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蕭天愛的新年賀禮
“好吧好吧,你躺著別再亂動了。”喬心唯拗不過他也吃了藥,然後轉出去拿冰袋了。
江浩這場重感冒來得急,也來得猛,他躺在床上慢慢閉上眼睛,真的好累,身體累,心更累。
再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幾點,房間的燈暗了,隻有床頭一盞小夜燈亮著,暗暗的燈光下,他看到喬心唯正趴在床沿上,眼睛閉著,小手握住他的手。
沒有一個畫麵比這更美的了,他深愛的妻子因為擔心他的身體而守在床邊累到打盹,柔和夜燈光照得她的臉龐更加的柔美,她的美絲毫不加修飾,仿佛一朵野百合,在寂靜的山穀裏悄然綻放,不為贏得他人的注目,不需獲得旁人的讚美。
他的額頭還敷著毛巾,此時已經與他的體溫一樣了,床下放著水盆和毛巾,她的一隻手還搭在水盆邊上。
床頭櫃上放著水杯,還有棉花球和鑷子,他知道這是幹嘛的。
他頓時眼淚直流,怎麽都止不住,閉上眼,眼角的淚水跟線似的往下淌,淚水流進了頭發裏,沾濕了枕巾,也沾濕了他的心。
喬心唯聽到動靜就醒了,江浩立馬用手將毛巾拿下來蓋住自己的眼睛,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在流眼淚。
“你醒啦??啊??”
“怎麽了?”江浩抬起頭,著急地問。
“坐得久了腳全麻了,讓我緩緩。”一開始雙腿完全沒有知覺,一動,整條腿都在抽痛,腳底板猶如幾萬隻螞蟻在啃一樣,又好像幾萬根針在刺。
她接過江浩手裏的毛巾放進水盆,又擰幹了另一塊給他敷上,“繼續敷上,你還沒退燒呢。”
江浩握住她的手,水盆裏的是冷水,她的手也是冷的,“傻丫頭,怎麽不用冰袋?”
“我上網查了一下,說冰袋沒什麽用隻是一個心理安慰,還是濕毛巾比較好。”
“現在幾點了?”
看了看手機,“五點了,快天亮了。”
“你就這樣換了一夜啊?”
“是啊,不要太感動,我生病你不是也這樣照顧我麽,誒誒誒,你不是感動到要哭了吧?那等等,我拿手機拍下來,江大首長哭啊,百年難得一見。”
江浩被她逗笑了,“哭什麽哭,我都難受死了你還笑。”他可不會承認自己哭了。
“嗬嗬,會笑就說明沒事了,你喝點溫水吧,你一直睡我就怕你缺水,拿吸管給你你也不吸,隻好拿棉花球給你沾嘴唇,可是沾半天你也沒喝多少。”
江浩要起身,她又給按下去了,“這不是有吸管麽,保溫杯裏的水已經不燙了,你用吸管直接喝吧。啊對了,你餓嗎,我煮了粥。”
不等江浩回答,她緊接著說:“你不餓也得吃點,我去盛,你多喝水,把這杯喝光。”
喬心唯一瘸一瘸地走出去,邊走邊拍著大腿,江浩看著她的背影,心裏難受極了,他捂住胸口慢慢地深呼吸,那一刻,他隻覺得有一把刮刀正在一下一下剜他的心。
剜心之痛,何以複加。
喬心唯很快就返回了,她端來了米粥,因為悶的時間久了所以十分幹稠,但聞著味道還是很香的。
“江首長,給小的一個機會喂你吃唄。”
江浩笑笑,張嘴要吃。
“嘿,你還得瑟上了。”喬心唯坐在地上,一勺一勺喂他吃,“好吃嗎?怕太淡,我加了一點點鹽。”
“這是我嚐過的最好吃的粥。”
“哈哈,嘴巴真甜,不過我喜歡。”
江浩吃了滿滿一碗,熱度還有,一量,38.5度,比之前要低了許多。他拉著喬心唯上床,緊緊地抱著她,她的肩膀手臂都是涼涼的。
“辛苦你了,謝謝。”
喬心唯撒嬌地伏在他的胸口,眯著眼睛說:“光謝謝就完了?起碼也得給我一個法式深吻啊。”
“怕傳染給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來嘛親愛的,要親親。”
江浩別過頭去,“你別鬧。”
喬心唯爬到他身上去,掰過他的臉硬要吻,江浩說:“喬心唯,你再這樣我可不饒你了。”
“什麽?”她一時沒有聽清。
江浩瞄了她一眼,忽然一用力,一個旋轉就互換了位置,不等她回神,他低頭截住她的嘴唇吸允起來。
“你討厭,不是病了嗎?你這樣子哪像生病?”
“這種時候病了也能挺起來,這就是男人。”
“切,自己流氓就別找借口。”
江浩笑,“到底是誰流氓了?做賊的喊抓賊是麽?”
“哎呀你煩不煩,要就趕緊啊,我好困。”
他低頭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眼睛、鼻尖,再到嘴唇,他溫柔地說:“你危險期,不做,萬一中了怎麽辦,不能讓生病的小蝌蚪找到媽媽。”他翻身而下,讓她依偎在旁,“睡吧,我沒事了,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好,一起睡。”
——
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到蕭天愛了,上一次見到她,還是天熱的時候,她還坐在輪椅上。
可是今天,在家門口,喬心唯一打開家門就看到了蕭天愛,她穿著粉藍色的羽絨短上衣和黑色的呢子短裙,踩著一雙深棕色的雪地靴,直直地站在門口。
喬心唯看呆了,裏頭的江浩,也看呆了。
蕭天愛看起來氣色不錯,俏麗青春的打扮一點都看不出已經三十,她隻是略施粉黛,看起來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無異。
“心唯,阿浩,你們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她盈盈地笑著,眼角的魚尾紋暴露了她的年紀,盡管她已經笑得很小心。
喬心唯愣了好半天,搞不清自己心裏此刻是什麽滋味,她訥訥地說:“請進吧。”
重新站起來的蕭天愛比她還要高十公分,雙腿修長勻稱,走路穩穩當當,一點都看不出她曾經被宣告將終身雙腿殘疾。
不得不感歎,現在的醫學,可真發達啊。
江浩額頭正綁著濕毛巾,這是喬心唯的惡作劇,而此刻成了蕭天愛調侃他的理由,“嗬嗬,阿浩,你在幹嘛呢?在家裏這麽不注意形象啊。”
江浩將毛巾拿了下來,沒說什麽,不知道該說什麽。
喬心唯關好門,轉進來說:“他正發著燒,昨晚開始的,到現在都還沒有退,我讓他去醫院他也不去。”
蕭天愛看了看江浩,從容地說:“你啊,還是這倔脾氣,你一發燒扁桃體就會發炎,吃點清淡的吧。”
江浩點點頭,還是沉默。
喬心唯站到江浩的身邊,麵對著蕭天愛,到現在她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好了?”
蕭天愛原地轉了一圈,“好了,慢慢走可以走,跑就不行了。”
“嗬嗬嗬嗬,醫生技術真好。”
“是啊,我也感覺跟做夢一樣,怎麽都沒想到我還能站起來。”蕭天愛微微低著頭,說起來有些小激動,“我在這裏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唯一可以算是朋友的,也隻有你們,你們不會怪我太唐突吧,嗬嗬,我太高興了,想找朋友分享一下我的喜悅。”
江浩無動於衷,額前幾縷濕了的頭發有些淩亂。
喬心唯幹笑,隻有幹笑。
“阿浩,當著心唯的麵,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蕭天愛滿懷期待地看著江浩,江浩無法忽視,“你說。”
“我不想去國外,我想留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鄉啊,我不會再打擾你們,我就去你上回給我安排的音樂學校當老師,我去教孩子們彈奏大提琴,這也是我唯一可以養活自己的路子,好嗎?”
她說好嗎的時候,是看著喬心唯的,她直接問向了喬心唯。
喬心唯無言以對,她拉了拉江浩的衣袖,說:“江浩,她問你呢,你說。”站直了的蕭天愛笑眯眯的眼神好可怕啊。
如果拒絕,那就不是江浩了,江浩深吸一口氣,說:“好,需要我再幫你聯係一下嗎?”
蕭天愛搖頭,“我先去問問學校還需不需要大提琴老師,你幫我太多了,以後我會靠我自己。”
江浩沉默,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怎麽說,想著靳首長的命令,這或許是一個契機。
“想著大過年的也不能空手來,但是也不知道買什麽好,路上看到小巷子裏有人在賣花,我瞧著這盆小盆栽不錯,碧綠的葉子油亮油亮的,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麽,就送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喬心唯這才注意到她是提著禮物來的,訥訥地接過來,說:“不會不會,謝謝啊。”
“嗬嗬,其他我也沒什麽事情,我好高興,我想重新開始,今年會是很好的一年,心唯,阿浩,我走了,再見。”
蕭天愛說完就走,他們始終愣著目送她,直到門一關,喬心唯才正視著江浩說:“她能走了。”
“恩,我看到了。”
“她她怎麽找來我們家的?”
“她原來知道這裏。”
“她的意思是她以後都留在都城生活了?”
“應該是。”
“江浩,我這大白天的是見鬼了嗎?”
“她是人,不是鬼。”
喬心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到手裏的盆栽,她總算回過神來了,“給你,她送你的,我可不要。”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我去給你換塊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