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斷塵緣

  落塵民不畏死，不疾不徐啟唇：“隨意。”


  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製服這兩個為非作歹的妖怪。


  上官婉加重力道，雙眸通紅，麵目猙獰，恨恨到：“本宮成全你。”


  她不是軟柿子，忍耐是有限度的，與其讓他死在貓妖手裏，還不如自己親手解決他，也算是成全了多日來的敵友之情。


  戚和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皇嬸，求您放過他！”


  戚和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此情此景，生死攸關。


  上官婉冷笑：“你看看，事到如今，她還在護著你。”


  女人果真是一種癡傻的動物，被男人傷的再深，卻還是會一心一意地對他，肝腦塗地、生死相許。


  反思自己與南宮煜，她竟不知與他之間究竟算是什麽，他的真心昭然若揭，那自己的呢？隻是圖新鮮，還是愛已刻骨？

  落塵都不曾看一眼身邊的戚和，隻怕是不敢看，他無顏麵對她。


  戚和待他真心，他卻隻能無情，他們的身份，注定兩人沒有結果。


  上官婉都不知道該嘲笑他懦弱，還是該誇讚他大義。


  最終，她鬆開了手，冷冷丟下一句話：“好自為之。”


  做人難，做狐狸精也不容易。


  戚和見皇嬸走了，鬆了一口氣，關切地詢問：“你沒事吧？”


  原本心裏打定主意如果見到了他，一定不給他好臉色，好好地羞辱他，誰知卻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想都沒想便為他求情。


  “公主若是無事，奴才告退。”落塵垂首，眼底波瀾不驚。


  隨著巧心的死，他身上的擔子越發加重，沉到他喘不過氣，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遇害。


  他必須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對付妖精上，不能夠一心二用。


  戚和不知道這些，她隻知道，如果沒有他陪著，她會很無聊，覺得做什麽都乏味。


  “站住！”戚和大叫一聲，奇怪的是，他真的停止步子，似乎在等待什麽。


  “你有苦衷是不是？”戚和在家裏想了很久，才得出這樣一個答案。


  肯定是有苦衷，一個人不可能說變就變，她心裏的信念慢慢根深蒂固。


  落塵抬眸，與她對視，眼神沒有半分交流，如死水一般，麵如冷玉，聲音低淳：“公主何必如此固執，我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士。”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


  這句話，她說的很輕，因為知道，這會是一把刀，傷掉她所有的自尊。


  果然，落塵聽了不僅不感動，反而大笑：“喜歡？公主說喜歡？我可不像公主一樣，也喜歡狗。”


  戚和逃婚的傳聞，他也略有所聞，聽說是嫌棄人家厭狗，才出此下策。


  後來大家都猜測，這戚和公主，以後選的駙馬絕對是個愛狗人士。


  其實，兩個人的感情，都是水到渠成的，沒有特定的必要條件。


  愛不愛狗，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個人。


  她不做聲，低著腦袋，心裏泛起酸楚。


  原本她那樣高傲，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他說出絕情的話。


  “我是道士，我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我不可能為了你而放棄我的夢想，還望公主體諒。”他吐字清晰，不含感情，仿佛在念《三字經》一般。


  他不能忘記師父的教誨：道教弟子，最忌思凡。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半途而廢，師父及蜀山的恩情，他無法拋諸腦後。


  “那好，你就去堅持你那可悲的夢想吧。”上一次，她說兩不相欠，可還是忍不住為他求情，這回，她決定放手，卻沒有把握能否真的放下。


  愛上鐵石心腸的道士，如今飽受折磨，是她活該。


  戚和呀戚和，你也該長大了，不該奢望他會回心轉意。


  已經了斷塵緣的人，你無論使多大的力氣，也無法將他拉回來。


  兩人終究分道揚鑣，不同心，也不同路。


  上官婉去千壽宮找那隻貓算賬。


  打狗還要看主人，巧心不能白白地死，她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太後正倚在鳳榻上吃葡萄，見皇後到來，她並不吃驚，瞧對方這臉色，估計想扒了自己的皮。


  太後慵懶地擺手，示意宮人退下，之後才啟唇：“皇後火氣太盛，哀家這宮裏有不少清火之茶。”


  上官婉充耳不聞，“我不惹你，你倒是先惹我，以為我是好欺負的麽？”


  貓妖實在猖狂，隻可惜不是她的對手。


  那女人起身，扭著腰肢走到上官婉身邊，露出比狐狸更妖嬈的笑容，“我可不是故意的，誰叫那丫頭看到了我的真身？你說，我豈能饒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