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止住淚
那墓碑終究是無法回答紅纓的問題，臉上的血淚夾雜著雨水，滴入土壤。
雲落夫婦走過來，她才止住淚，滄桑地笑道：“你們來幹什麽？莫不是已經準備好了？”
如今紅纓一心想著灰飛煙滅，再無其它。
“紅纓姑娘，你生前的遭遇我很同情，我也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無法聽進去了，不過我還是想給你一次機會，也當是給我一次機會，四天時間，四天之後，如果你執意如此，我會幫你，心甘情願地幫你，不過這四天，特別是晚上，你要跟緊我，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雲落很誠懇地說出這番話。
紅纓冷笑，“你這是權宜之計？”
“姑且是吧。”雲落上前一步，“三十年你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四天麽？”
紅纓垂眸細想，也罷，便點頭答應，倒是要看看對方耍什麽把戲。
鬼在白天無法出來，所以隻能在晚上活動，而恰好，晚上又是街上人最多的時候。
第一天晚上，一人、一狐、一鬼來到一座破屋前，屋裏躺著一位病重的婦人。
“你認識她麽？”雲落問。
“認識，人人都叫她秋嫂，她丈夫很早之前就死了，留下她和兒子相依為命，日子過得甚是清苦。”紅纓冷冷地說出這番話，沒含帶絲毫的同情心。
有時候，作為一隻鬼，她真是不明白這些人活著有什麽意思，過得連豬狗都不如，連飯都吃不飽，可還是頑強地活著，為什麽不選擇死了，一了百了，也落個清淨。
“學堂的夫子看她家情況如此，便免了她兒子的學費，算算時間，她兒子也該回來了。”雲落話音剛落，一個小小的身影撐著一把破傘飛奔而來。
鬼和狐狸尚且可以隱身，南宮煜畢竟是凡人，便略微避了下。
那八歲左右的孩子進了屋，關好門，來到床邊。
秋嫂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可回來了，在學堂聽不聽夫子的話？”
“嗯，聽話。”這個叫小可的男孩子點頭，“娘啊，小可今天還學了一首古詩，背給您聽好不好？”
說著，眨了眨葡萄般的大眼睛。
雲落隔著窗戶看到如此可愛的小孩子，羨慕的不要不要的，要是自己也能生一個就好了，可惜不太可能。
想到這裏，雲落還很遺憾地瞥了南宮煜一眼。
紅纓並不知人與妖之間不能生下孩子，見到雲落這種某樣，不由想歪，“兩位可別在這裏眉來眼去，你們回了客棧，做什麽都行。”
南宮煜笑笑不語，難得這位紅纓姑娘如此知曉人情世故。
“好，娘聽著。”秋嫂從床上起身靠著牆壁躺著，麵露慈祥。
這孩子也是命苦，來到了這樣的家庭，眼看自己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若是自己有一天離開了，留下這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他那麽聰明、那麽懂事，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自己多想陪著他一起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現在這種情況，那便是癡心妄想。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小可背完，開心地笑問：“娘，我背的好不好？”
“好，很好。”秋嫂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你真聰明，和你爹一樣聰明。”
小可將小腦袋依偎在母親的懷裏，輕聲問：“娘，您想爹了是嗎？您是不是很想去陪爹？是不是不想要小可了？”
他雖然年紀小，可卻也知道生老病死是什麽，母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嘴上不說，可也明白，母親很快便不能陪伴自己。
小小的他，內心充滿著恐懼和失落。
到時候，他就成了一個孤兒，沒人疼愛的孤兒。
“傻孩子，娘怎麽可能不要你呢？娘會永遠陪著我的小可。”即使在天上，還是會看著他健康成長。
“娘，你可一定要說話算數哦。”說罷，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某物，“娘，這是學堂發的饅頭，我舍不得吃，特意帶回來給娘吃。”
秋嫂定睛一看，那饅頭已經被雨水淋濕，成了濕漉漉的一坨。
雲落看到這一幕，感動得眼眶紅腫，母子之情，竟是這般純潔無瑕，唉，秋嫂有這樣一個懂事的兒子，也算是某種福氣吧。
“傻小可，你在學堂怎麽不吃了它呢？現在一定很餓吧，可惜家裏沒米了，不然，娘現在還能給你煮點粥吃。”秋嫂滿臉無奈，隻能歎氣。
也怪自己身子不爭氣，若是硬朗一點，還可以給別人洗衣服或是打打雜，能讓孩子吃上一頓飯。
“小可不餓，小可真的不餓。”那孩子話音未落，肚子便不爭氣地叫出來。
“你何苦騙娘。”秋嫂的眼淚掉下來，這孩子懂事，不想讓自己傷心，才說了謊。
“那我現在就吃。”小可連忙把那濕漉漉的饅頭塞進嘴裏，還一麵裝出很好吃的表情。
此幕紅纓看到了都覺得甚是心酸，這種日子，他們竟然也過的下去，實在是勇氣可嘉。
雲落抹了把眼淚，“你看到了吧，人間若是有真情在，那麽遇到困難，就不會僅僅剩下死亡這一條道路。”
“可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紅纓的心是軟的，可嘴巴卻是硬的。
“繼續看吧。”雲落不想反駁她說的話，有時候，打動人的不是枯燥乏味的語言，而是一幕幕溫暖人心的畫麵。
秋嫂泣不成聲，自己這個母親實在是不稱職，瞧瞧這孩子，瘦成了這副模樣。
“娘，您別哭了，小可答應您，以後在學堂一定好好吃飯，不讓您操心。”
“小可，我可憐的小可……”母子倆抱在一起，破敗的房屋漏著雨，雨水滴落在他們身上。
雲落略微施展法術，一片瓦擋住了那個漏洞。
母子倆覺得甚是奇怪，怎麽好端端的，不漏了？
秋嫂仔細一想，一定是有大仙在暗處幫忙，急忙跪在床上叩拜：“多謝大仙施恩，多謝大仙施恩。”
雲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得意地對紅纓笑道：“你看看，不管他們如何生活，可麵對來自他人的幫助，還是很誠心地道謝。”
其實雲落想表達的意思就是，給予幫助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紅纓應該明白這一點，畢竟她之前幫助過那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