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不謙卑
雲幽第二次遇到秦飛躍，是在去鳳歸殿的路上。
相比於上一次兩個人都未行禮，這次都很“禮貌”。
“見過公主。”
“國師有禮。”
本來沒有什麽話說，就可以分道揚鑣，秦飛躍卻在她起步之前溫吞出聲：“公主臉上的胎記，可有去除的法子？”
雲幽不自覺地伸手捂住，這是她最大的缺陷，竟然被他親口問出來。
“沒有。”她搖頭，心裏很是失落，和無奈。
女為悅己者容，她的容貌，不管怎樣，改變不了已經成為事實。
秦飛躍略帶安慰的口吻，“公主不必灰心，微臣家裏有很多古書，說不定可以翻到可用的辦法，微臣會多加留意，要是有了消息，再來告知公主。”
雲幽雙目放光，他說的可是真的？看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他注意到自己了，他說要為她去除胎記，不管結果如何，他能有這份心，就是好的。
今天，可能是她出生以來，覺得最快樂的一天。
心裏的愛意，就這樣慢慢升華。
“有勞國師。”她低眉斂首，好像是一隻溫順的小貓。
“那公主，微臣告退。”
秦飛躍一襲紅衣慢慢消失在她的眼眸，她恍若隔世，夢境？不是夢境，這是真的，她和他心儀的男子說上了話，雖然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可已經滿足。
上官婉並不知道姐姐為什麽這麽開心，話說，人的心情一好，看起來也就漂亮些。
“姐，這是宮人方才送來的頭飾，你看看可有喜歡的。”上官婉對待親姐從不吝嗇。
雲幽將一支鳳頭釵拿在手裏，“這個倒是不錯，款式很好。”
上官婉訕笑，“姐，我以前送你這些東西，你看都不看一眼，今天倒是破天荒，怎麽，開始臭美了？”
很顯然，上官婉方才是在試探。
“那我不要便是，免得你這丫頭總是抓我的把柄。”雲幽把金釵放回去，很堅決的模樣。
“別價別價。”上官婉急忙將它拿起來，插入雲幽的發髻，“姐姐戴著正好，怎麽可以不要呢？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別生氣，女孩子愛打扮這都是應該的。”
不過上官婉也暗自擔憂，如姐姐這樣的速度，什麽時候才能把秦飛躍追到手？要她說，姐姐就該學習學習王婧柔，出手快、狠、準。
“話說，今天戚和怎麽沒來？”
“不知道，可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最近一段日子戚和總在跟前晃悠，早就成為了一種習慣，三個女人的感情好到不能再好，現在缺了一個，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她們討論的主人公，現在正坐在馬車裏，馬車出了王城，來到一座不遠的小鎮。
鎮子因在王城腳下，所以也算是熱鬧繁華。
戚和來這裏的原因，是聽到國師府下人的議論。
有一位年輕的道士，在桑柳鎮捉妖。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落塵。
沒想到，時至今日，她心裏放不下的那個人，仍然是他。
當初得到千裏追蹤那麵鏡子，她糾結過，痛苦過，隻是後來，忍住，沒有使用它看落塵。
原以為這就是放棄，也是放下，可有了關於他的隻言片語的消息，她終歸是義無反顧地來到這裏。
落塵，是你嗎？但願是，又希望不是。
“大家夥快來看看，這個不自量力的臭小子說要捉妖，搞了半天就是一個小神棍！”
“貧道句句屬實，你家裏的確有妖怪，那妖怪就是你的兒子。”
“放你娘的狗屁！”頓了頓，“我兒子是我婆娘生下來的，怎麽可能是妖怪，照你這麽說，我全家都是妖怪！”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妖怪的法力尚且無法達到變成你兒子模樣的程度，所以隻能暫時附在你兒子的身上。”
戚和撥開人群看，一個白衣男子正被捆綁著，倒在地上，旁邊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
那男子皮膚白淨，衣服雖然是白色，可由於沾上了塵土，有點髒亂，一雙眼睛倒是很好看，好似可以洞悉世間萬物。
這就是落塵，戚和曾經日思夜想的男人。
他可能是體力不足，又加上被束縛著，喘不過氣，因此聲音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故剛才她沒有聽出。
不過奇怪的是，他法力不錯，怎麽會不是這個大叔的對手。
“你扯，繼續扯，扯夠了，老子送你去山上喂狼，看你還怎麽破壞別人的家庭。”大叔不打算放過他。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知道該相信誰。
戚和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上前塞到大叔的手上，“都是出來混飯吃的，挺不容易，要不你還是大發慈悲放他一馬？”
大叔數了數，竟然有一千兩，這可是一筆大數目，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好事。
“看在姑娘你的麵子上，那這件事就作罷，散了，散了吧。”
戚和蹲下來，幫落塵解開繩子。
“你怎麽落到這步天地？”
落塵從地上起身，“他不相信他兒子是妖，我想捉妖，他不讓，以死相逼，後來他又被妖精利用，我不想傷害凡人。”
對待妖精，他不會手下留情，當然上官婉除外，可是他們捉妖的道士，素來遵守的宗旨就是隻抓妖，不傷凡人。
因為這樣，捉妖的難度有所增加。
“不傷凡人？可是傷心算不算？”戚和苦笑，又轉移話題，“肚子餓不餓？去吃東西吧。”
見到他這張臉，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可又不能發牢騷，說了他不會心疼，或許是瞧不起自己，看來，自己依舊可憐，在感情方麵，她處於弱勢，這是命中注定的一件事。
她失戀又失身，唯一不失的，就是這條命吧。
“嗯。”落塵平靜地回答，可由於她方才救了自己，還是有點感恩的心思的。
戚和把身上帶著的錢財都給了那位大叔，現在身無分文，好歹手上的鐲子還值幾個錢，便把它當了，來到酒樓。
“你應該還如從前那樣不喝酒不吃肉吧？就點幾個素菜好了。”戚和不是舍不得花錢，而是因為他身份特殊，那就得遷就。
“今天的恩情，我改日報答。”
落塵對她客氣，卻不謙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