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爸爸？

  因為，那個得而複失，讓葉明珠無盡懊悔，又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現了葉明珠的眼前。


  “爸爸？”葉明珠驚訝的站起來：“您……”


  葉明珠揉了揉眼睛，又看向葉峰：“我……我是在做夢麽？”


  葉峰微笑：“傻孩子，這不是夢，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葉明珠忍不住撲向了葉峰，走到一半，卻又生生頓住腳步。


  她忽然想起，她不是爸爸的女兒了。


  葉家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


  她還怎麽可以，向平常一樣撲到葉峰懷裏，盡情的撒嬌？

  葉峰微微一笑，向前走幾步，想要摸摸葉明珠的頭，但看到葉明珠的樣子，也停下了腳步。


  這個孩子，已經知道了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同他親近麽？

  “爸爸，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裏？”


  葉峰微笑：“我住在郊區莫婆婆家，也就是你外婆那裏。明珠，這段時間，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你做的很好，讓我相信，我那個任性的小女兒，終於長大了，你的成長，讓爸爸又開心，又心疼。你這些成長，都是被逼的，是爸爸對不起你。”


  葉明珠拚命搖頭：“不是的，爸爸，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我懂事一些，你就不會這樣辛苦了。”


  “明珠，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葉峰再次道歉。


  葉明珠輕輕搖頭：“爸爸……你不告訴我，肯定有你的苦衷，知道你還在，我就開心了。”


  說著，又有眼淚不住流下。


  葉峰解釋道：“當時，封家也靳家，忽然盯上了你，懷疑你是……阿蒙的孩子，又一直想要調查我的底細，我生怕……你的身世暴露出來，加上你那麽小，不諳世事，又深愛著封翎，爸爸……我怎麽可以讓你扯到這件事裏麵來？所以……我才策劃了那次死亡，本以為身死債消，讓他們放棄對那件事的調查，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件事……終究是沒有避過。是我對不起你……”


  葉明珠心中雪亮，自己當年的刁蠻任性，衝動魯莽，一定給了爸爸很大的壓力。但凡她懂事一些，能幹一些，爸爸和天璽哥哥，都不會背負這麽多。


  於是，葉明珠低下頭，說道：“爸爸……是我的錯，如果我再懂事一點，你和天璽哥哥，就不會這麽辛苦了。”


  葉峰搖頭：“明珠，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而且……原是我對不起你。”


  “爸爸……”葉明珠莫名其妙的看著葉峰。


  而紅姐，也站了起來：“葉叔叔，您……”


  葉峰悲愴的搖搖頭：“不用替我瞞著，當年做錯了就是錯了，我就必須付出代價，明珠原諒不原諒我，是她的事情。但如果我不把這些說出來，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爸爸……”


  “明珠，我對不起你，你的親生父母，是我害死的。”葉峰看向葉明珠，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葉明珠驚訝的後退一步，難以置信的看向葉峰。


  葉峰說道：“明珠，當時商戰的時候，我……是和莫家合作的，而你爸爸，當時為了家族利益，故意與靳家決裂，到臨江市發展，為靳家的後續生意發展鋪路，並在那裏娶了你媽媽，有了你。也正因為如此，我才一直以為你媽媽作為莫家的女兒，也是和我們一夥兒的。可是我沒想到，其實那個時候，莫家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靳北城的舅舅為首的激進派，隻想通過暴力吞並，一統首都的經濟命脈，另一派是你的外祖家相對保守，希望與人為善。兩家為了爭奪話語權，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當時我中了靳北城舅舅的計謀，錯誤的將你父母的消息透露給了莫家，被靳北城的舅舅知道了，所以……那次車禍，我也有責任。你爸爸媽媽的行蹤，就是我暴露的。”


  葉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當時，你父親就已經不行了。你媽媽在車上生下了你也去了。而我妻子和你天璽哥哥也都受了重傷，我抱著你在急診室裏等了一天一夜，我妻子也沒搶救過來。天璽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也傷的很重。為了保護你和天璽哥哥不被人算計，我才對外說，我的妻子和大兒子都死於車禍，隻把你抱回了家。這樣，莫家的人才不能傷害你。而天璽……我先是送到了孤兒院，然後又想辦法打通關節，收養了他。這件事，我媽媽和妹妹都知道。我告訴他們，當時我是被仇家追殺，不得已才抱養了你做掩護，如果大家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兒，就能猜出當年發生的事情，我們全家都活不成。所以你奶奶和姑姑才一直肯幫我保密，隻是沒想到，阿嵐還是把這件事說了出來……明珠，我對不起你們兩個孩子……我是害死你爸媽的仇人。你恨我麽？”


  紅姐輕聲說：“葉叔叔，這件事，不怪你的，你當時也是……”


  葉峰搖搖頭：“錯了就是錯了，無論怎麽樣補救，明珠也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是我害死了她的父母，毀了她的一生，這個結果，是無法改變的。”


  葉明珠一下子全明白了。


  難怪靳北城會一直針對葉家，難怪靳雷霆和靳慕火會突然出現在她的生命裏。


  難怪葉天璽一直不願意自己和紅姐走的太近，難怪自從靳慕火出現後，葉天璽會露出那樣黃然的表情。


  她看著眼前的葉峰，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這樣豐富的淚水。


  葉明珠的理智告訴她，這件事不怪葉峰，他也是無心之失，而且葉峰一直把她撫養長大，是她最親的人，但心底裏的悲痛，卻在左右她的理智。


  不能原諒，如果不是這個人，她的爸爸媽媽都不會死，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贖罪罷了。


  她不會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


  她得到的，隻會比現在更多。


  這樣的情緒，在她心底叫囂著，奔湧著，幾乎要將她吞沒。


  但是，看著葉峰慈愛而熟悉的麵龐，那個冰冷的恨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些年的關心與疼愛，那樣真實，不僅僅源自愧疚，也發乎真心。


  葉明珠後退了一步，別過臉，沒有再看葉峰。


  而葉峰眼裏的光亮，也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葉明珠抹了抹眼睛：“對不起，我現在心裏很亂，我需要想一下，可以……給我點時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