。先後拿出來獻給楚國的二位國君，但楚國國君有眼不識金鑲玉，以為受騙而先後砍去了他的左右兩條腿。卞和無腿走不了，他抱著玉璞在楚山上哭了三天三夜，後來繼任的楚文王知道了，他派人拿來了玉璞並請玉工剖開了它。結果得到了一塊珍寶級的玉石！這塊寶石被命名為‘和氏璧’。後來這塊寶石被趙惠王所擁有，秦昭王答應用十五座城池來換這塊和氏璧，可見這和氏璧價值之高！這塊和氏璧後來被雕成了一個傳國玉璽，成為至高無上的皇權象征，一直到西晉才失傳。關於這個傳國玉璽，傳言無數，不過，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那是稀世之寶，甚至有說法是，得傳國玉璽者，可得天下！可以說，這個楚國人卞和如果活在當下的話，絕對是一個賭石大師！”
我並沒有在意卞和這個人，而是很驚訝的說道：“你不要告訴我，彼得和你說的就是這個故事！”
“不錯！”杜峰有些沮喪的說道，“其實，我當時的心情和坤哥你是一樣的，都是萬分的驚訝，彼得這樣一個俄羅斯人，竟然熟知中國曆史，我真有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當然了，作為一個生意人，我還是很謹慎的問彼得，到底他說這個故事是什麽意思。彼得笑著告訴我，他讓利這兩千萬，就是因為，他想仿中國古賢人的風範，想要做卞和！”
這一下，連一向淡定的秦雪都有些驚訝了，“這一招欲擒故縱真是神了，說是將原石讓給你，卻是擺明著告訴你，這塊原石有問題，根本不是你們的采石師傅所說的，裏麵有絕好翡翠的原石！”
我皺眉接口道：“這樣一來，彼得不接受你們的高價購買這塊原石，其實就是效仿了古人卞和的行為，告訴你們，他其實已經看出了原石有問題，隻是不願意占你們便宜而已，古人之風，他這個今人果然是仿照了個十足啊！”
杜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坤哥你們說的這些，我當時也想到了！說實話，彼得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相信了將近四五成了，因為這個老頭實在是太博學，引經據典，那種儒雅老者的風采真的讓人無法懷疑！”
我有些無語，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彼得那老鬼的場景，何嚐不是被那老鬼的外表所迷惑，以為這家夥是個有氣度的長者？
但事實上，我當時如果行差一步，絕對就會死在對方的手中！
“你說你隻是相信了四五分，已經是相當難得了，這老頭後來要是沒有什麽絕招的話，恐怕也不會讓你完全相信！”
我看到杜峰沮喪的樣子，也知道應該有後文。
杜峰點了點頭，說道：“坤哥，你說的沒錯。我雖然信了五成，但是，還有些疑慮，彼得那時候卻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說即便這塊原石的斷麵露出的部分是滿綠，並不代表裏麵的玉石一定好而且多，因為，這塊原石很大，這點外露的翡翠綠色，很正常！而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露出的滿綠部分，已經是這塊原石的極限了，如果我肯再切開裏麵一些石料看看，立刻就能明白，他為什麽會不看好這塊原石！”
我皺眉問道：“他竟然同意讓你立刻切開原石？”
杜峰點了點頭，一臉痛悔的說道：“我當時也是豬油蒙了心了，竟然開始半信半疑起來，雖然五百萬不多，但是，說實話，這筆資金如果虧空了，會對我在總部的聲譽打擊極大！”
秦雪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問道：“所以，你就相信了他的話，找人切了一部分石料？”
杜峰歎氣，“沒錯，那是我做過的最失敗的決定之一！我真的找來了切石的師傅，當場切開了那塊巨大原石的一小部分石皮，結果……真的是讓我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