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完美的婚禮
……
兩日之後——
寧梔看著鏡子,麵帶羞澀。
鏡中女子一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白皙的臉上擦了些許粉脂,本就好看的麵容更是增添了一份嬌色,當得起絕代佳人。
“姑姑,你看我這樣漂亮嗎?”寧梔摸了一下鳳簪,緊張的問道。
“我家寧梔可是聖域裏數得著的美人,就連姑姑我都嫉妒的很。”寧雲嫻低下頭,仔細打量著寧梔,略帶戲謔的說道:“之前不是還悶悶不樂,怎的現在卻是一副小娘子模樣了?”
寧梔臉蛋一紅,賭氣的說道:“哎呀,我說我不嫁,你們非要我嫁,如今姑姑還這樣取笑我,那我不嫁了!”
寧雲嫻笑而不語,給寧梔整理了下配飾,這才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嫁,你聽聽外麵的熱鬧,他可是來了。”
鑼鼓喧天,紅綢鋪路,幾十個真體獵人抬著一座二層樓閣停在府宅門前,樓閣之上花綢錦簇,安寧現在二樓涼台上,身著新郎服,麵容僵硬。
街道上,拾荒者與獵人聚集,驚異的看著這一切,在廢土可沒有結婚這個說辭,更多的是為了生存和私欲,他們何時見過這麽大的陣仗。
那可是幾十個獵人!
別說是他們,即便是安寧也沒有想到,按照他的想法,答應就完事了,哪裏想得到還有如此這麽繁複的過程。
安寧躍下樓閣,府邸前,徐思遠紙扇一晃,一個固字在門上隱去。
“按照聖域的規矩,想要將新娘子接走,需要過三關,可這廢土到底不是聖域,我與狐主商量了一下,你隻需過一關即可。”徐思遠說道,紙扇一指府門:“隻要這門開了,這一關便算是過了。”
事到如今,安寧也不廢話,他抬起手掌貼在門上,逐漸用力,隻見平日裏脆弱的門板像是注了鉛一樣,紋絲未動。
“我的固字訣集合了堅與重,普通的力量是推不開的。”徐思遠搖頭,提醒道。
安寧收回手,猛然握拳,霎時間一團金光砸在了府門上,劇烈的響動將鼓聲覆蓋,門上固字出現,像是一張紙,陡然撕裂。
“恭喜!”徐思遠挑了下眉,道賀一聲,退到一旁。
伴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寧梔頭頂著紅蓋頭,寧雲嫻牽著她的手,從院裏走出來。
看著門外表情僵硬,像是要上戰場一樣的安寧,寧雲嫻不由的莞爾一笑,將寧梔的手放在了安寧手心。
“以後,寧梔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負了她。”寧雲嫻告誡一句,隨即將門關了上,已表示府中女兒出門,不可回身。
寧梔的手很軟,帶著些許汗液,將兩人的手黏在一起,安寧的心裏第一次有了異樣的情緒,冰冷的內心變得有些火熱。
“喂,你小點勁兒,我手都疼了。”紅蓋頭下,寧梔聲音很輕,有些惱怒,報複性的用指甲掐著安寧手上的肉。
安寧眼中一清,心底那點火熱瞬間消散一空,麵無表情的躬下腰,將寧梔橫抱而起,踏入閣樓。
寧梔輕呼一聲,緊張的抱住了安寧的脖頸,心裏像是揣了一隻兔子,砰砰直跳。
此時,鑼鼓聲更響,伴隨著獵人沉重的步伐,樓閣遠去。
寧雲嫻與徐思遠目送著樓閣,直到鑼鼓消失。
“徐文士,這關卡設置的是不是過於簡單了。”
“二小姐是舍不得?”
“這婚禮辦的太過簡單,沒有十方賓客,沒有萬禮,怎麽說也是寧家的閨女,倒是委屈那丫頭了。”
寧雲嫻一歎,望著遠處的目光多了幾分疼惜。
一旁徐思遠輕笑,“不過是一場假婚罷了,哪有那麽多規矩,等風頭過了,那妖女喜歡上別人,寧王府自然會昭告天下,這事以前也不是沒人辦過。”
哪知這句話像是觸了某人的黴頭一樣,寧雲嫻神色一變,冷聲道:“就算是假婚,那也關係著一個女兒家的名節,哪像你們男人?提起褲子不認人,見一個愛一個,包括我那王兄,沒一個好東西。”
府門打開,隨後重重的關上,像是要把門板拍在徐思遠臉上一樣。
徐思一愣,遠苦笑片刻,終究沒有勇氣再去開門,這時候入府,怕不是要被打出來。
“女人,終究不是徐某能懂的。”
……
哪個少女不懷春,寧梔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夫婿,作為寧王的掌上明珠之一,普通人自然是配不上她的,能夠入得她眼的,不說是人中之龍,也至少要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文武雙全。
而這些,似乎和安寧沒有一點關係,在寧梔的心裏,安寧就是一個小氣,凶殘,沒風度,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野蠻人。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的,可是此時被安寧抱在懷裏,寧梔的心跳還是在迅速加快,從安寧身上傳導過來的熱量,帶著一股男人的氣息,鑽進她的心裏,讓她的身體發軟,摟著安寧的雙臂下意識的緊了緊。
安寧自是不知道寧梔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找一個地方把這個掛在他身上的女人丟掉。
然而隨著寧梔雙臂的收緊,安寧眉頭一蹙,手上一鬆,懷裏的溫玉跌落在地上,“這裏沒人,你可以下來了。”
寧梔慌張的鬆開手,不知為何,心底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隨即默不作聲。
安寧也沒在意,獨自上了二樓,透過窗外,依舊可以看到路邊駐足的人群,正在這時,他好似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
身後,伴隨著跌跌撞撞的聲音,寧梔上了樓,輕聲道:“你還沒把蓋頭揭開呢。”
“你自己揭開不就行了。”安寧頭也沒回,眼中金芒閃動,尋找著那個身影。
寧梔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顫抖,道:“你就不能幫我揭開嗎?”
安寧有些不耐的回過頭,然後怔住了,他的目光穿透蓋頭,看到了寧梔的眼睛,以及那眼底的一絲濕潤。
隔著紅蓋頭,這是安寧第一次感受到寧梔嬌弱的一麵,她很委屈。
安寧伸手捏住蓋頭,寧梔神色一喜,緊張的繃緊了臉。
隨著蓋頭的揭落,安寧看到,就在這一瞬間,仿佛變臉一樣,寧梔遮掩了自己的神色,恢複了傲嬌,像是驕傲的孔雀一樣,給了安寧一個蠻橫的目光,獨自下了樓。
安寧出神了幾秒,這才將蓋頭放下,重新看向窗外,隻是哪裏還看得到那人的蹤跡。
……
城主府,沙狐與徐思遠對坐。
“思遠兄,如今這事算是成了,你們何時動身回聖域?”沙狐問道。
“說起這事,恐怕還要多叨擾狐主幾日了,”徐思遠無奈一笑,“那妖女似是得了什麽風聲,從霸域來到了聖域,現在一直住在寧王府,現在回去恐怕少不了一場麻煩。”
“她來聖域了?”沙狐臉上肌肉不安的抖動。
那妖女就像個土匪一樣,最喜歡搶人東西,偏偏還不是自己用,而是散給窮人,這些年來,蝙蝠組織在霸域的店鋪可沒少被劫持。
可如今她竟是來了聖域,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蝙蝠的生意可大多集中在聖域啊,若是被其洗劫一番,豈不是要元氣大傷?
徐思遠一眼就看出沙狐在想些什麽,不由笑道:“狐主有銅百萬之譽,被她盯上也不奇怪,要徐某說她要你給她便是,一些身外之物罷了。”
“嗬嗬——”沙狐僵笑一聲,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大腦袋,那每一個銅板可都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那是錢嗎?
那是命啊!是命!
“思遠兄,以你對那妖女的了解,我那老弟可敵得過她?”沙狐問道,他隻是想讓安寧得到更好的發展,可不是真的想坑了安寧。
“現在還不行,可蛻變之後,那妖女怕是要退讓三分了。”徐思遠自信道。
這句話像是給沙狐吃了定心丸一樣,眉眼帶笑。
……
“喂,你在看什麽?”寧梔換了身衣裙,將一杯水放在安寧麵前,好似隨意的問道。
“黑子的父親。”安寧說道,隨即端起被子,朝著裏麵看了幾眼,說道:“這水沒毒吧?”
寧梔一呆,惱怒的伸出手,想要將杯子奪回來,“不喝還我!”
甘甜的清水順著喉嚨一口而下,安寧將杯子放在寧梔手上,“謝了。”
“謝什麽?”寧梔撇嘴,她還是有些不開心,好心好意的給他端杯水,卻被懷疑下毒,單單一想就很氣。
“謝你肯答應假婚,這對我很重要。”
“誰要你的謝謝,我才不稀罕。”
寧梔臉色一紅,好奇的問道:“喂,那個黑子是誰?你朋友嗎?”
“恩,我的兄弟。”安寧平淡的看著窗外,腦中閃過與黑子相識的一幕幕畫麵,最終在綠洲定格。
“那他知道你成親了,一定會很高興。”寧梔小聲道。
“不會的,他死了,”安寧悵然一笑,“被人活埋了。”
“……哦。”
“……”
日暮漸晚,映出一道殘陽,騰空的閣樓壓在獵人肩上,停在一處綠洲中央,這裏是沙狐很喜歡的一個地方,距離蝠城二十裏,取名碧心綠洲,又名碧心湖。
如今被他送給安寧與寧梔居住,也算是他這作老哥的一份心意。
隨著一眾獵人的離開,銅鑼聲停止,碧心湖恢複了寧靜,然而兩人成親的消息,卻是被人大肆宣揚,傳入外域。
這一夜,有人徹夜難眠,痛徹心扉,有人幸災樂禍,舉家歡騰,也有人漠不關心,我行我素。
自然還有一人咬牙切齒,痛聲大罵“淫賊”二字,使得掛著蝙蝠的店鋪紛紛遭殃。
原本平淡的一夜,隨著這一樁親事,安寧這個名字,第一次被外域之人記在了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