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請你安分點(7)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輕薄的蒙蒙細雨,街道上蒙了淺淺一層水色,穆雙親昵地攬著禾又胳膊,撐著小洋傘站在路邊。
葛書言家裏來了車,他紳士地拉開車門,笑意溫和。
“我送你們回去吧。”
穆雙原本就是在等著這個呢,自然不會拒絕。
她還攬著禾又胳膊,伸手想要拉著禾又進去。
禾又沒動,淡淡拂開她的手。
“我現在不回去。”
穆雙愣了一下,有點奇怪。
“姐姐你要去哪兒?”
禾又往後推開一步,離開那柄幾乎遮不住她的小樣傘,眉眼淺淡。
“父親給了我電影票,要我跟朋友去看,我晚點再回去。”
穆雙抿了抿唇,繼續追問。
“姐姐要跟哪個朋友去看?”
穆寧才來學校沒幾天時間,加上有穆雙在旁邊,很多人都不喜歡她,更不會答應陪這麽個土包子去看電影。
該不會是男生吧。
禾又沒回答她的問題,女孩子穿著長裙,安安靜靜地站在路邊,這條鋪著青石板的小巷子襯得起這位美人。
葛書言坐在後排,出聲喊穆雙。
“不上來嗎?”
穆雙自然是沒有理由跟著禾又的,她咬咬牙,彎腰進了車。
葛書言望著車外的女孩,有些疑惑。
“穆寧不回去嗎?”
穆雙臉色有些冷,心裏不大痛快。
“她要跟別人去看電影。”
穆寧一直被養在深宅大院,要不是這次她給父親出主意,穆寧還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舊式小姐呢,真沒想到這麽快就開始趕潮流了。
穆雙心裏有些慌,總覺得事情要步前世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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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桌上,徐光奚徐四爺抿了口茶,語氣稍微沉著。
“季長官,季少帥,灣長碼頭的那批貨到底給不給過,你給個準話吧。”
季筠是上麵派來收拾他們這些地頭蛇的,原以為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誰能想到這少年一來就截了他們的貨。
不說實力如何,就這個膽量就足夠讓他們側目了。
說完這話,他抬眼去看對麵的少年。
季筠指尖虛虛握著小巧的茶杯,微微向後靠著椅背,姿態有些閑適的慵懶,少年眉眼生得過分漂亮,每一處的輪廓都精致又清晰,挺括的軍閥製服是濃重的暗綠色,像氤氳進了一團墨色,肩上垂著的金色流蘇輕輕蕩著。
季筠垂著濃密卷翹的長睫,稍稍遮住了那雙漂亮瀲灩的鳳眼,少年領口最上麵的紐扣都扣得整齊,琥珀色的紐扣抵著白皙修長的脖頸,顯出幾分清冷的禁欲來。
他聲音很淡,凝著幾分冷,尾音稍稍拖長,又帶出幾分慵懶氣。
“徐四爺這話嚴重了,大家出來做生意,自然是要互幫互助的,不過我季筠有個規矩,不碰毒。”
少年抬眼,淺淺彎了唇角,卻沒有半分笑意。
“四爺,這批貨,過不了。”
正值國難危難之際,一些人打著實業救國的名頭,倒賣大煙鴉片,從中牟取私利。
徐四爺就是祥水鎮帶頭做這個的人,也沒少從中獲利。
這個事情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季筠淡淡垂眼,指尖輕輕摩挲腕上銀色的手表,慢慢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徐四爺當了這麽久的地頭蛇,還沒被誰這樣駁過麵子。
他猛地一拍案桌,驟然站起來。
“季筠!”
幾乎就在他出聲的那一瞬間,方儒伯就立刻舉起了槍。
徐四爺看著季筠身邊一排排的警衛,緊緊握住了手。
果然是個大人物。
季筠淡淡抬眼,少年漂亮的眉眼稍稍隱在光影後麵,他抬眼望過來時,略微狹長的鳳眼裏凝了淺色的光,瞳孔如暈了墨色一般。
明明是極清冷的模樣,偏偏話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笑。
“徐四爺還有事嗎?”
被四下的槍口指著,徐四爺現在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一點辦法都沒有。
比起季筠,他們這種在家裏養私兵的地頭蛇根本就沒有半點辦法。
徐四爺沉默半晌,淡淡笑了聲。
“就是想送送季長官。”
他微微彎腰:“季長官慢走。”
季筠微微垂眼,淡淡拂了拂袖擺,墨綠的製服袖口綴著琥珀色的紐扣,少年眉眼精致又漂亮,像個清絕的矜貴公子。
這樣漂亮的少年郎,哪裏能想到人家手握重權呢。
外麵下著小雨,天色像蒙了一層薄霧一般,陰沉沉的暗。
方儒伯為季筠撐著傘,瞧了眼時間。
“爺,這個點穆小姐應該已經下課了。”
估計下課都有一會兒了。
還下著雨呢,估計人家姑娘都已經回家了。
季筠抿了抿唇,漂亮的眉眼似乎也染上了點點的暗色,他抬眼,長睫濃密卷翹,邁開了步子。
“去開車。”
方儒伯應了一聲,連忙開車去教育學校。
時間不算太早了,天色也暗淡著,街道上行人稀少,隔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和水色,方儒伯眯著眼看著遠處的校門口。
“校門口好像沒人了,穆小姐可能是走了吧。”
都晚了這麽久了,再加上還下著雨,人家女孩子一個人,自然是不會在外麵待太長時間的。
窗上蒙上了一層細密的雨珠,季筠微微偏頭看著窗外,少年眉眼在暗色的光下模糊了輪廓,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手腕,有幾分躁。
汽車在街道上行駛著,季筠靠著窗,視線在捕捉到街角那處模糊的纖細身影時,輕輕眨了眨眼睛。
“停車。”
因為沒有傘,禾又就找了一處屋簷躲雨,台階下鋪了一層水色,她提了提裙擺,能感覺到裙擺處冰涼的濕潤。
禾又鼓了鼓腮,等得有點無聊。
怎麽還不來啊。
朦朧的小巷裏鋪著一層又一層清淺的水色,青石板上映著少年微微蕩著的身影。
纖細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把漆黑的傘,少年踏著水色而來,有水波輕輕濺出來,映在地麵的身影蕩出清淺的漣漪。
傘微微抬高,握著傘柄的少年生了一雙極其漂亮冷淡的眉眼,他走在夜色與水光裏,身上也染了層涼意,肩上的金色流蘇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