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主仆分歧
“爺！”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避無可避，擎蒼索性走進殿內，看一眼榻上唇角尚帶猩紅的女子，將目光落在滿臉壓抑的夜無雙身上，“爺，您不是上朝去了嗎？”
“本王若不是因為忘記東西回來，夜姬已經是你掌下幽魂了！”伴隨著他憤怒話語的，還有重重的一巴掌。
“爺，屬下是在為您除害，這個妖女她……”重重的巴掌將他到嘴邊的話打斷，夜無雙劍眉倒豎，憤怒低吼，“夜姬是本王的女人，你再說她是妖女試試！”
“屬下不敢！”抬頭，見他英俊的臉漲得通紅，高大的身子顫抖著，擎蒼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發怒了，頓時不敢再分辨什麽。
隻是……冷眸掃過榻上氣息微弱的女子，他冷哼，就算她有妖法，中了自己的催魂掌之後，七日之內也必死無疑。
隻要她死了，便不能再迷惑爺！
想到這裏，他垂下的眸中浮現絲絲得意，唇角都不知不覺上揚，暗暗佩服自己方才當機立斷，聽到夜無雙喝止便換了自己不輕易用的歹毒掌法。
“不敢？你這還叫不敢？那什麽是你敢的？”夜無雙脾氣本來就暴躁，聽他這麽說，頓時暴跳如雷，一腳將榻梯踢了個粉碎。
血紅的眸掃過牆上掛著的古樸小劍，他陡然起身，作勢要將那小劍拿過來，走了兩步卻再也無法往前踏步，回眸，他斂去怒火，溫柔道，“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本王馬上讓人去宮裏叫最好的太醫來給你瞧身子。”
“王爺，夜姬不妨事的！”一開口，慕容情唇角就溢出猩紅，雪白的枕頭頓時通紅一片，夜無雙看的心一陣一陣抽痛，忙取了大毛巾給她墊在枕頭上，然後用天藍色絲帕擦拭她唇角血跡。
“都吐血了，還叫沒事？”看著她的目光，略帶責備，“擎蒼的本事本王清楚，一掌沒有打死你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擎蒼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溫柔的為女子拭去唇角血跡，女子溫溫婉婉的模樣讓他想到幼年時期的少女，心裏一陣酸楚。
“王爺，是夜姬不小心，和擎蒼無關，您就不要責罰他了，好嗎？”雖然身體很虛弱，胸口又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慕容情依然強打精神，虛弱道。
“好，本王現在不責罰他！”責備的回頭掃一眼擎蒼，麵對慕容情的時候，夜無雙又是溫柔一笑，將她冰涼的小手放在錦被下，低聲安撫，“累了就先歇息一會兒，本王馬上讓管家去請禦醫。”
正說著，禿頂的管家的聲音在珠簾外響起，“王爺，上朝的時間到了，您再不入宮，恐怕要耽誤時辰了。”
“今日本王是無法上朝了，明日本王入宮向父皇請罪！”微微凝眉，夜無雙溫柔拭去慕容情唇角血絲，“現在，你去找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過來，快點！”
“是！”聽著他聲音焦急，禿頂管家不敢怠慢，當下親自騎馬出王府，到太醫院將裏麵的好幾個禦醫一起請到王府，這些則是後話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慕容情實在熬不住，虛弱的陷入輕度昏迷，夜無雙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握著她的小手，心疼不已。
“睡吧，好好的睡，等你好了，本王給你一個驚喜！”吻了吻她的額頭和發梢，夜無雙放下紗帳，帶著擎蒼到了院子裏。
“到底怎麽回事？說！”到了院子裏，夜無雙的鎧甲在積雪中發光，看到雪地上猩紅，他瞳孔一縮，手陡然握緊，拳頭握得“咯嘣”響，手背上青筋暴起。
心中，自責不已。
滿以為在無雙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裏的自己的寢宮，一般的殺手根本進不來，王府又時刻有侍衛巡視，不管是誰，想要傷她，都要有足夠的本事才行。
可，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他獨獨漏掉了最可能殺掉傷她的人。
他怎麽就忘記了呢，擎蒼的心思，一直是那麽的難測，一如兩年前自己喜愛那涵月樓的花魁，尚未來得及給她贖身，她便被人一劍抹了脖子，香消玉殞。
這次來殺夜姬，也是怕她迷惑自己，擾亂自己的思路嗎？
“爺，她是妖女，您不能被她迷惑！”到了外麵，擎蒼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想到那女子對自己做的事，他呼吸一緊。
“放肆！”夜無雙陡然冷喝，眸光如刃的看著他激動的臉，聲音冷硬宛如冰渣，“擎蒼，你給本王記住，夜姬是本王的女人，不是妖女，本王，也不會被一個女人迷惑！”
“王爺，您說她不是妖女，那把劍，又怎麽解釋呢？”喉結下滑了數下才將心頭升起欲望壓下，擎蒼目光一轉，落在插入窗欞的半截長劍上。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夜無雙看到那長劍竟是硬生生插入窗欞，劍柄上的黃色劍穗隨風擺動，在漫天的雪白中，異常亮眼。
“那不是你的隨身長劍嗎？怎麽跑到哪裏去？”夜無雙不解，陡然想到慕容情脖子上的血痕，他眸光又血紅起來，大手微微動了動，忍著拳頭揮出的與昂，他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擎蒼，你準備用劍殺她？”
“本來是這樣的，但……”雖然有些難為情，擎蒼還是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兒告訴夜無雙，以免他懷疑什麽。
聽完擎蒼的敘述，夜無雙很不屑的笑了，到窗前冷冷將長劍拔出，手下一個用力，長劍斷為兩截，插入厚厚的積雪中。
“擎蒼，這般無稽之談你也和本王說，你當本王是小孩子嗎？”看著一臉正色的擎蒼，他不屑嗤笑，“定是你垂涎夜姬美貌，想要非禮於她，她才要拔劍自刎，卻被你將長劍彈開，你卻編這套謊話來騙本王，你當本王是三歲孩子不成？”
威嚴的陡然暴喝將擎蒼嚇一跳，連忙單膝跪地，“爺，請相信屬下，您給屬下十個膽子，屬下也不敢說謊來欺騙您哪，請爺明察！”
心裏對慕容情又多了一層恨。
妖女，原來你是這樣對王爺說的，好，真好！
惱怒地暗暗咬牙，夜姬，你說我要非禮於你？虧你想得出來，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擎蒼，絕對不會饒了你！
“不敢？今日若不是本王忘記帶奏折而折回，夜姬的命，現在恐怕早已到了閻羅殿了！”憤怒的一腳將積雪踢得滿天飛，夜無雙血紅的眸中帶著簇簇火焰。
夜姬的媚、夜姬的媚，他心知肚明，身邊的擎蒼又多年沒有碰過女子，難免會見色起意，看自己今日不在王府，寒月、寒星也不在無雙殿，便對夜姬起了那猥瑣的心思。
劍眉皺成了一個“川”字，他黑眸轉動，思考著要怎麽處罰擎蒼，才能讓他不但不恨自己，反而對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爺，夜姬姑娘真的有妖法，她……”看夜無雙還是不信，擎蒼著急不已，又找不到有效的證據去證明，他隻有靠自己對夜無雙的了解，企圖說服他。
那女子中了他的催魂掌，雖然說七日之內便可香消玉殞，他依然不放心，萬一這七日禮她又用邪術傷害夜無雙，他還怎麽報仇？
越想越覺得慕容情不能留，越想越覺得，她死得越快越好，一個陰毒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逐漸形成。
“夠了，擎蒼！”夜無雙斷他，冷冷的，滿含失望的道，“夜姬什麽都沒說，她反而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於你沒有幹係，想不到你背後竟然這般詆毀於她，本王真是看錯了你。”
“爺……”
“這幾日你不必在無雙殿伺候，先去查那件事，無事的話，不必到這裏回稟！查到的話，到書房等本王！若本王再發現你對夜姬做什麽，你，就等著和這長劍一樣的下場吧！”冷冷說完，夜無雙甩袖進入無雙殿，留給他一個無情的背影。
擎蒼站在院中，看著亮了燈光的無雙殿，眼底帶了陰毒的寒光，夜姬，你這樣玩是嗎？那我就陪你玩玩。
我們來試試，誰更棋高一著吧！
正想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身形一轉，麵對無雙殿大門的時候，已經是麵無表情的侍衛擎蒼。
“擎蒼，王爺呢？”禿頂管家帶著五六個身穿太醫官府的男人進來，看到擎蒼，他微微一楞。
這擎蒼，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已經跟了王爺好幾年，平時和王爺可都是形影不離的，怎麽這時候，沒有陪在心情不好的王爺身邊，為王爺解悶？
在他的印象中，擎蒼從來到勇王府，便是夜無雙的心腹，這個時候夜無雙心愛的侍妾被傷了，心情很不好。
擎蒼這個貼心又忠心的侍衛，理應陪在主子身邊，幫主子分憂解難，而不是如今這般，站在院中發呆，身上的長劍，還斷掉了插在地上。
“王爺在裏麵，你們進去吧，王爺交代的事情我還沒完成，就不進去了！”對幾個熟識的太醫頷首，擎蒼麵無表情。
他一直這樣，禿頂管家不疑有他，帶著太醫進去。
擎蒼在幾人都離開之後，才彎腰扒開積雪看地上斷劍，斷劍插入結冰的地上多半，隻有劍柄和劍尖露在外麵。
想到方才夜無雙隻是隨手一拋便是這個模樣，他扭頭，看著傳出聲音的無雙殿，眸中精光乍現。
夜無雙，原來，你的武功並沒有那麽簡單，你這麽隱藏，是要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