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厚葬”與自刎
……
“大人請幫我,我想成為獵人。”安寧抬起頭,喘息著。
沙鳩笑了,蒼老的笑聲帶著些許惋惜,“小子,其實從你進來開始,我就一直在幫你。”
“可是,我發現這都是徒勞的,你成不了獵人。”
“大人,您為什麽這麽說?”安寧身軀顫抖,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而往往這些狗屎預感都會得到證實。
果然,沙鳩開口了,“死能這東西就像是一把武器,身上要有放置的地方,那才能後掌握它,而這個東西叫做魂竅。”
“想成為獵人,首先要有魂竅,可是,十方魂竅裏,你卻連一方魂竅都沒有!”
“你和大多數人一樣,注定了做一個普通人。”
沙鳩緩緩的敘說著,心裏則在想著那個女人的選擇,或許除了不想讓這小子走上這條路之外,可能也是因為他沒有魂竅的緣故吧,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也是許多人羨慕的事情了。
安寧的頭碰在了地上,沙鳩的話仿佛抽空了他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
無法成為獵人。
身上沒有魂竅。
注定了做一個普通人。
可是,怎麽能夠甘心呢?
憑什麽讓我甘心?
安寧痛苦的攥緊拳頭,手指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裏,然而這些疼痛卻不及他心裏的一絲一毫。
從懂事開始,他沒有一天不盼望著成為獵人,做夢都想。
可是他沒有魂竅,一方都沒有,這讓他怎麽能夠接受,哪怕隻是給他一方也可以啊!
突然,安寧猛的抬起頭,他的眼裏布滿了深紅的血絲,“大人,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就沒有例外嗎?”
沙鳩的眼睛重新睜開了,疑惑的看著安寧,隨即帶著幾分不解和恍然,說到:“自然是有例外的。”
“請大人告訴我!”安寧的眼裏重新煥發出幾分光彩。
沙鳩手指撫摸著書麵,眼睛裏帶著明顯的遲疑。
“請大人告訴我!”安寧堅定的說道。
沙鳩沉默了,他很傾向於告訴安寧這個答案,但是他擔心那個女人知道了會來找他麻煩,因為這可能會直接導致安寧走向死亡。
交易屋裏的空氣仿佛凝滯。
半晌,沙鳩這才開口,“獵人死後,他的武器會形成媒介,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媒介之物。”
安寧點頭,這一點他知道,但是這和讓他成為獵人有關係嗎?
“但是這隻是普通的媒介。”沙鳩看著安寧說道,“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真體媒介和虛體媒介之上,還有另一種特殊媒介。”
“這種媒介具有自己獨立的思維,我們叫他,幻體媒介。”
“大人的意思是,隻要找到幻體媒介,我就可以成為獵人?”安寧激動的問道,他不怕困難,隻怕沒有希望。
誰知沙鳩搖了搖頭,歎息的說道:“是等他來找你。”
“等他來找我?”安寧剛剛回暖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像是從火爐裏扔進了冰窟,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次問道,“那我就不能找他嗎?”
“找他?”沙鳩看著安寧的目光向看一個傻子,“知道什麽是幻體嗎?被自身死能吞噬的獵人會變成災厄,而有智慧的災厄,就是幻體。”
安寧的心徹底涼了,他怎麽會不懂沙鳩的意思,自己去找災厄?那不就是去找死嗎?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小洛,小洛難道就是幻體獵人?
沙鳩不知道安寧在想什麽,隻是自顧自的說道,“你姐姐當初就是一個幻體獵人。”
“好了寧小子,該說的不該說的老頭子我都說了,你滾蛋吧。”
……
出了交易屋,安寧感覺到一股久違的溫暖,可悲的是,這股溫暖來自風沙。
安寧離開了廢城,心情不甘的他不想看到那些麻木的臉,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
也許以後我會跟這些普通拾荒者一樣?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那一天。
安寧渾渾噩噩的想著,甚至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隱隱可以看出,為首之人,背後背著一把長弓。
嗖!
鐵羽撕開風沙,從安寧左臂傷口處穿透而過,帶出一串血花。
安寧回過神來,看著周圍,淡笑一聲,看了看傷口,很痛,痛的很熟悉,是昨天的那個射箭人。
同樣的箭羽,同樣的人,可惜的是,沒有人再為他拖住敵人了。
“你們把黑子殺了?”安寧問道,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人挑了挑眉,一雙鷹眼饒有興趣的看著安寧,說道:“你這人很有意思,放心,你那兄弟是個漢子,我們厚葬了他。”
安寧點頭,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結果,在廢土死亡最尋常不過,不過正是因為尋常,生存才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也許一開始他們就不應該搶什麽媒介。
這時,射箭人像是想起了什麽,拍了拍腦袋,笑著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那兄弟被厚葬的時候,還活著。”
安寧身體一僵,渾身血液沸騰,冰冷的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射箭人。
黑子是被活埋的?
“很遺憾,我本來想放過他的,可惜他沒有爬出來。”射箭人歎了口氣,好像頗為愧疚的樣子。
火焰在胸口燃燒,安寧壓抑著怒火,握著匕首,邁步走向射箭人,隻要讓他接近這個人,他有把握讓他付出代價。
可是他知道這很難,對方的箭很準。
果不其然,就在安寧躲過一支箭後,緊隨而來的兩根箭羽洞穿了他的大腿,安寧打了踉蹌,匕首掉在了地上,勉強沒有讓自己摔倒。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彭,彭暉。”彭暉自豪的說道,仿佛這個名字帶有著別樣的榮譽。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安寧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這讓他失去了耐心。
彭暉的臉色沉了下來,“把那兩個媒介給我,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安寧沉默,腿上的疼痛讓他的表情有些抽搐。
“小子,我家小主問你話呢!”這時,旁邊一個拾荒者走過來,凶狠的踹向安寧。
安寧心底一歎,他其實很想彭暉走過來的,為此他甚至把匕首丟了,可惜這人很謹慎,他相信再忍下去,他連殺一人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陽光下,一點光芒閃耀,轉瞬即逝,安寧右手劃過了拾荒者的脖頸,在他的指尖,夾著半個染血的刀片。
安寧的目光看向了彭暉,帶著些許譏諷,他會記住這個人的。
右手刀片劃過了自己的脖頸,鮮血噴出,安寧倒在地上,熾熱的鮮血染紅了沙地,與廢土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彭暉的臉色因為憤怒變得有些潮紅,他幾乎是跑到了安寧的身邊,踢打著安寧的身體。
半晌,他停下來,蹲下身看著安寧那逐漸失去光彩的眸子,笑著說道:“本來我對於那兩個東西是沒有太大興趣的,可有可無,但是現在我告訴你。”
“我會找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