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尾聲?(一卷完)
……
山穀斷裂,整個黑欲穀化為焦土,死寂無聲。
半晌,土石震動,一隻手掌從土裏伸了出來,徐思遠看著這一片廢墟,心頭沉重。
在訣別的攻擊下,那雷焰充斥了整個山穀,如此情況下,他根本顧及不到讓人,能夠將自己護得周全已經很不容易了。
“施主,結束了。”三花的語氣複雜,月白僧衣有了燒灼的跡象,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有悵然,也有傷心意。
“你和無影是一夥的?”徐思遠冷聲問道。
無影死了,北山齊死了,安寧同樣也死了,那寧梔的死,誰給寧王府交代?
“小僧隻是來給無夕施主幫一個忙。”三花認真道。
徐思遠看著三花,皺了皺眉,尤其是在三花眉心的裂痕上多停留了幾眼,猛然間想起了什麽。
“多年前人間域出了一尊血佛,殺了佛道三千佛徒,被人君下了斬殺令,沒想到卻是來到了這混厄之淵。”
徐思遠輕聲說著,心中不斷衡量,事情已經很複雜了,若是再把人間域的佛徒扯進來,到時候不光聖域和廢土會爆發戰爭,就連人間域恐怕也會參與進來,如此一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其他幾域,真的會安心看熱鬧不成?
想到霸君那操蛋的性格,徐思遠頓時打消了對三花的殺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消息傳回去再說。
想到寧王得知寧梔身死後的反應,徐思遠也沒了心思留在這裏。
……
幾日後蝠城……
“你說什麽?安寧死了?”沙狐愣住了。
金狐沉重的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不隻是安寧,北山王府北山齊,寧王府寧梔,還有厄城無影、石非,都死了。”
“消息確認過了?”沙狐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即便他知道這句話是廢話,可他還是不願相信。
“確認了,是徐文士親自傳來的消息,說是安寧悟得情意,致死一擊,差點把黑欲穀給移平,就連那圍繞山穀的毒霧,怕是都要經過幾年才能重新凝聚,至於穀裏的幾人,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完了!”沙狐癱倒在椅子上,不敢置信的說道:“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
他可是在安寧身上下過重注的,可安寧就這麽死了?
“命運無常,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還是想想怎麽處理聖域的事情吧。”金狐擔憂道:“寧梔與北山齊一死,聖域的生意……”
不需多說,沙狐怎麽不明白金狐的意思,這兩人在廢土出了事,不論事情經過如何,可到底是因為蝙蝠的守護不當所致,怎麽可能不受牽連?
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北山王會不會發瘋,沙狐可擋不住他。
“通知聖域的眾掌櫃,全部撤離聖域,去往其他界域,那些錢財寶物就當是給那兩座王府的賠禮了。”
“還有,讓他們低調點,尤其是老二。”沙狐揉著額頭吩咐著,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接著說道:“注意葛老那邊,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聖域生意必定損失慘重,這不僅僅是利益的問題,更是威信的喪失,商人逐利,沒有利益,可沒人會支持他。
這一點,蝙蝠內人人都懂,如果安寧活著,沙狐還有說辭的話,那現在安寧死了,當初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一場失敗的投資,作為如今蝙蝠的首領,這是一個無法抹去的汙點。
“寧夫人走了?”
“走了,得到徐思遠的消息後,一刻也沒有停留。”
“麻煩啦。”
沙狐閉著眼睛,苦笑一聲,這寧雲嫻很顯然沒打算善了,至於北山王,更不可能善罷甘休,唯一的兒子死在了廢土,這個仇大了。
如此看來,廢土與聖域的戰爭,怕是不遠了。
他思索著,心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北山齊走後,應該是去了外域的,怎麽可能會出現在混厄之淵?那天出了蝠城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混厄之淵如此凶險,以那北山齊怕死的性格,應該不會主動前去才對,絕對是出了什麽意外。
可作為北山王的公子,身上保命的東西想必是極多的,如果真的遭遇不測的話,那下手之人的手段一定極其高明,實力至少也要名列危字令前十位才有可能。
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沙狐表情陰晴不定,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答案——蠍主。
隻是,他沒有證據。
可如果真的是蠍主的話,他所做為何呢?
與蠍主敵對多年,麵對這個老對手,沙狐第一次有了一種陌生感。
想到那完美容顏,沙狐麵色抽動,不適的喝了口茶。
……
聖域寧王府。
一個中年人揮動著手中的玉筆,透亮的筆杆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迷人的瑩光,英俊的麵容上露出一抹灑脫的笑意。
他,便是聖域寧王,寧雲陽。
“淑怡夫人,你看這支筆如何?寧梔那丫頭會不會跟本王搶?”寧雲陽轉動著手中玉筆,炫耀的說道。
在他的旁邊,桃淑怡穿著花蘿衣衫,聞言一笑,道:“那丫頭要是知道你把她最心愛的七色玉給雕成了筆,非得跟你拚命不可。”
“那倒也是,說起來沒她在一旁嘰嘰喳喳的,本王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寧雲陽放下筆,笑道。
“上次雲嫻來訊息,說是再過幾日,他們就回來了,想想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可別嫌她鬧才好。”桃淑怡嗔道,“平日裏也不知是誰,整天躲著她,就怕她捉弄你。”
“本王那不是怕她,隻是舍不得打罵她罷了,你看看本王的那些兒子,哪個敢跟本王放肆?”寧雲陽哼了一聲,頗為驕傲,隨即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說道:“小若還在看書?”
“她除了會看書,也不願做別的。”
桃淑怡無奈,寧若是她所生,這性子也與她相像,甚至更加極端,她至少還喜遊玩,可自己這女兒卻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讀書,對其他的事情毫無興趣。
為此,寧雲陽這老父親可沒少操心,生怕這顆明珠憋出病來。
“罷了罷了,多給她送些瓜果。”寧雲陽歎了口氣,說道。
桃淑怡答應一聲,這話她聽了許多遍了,心中替府裏的那些少爺們感到悲哀,有爹如此,何必生為男兒身呢?
二人談笑片刻,桃淑怡突然問道:“王爺對安寧怎麽看?真打算收他做女婿?”
寧雲陽笑意收斂,淡淡道:“這得看那小子的本事。”
寧王府中兩顆掌上明珠,要嫁自然是得嫁給人中龍鳳,安寧的實力如果能夠在聖域這一代中脫穎而出,隻要能夠位列前十,他不介意得一乘龍佳婿。
桃淑怡點頭,正在這時,兩人目光一動,看向房門。
“雲嫻回來了,”桃淑怡說道。
“恩,是回來了。”寧雲陽點頭,眉頭緊皺,道:“雲嫻,都回來了,為何不進來?”
房門打開,寧雲嫻有些不敢去看她的兄長,顫抖的說道:“哥,寧梔出事了。”
叮——
玉筆落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寧雲陽站起了身,深吸口氣,說道:“回不來了?”
“……”
寧雲嫻的沉默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訴說,也正是她的沉默讓整個房間都沉寂了下來,隨後寂靜向著整個王府蔓延,一股無形的氣勢從寧雲陽的身上騰起。
“徐文士呢?”寧雲陽問道,平靜的麵上看不出一絲憤怒,隻是房間裏的兩人,一人是她的枕邊人,一人是他的親妹妹,又怎麽會不了解他的性子?
“還沒回來。”寧雲嫻低下頭,小聲說道。
“好,那就等他回來,我要聽他親自跟我說。”寧雲陽了然,轉身走到窗前,看向遠方,那裏是聖域之南,是廢土的方向。
恐怖壓抑的氣感遍布整個王府,下人們瑟瑟發抖,不知何人觸怒了自家王爺,就算是府裏的少爺也不敢做聲,生怕這個時候惹了父親。
而在王府的一座閨樓,一個少女合上了書籍,茫然的看向窗外,沉迷書中的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要去問詢,卻又有些害怕,最後隻是怯生生的關上了窗戶,繼續讀書。
這一日,寧王府沒有任何人敢於嬉鬧,更沒有人敢去接近王爺的書房。
桃淑怡扶著寧雲嫻退了出去,她知道,這個男人現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攪,包括她,包括寧雲嫻,包括現在王府裏的任何人。
他在等,等徐思遠回來,給他一個交代。
日夜交替,整整三日時光,寧王府烏雲蓋頂,直到第四日,天上飄下濛雨,這才有人打破了這份駭人的寧寂。
一人從雨中行來,雨水打濕了長衫,看著高大的府門,一撩衣擺,跪了下去。
“徐思遠有負王爺所托,請王爺治罪。”
冰冷的地麵與額頭相觸,門前仆役恐懼的看著跪伏在地的徐文士,隻覺血脈凍結一般,屏住了呼吸。
跟隨王爺多年,說是親如手足都不為過的徐文士,竟然跪在了府外,不需多說,他們也明白了一件事。
出事了!
出大事了!
許久,就在眾人的心跳到嗓子眼的時候,書房內,寧雲陽依舊站在窗前像是沒有動過一樣,嘶啞的聲音從口中傳出,傳道府門。
“進來吧,讓本王知道知道,是誰活的不耐煩了。”
“是!”
眼看著徐文士進了書房,府中人還沒待鬆口氣,下一刻,本是壓抑的氣息徹底引爆,肆無忌憚的衝擊著雲嫻,霎時,烏雲撕裂,雨勢倒卷,冰冷的聲音穿透王府,響徹整個王城!
“傳本王令,殺入詛咒之地!”
……
廢土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