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突然吐血
後半夜的時候,我讓陸婭先把宋頌帶回去。
宋頌一開始不肯,怎麽說都不願離開。
我明白他的心情,但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宋頌,我們輪班好不好,你先回去休息,要不我們兩個都撐不住了要怎麽辦?”
這麽和他說的時候,我已經喝下了第三杯黑咖啡。
精神的高度緊張,對精力的消耗比想象中快得多。
宋頌猶豫了一下,看得出他的掙紮。
最後,他皺著小臉看了一下宋之淵,才勉為其難地點頭。
不過走之前,他先讓陸婭到樓下等他,似乎是有話要對我說。
眨了眨眼睛,宋頌此時會對我說的話,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我就一臉認真地洗耳恭聽。
宋頌此時的眼神,很深邃,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
其實宋頌本來就不像是一個隻是五歲的孩子,這一點我已經提到很多次。
也許是宋之淵脫離常態的童年,間接也讓宋頌的成長脫離了一般的曆程。
已經不能用早熟來形容他,他隻是因為,如果不以這種方式來看待世界的話,就會被世界傷害而已。
就和宋之淵一樣。
宋頌抿了抿嘴,才抬頭看我。
他的眼睛和宋之淵的很像,都很漂亮,隻是他這個年紀,少了很多戾氣。
“安夏,我爸他會沒事吧?”
聞言,我心下一滯。
宋之淵這種樣子,宋頌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這還是他首次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我不由心疼起來,輕輕圈住他,在他耳邊說,“交給我,他會沒事的。”
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很心虛,但是在安慰別人的時候,我也試圖給自己更多的信心。
如果連我們都沒有這種信念,宋之淵要怎麽辦?
宋頌似乎還想說什麽,但踟躕了一會兒,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默默走了出去。
看著他落寞的小小背影,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夜很長,也很安靜。
雖然買了一大堆吃的,但是我毫無欲望,甚至水都沒怎麽喝,因為我怕上廁所的時候會出什麽意外。
儀器“滴滴滴”的頻率既是天使,也是惡魔的聲音,似是在我耳邊呢喃。
我希望這個節奏能一直平穩下去,但是太過注意,又會扭曲自己的聽覺。
偶爾的過快或過慢都讓我如臨大敵,一整個晚上,宋之淵的心跳都維持在一百左右。
醫生每過四十五分鍾來一次,察看宋之淵的情況,而後調整用藥。
護士每半小時來一次,記錄他的身體數據。
我問過醫生,像宋之淵這樣,什麽時候才能醒,但是醫生卻皺著眉很無奈地對我說,隻能靠他自己的意誌力。
之前他醒來那次,立馬就發生了休克,對於他的病情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嚴重的情況。
幾個醫生同時進行會診,和我一樣,他們也一整晚都沒有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在宋之淵的心跳降到95上下的時候,就立刻轉進了ICU單人間。
這個地方,每次隻能進一個家屬,進去前也要進行身上的除菌和除靜電處理。
我被要求戴上口罩,在醫生和護士忙碌的時候,就縮在旁邊。
電子設備是不能用的,所以我的手機早就以關機狀態丟在外麵的儲物櫃裏。
在這裏,其實家屬主要的作用就是陪伴,因為全天候都有專業的護士在照顧病人。
這也從側麵說明,宋之淵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宋之淵的狀態似乎已經比昨天好了一點點。
也許隻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我希望是真的。
至於之前為什麽沒有從一開始就進入監護室,醫生後來有給出解釋。
宋之淵剛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情況不算太糟,是依照宋老爺子的意思送入特護病房。
但現在,宋之淵需要更專業的護士二十四小時跟著。
然而這無形中也給我們的探病行為造成了一些影響,不過這都不是事兒,宋之淵能好起來才是真。
宋頌向學校請了假,其實一大早就已經來了。
但是ICU每天隻有兩個時段會開隔離門,所以他是等到了中午,才和我交換進去的。
宋頌的臉色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怎麽睡。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取了自己的東西走出去。
現在出來,我得到傍晚才能再進去,索性就直接回家,洗個澡再讓阿姨隨便給我煮點東西。
精神首先得養好了,才能更好地去照顧別人。
我的眼睛很酸澀,精神也很疲憊,但一點也沒有想睡覺的意思。
想了想,我就抓起隻充了一半電的手機,匆匆出門。
攔了輛車,我就去了醫院,然而我去的,是另外一家醫院。
期間顧升晏給我打了電話,他還不知道宋之淵住院的事情,估計這新聞是被宋老爺子壓下去了。
他隻是問我莫錦榮的事情有問到點什麽沒有,我很無奈,就說還沒問,沒有和他透露其他的信息。
掛斷顧升晏的電話,記起今天林暮去似乎就回來了,我趕緊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才剛被接通,就聽到林暮去用一種聽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的語調問我,“這幾天,你沒在我這裏住?”
我沒想到她上來就是這句,直接就“嗯”了一聲。
然後,林暮去馬上接了下一句,“你回到他身邊了?”
聽到她的這個問題,我先是一愣,但馬上就恢複情緒。
不知為何,胸口似有什麽在攢動,明明是很簡單的幾個字,我卻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沒錯,這也是我要打電話給你的原因。”
“……”
林暮去沉默了一下,其實她的這種態度我大概可以猜出來她在想什麽。
沈宛然和宋之琛搞出來的那些新聞她肯定都看到了,所以不明白在這種節骨眼為什麽我會選擇回到宋之淵身邊。
然而這件事,是根本無法做出解釋的。
我不想和她談論這個話題,就直接向林暮去請了一個小長假。
原本以為林暮去會拒絕,畢竟我的誤工狀態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但她並沒有,也沒有問原因,隻是讓我返工之前提前給她電話。
和林暮去通完電話,我整個心都沉到了穀底。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關於宋之淵的新聞再也沒有新的出現。
主謀都生死未卜,哪裏還能再作呢?
隻是我覺得,這個後果不應該全部由宋之琛來承擔,沈宛然也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隻是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是我需要去考慮的。
悄悄地來到昨天救治宋之琛的醫院,我百轉千回才問到他的信息。
宋之琛也躺在重症監護室裏,我隻是在探視窗上看了看他。
他全身都纏著繃帶,看起來就像一個木乃伊。
我昨晚對他說他會遭報應,沒想到這報應竟然來得這麽快。
隻停留了一會兒,我就打算走人。
但是在經過醫生值班室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耳熟的聲音。
這個聲音……好像是宋之琛的秘書。
下意識在門後聽了一會兒,我就聽見醫生說道,“他的情況很不樂觀,雖然勉強把命救回來,但下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你是說,我老板會變成植物人?”
“從目前的各項數據來看,我們已經盡力了。”
……植物人。
聽到這三個字,我莫名有些悵然。
之前還那麽囂張,得意洋洋,仿佛贏得了天下的人,現在卻隻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也許一輩子都要這樣一動不動。
隻能說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終究他變成了比宋之淵更加悲慘的模樣,如果宋之琛還有意識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這些事情。
也許是我把人心都想得太好,他不會的,如果會,一開始就不會這麽做。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我知道我不會來第三次。
今天的天氣不好不壞,看著街道上的熙熙攘攘,我徒生一種很陌生的感覺,仿佛我從來就沒有和這個城市發生過交集一般。
因為不安,我直接回到宋之淵所在的醫院,就坐在ICU門口的長凳上發呆。
時間過得很快,也過得很慢,腦袋放空地看著眼前的窗玻璃,從淺藍被慢慢染成金色。
直到隔離門哢地一聲慢慢打開,我才猛地回過神。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來,然而我沒想到我才剛走到門口,宋頌就猛地撲了過來。
“安夏!”
愣了愣,我才注意到第二扇隔離門沒有打開。
但是宋頌卻在這裏,難道說……
我一下緊張起來,趕緊抓住宋頌的肩膀,彎腰問他,“宋頌,出了什麽事,你怎麽會提前出來?”
此時的宋頌有些不太對勁,他眉頭緊皺,看起來有些餘驚未定。
“安夏,我爸他,他……”
“他怎麽了!”
宋頌的聲音有些顫抖,連帶我也顫抖起來。
胸中一抹濃重的不安暈開,昨晚那種情況宋頌都比我鎮定,能讓他怕成這樣,難道說宋之淵已經……
我有些急,就使勁搖了搖他。
這時宋頌似乎才恢複了一點,他半帶哭腔對我說,“我爸他突然吐血了……”
“什麽?”
“還在搶救,護士姐姐讓我先出來,安夏,你……”
後麵宋頌又說了什麽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因為我整個腦袋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