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談判
在會客室裏等了好一會兒，盛老頭終於下來，拄著拐杖，帶著兩名配槍的保鏢，顫巍巍地進了會客室。
盛老頭傲慢地坐了下來，半閉著眼睛，嘴角掛著得意：“阿雯回來了。”
“是。”我照著李昂的劇本說：“特意回來看爺爺。”
盛老頭點著頭，問：“你丈夫呢？”
我沒說話。
這時盛老頭看了李昂一眼，重新看向我：“保鏢就是這個？”
“不。”我繼續背劇本：“他不是保鏢，是為了告訴爺爺，我不止有費子霖。您今天派去抓我的人已經全部滅口了。”
盛老頭一愣，隨後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李昂便摘了帽子，自動自發地坐到了中間的空位上，兩名保鏢立刻掏槍對準我們，然而李昂不為所動，隻對盛老頭揚起了笑臉：“盛老先生，我叫李昂，認得我吧。”
盛老頭愣住，隨後站起了身，拔腿要走。
這時我已經把包裏的文件拿了出來，一邊拿一邊在心裏驚歎。
文件是李昂連包一起給我的，給我時還泛著打印機油墨的氣味，裏麵是盛家全家，以及華盛所有高層的個人資料、動態，更新到半小時前。
李昂把東西放下，拿著筆，在資料潔淨的封皮上，簽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名。
然後拉著我，站起身，經過盛老頭時又笑了：“我知道盛老先生這番高齡，肯定已經生無所戀，所以，名單上沒有寫您。”
盛老頭臉色一變，狠狠地將拐杖杵向地麵，與此同時，保鏢上膛，對準了我們。
盛老頭個頭很高，雖然八十多歲，但還是很健朗。
他有一雙看著就很歹毒的眼睛，此時正盯著我。我不由自主地躲到了李昂身後，聽到盛老頭冷冷地說：“我不管你是黑道還是什麽，敢在我的家裏威脅我，就別想活著出去！”
李昂一邊用手臂護著我，一邊微笑著對盛老頭說：“看來老人家還是很健朗，那麽好的。”
他說完，看著手表，慢慢地念：“三、二、一，來了。”
他話音剛落，會客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盛老頭臉色大變，命令保鏢趕快接聽。
保鏢拿起聽筒，臉色漸漸變得僵硬，最後掛上電話，看向了盛老頭，囁嚅著，顫抖著說：“是林董事的司機。”
盛老頭道：“講。”
“林董事的私人飛機失事了。”保鏢看了看李昂，神色越發懼怕：“司機說，剛剛起飛就突然起火，掉進了海裏。”
盛老頭明顯不信，震驚地問：“什麽時候的事！”
“五分鍾前。”
盛老頭追問：“司機怎麽會知道掉進了海裏？確認好了嗎！”
“是關西機場，林董事和夫人都在，下落不明。”
關西國際空港，是海上機場。
盛老頭身子晃了晃，眼神開始渾濁。
華盛是四家出資的企業，林董事的手中有華盛20%的股份，林董事的父親和盛老頭還是至交，關係非常好。
盛老頭沉默了很久，終於搖搖晃晃地對保鏢揮手，讓他們收了槍，拄著拐杖，坐到了桌邊。
翻開桌上的資料，臉上露出了了然。
我知道，第一頁就是林董事。
盛老頭翻到了第二頁，我也知道，是沈丹影，另一位小股東。
他歎了口氣，看向李昂，非常客氣地說：“請坐，我知道你父親。”
李昂歪了歪嘴巴，拉著我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並不是找老先生您喝茶，也不是通知您，我計劃屠您滿門，我不過是希望，找您討點小東西。去世的長輩理應入土為安，很快您也是，道理是這樣吧？”
盛老頭飽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對李昂冷著臉，說：“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那好。”李昂淡淡地說：“要不了多久您就會徹底懂了。”
盛老頭頓時一拍桌子，怒道：“小畜生，最好不要再威脅我！”
“真是中氣十足呀，”李昂依舊在笑，氣定神閑，毫無懼意：“我好心跟您說道理，我年紀小，您可不要欺負我。”
盛老頭是個很驕傲的老頭，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家裏的孩子都很怕他，因為他的手段真的很恐怖。
現在他被人指著鼻子威脅和嘲諷，李昂的表情又這麽逗火。所以盛老頭幾乎是震怒的，用那雙渾濁又溝壑遍布的眼睛瞪著李昂，低吼：“我今天就殺了你！”
“好呀。”李昂睥睨著他，溫和地微笑：“每隔二十分鍾，名單上就少一個。直到我們拿到東西，安然無恙地離開。”
盛老頭依舊瞪著他，但肢體已然僵了，滿是褶皺的嘴唇因為要壓抑狂怒而劇烈地抖動著，最後說：“你殺的可都是大人物，別以為這世上還沒人管得了你！”
“死我一個，屠您一家。我很劃算，您知道的，我們黑道啊，都不怕死的。”李昂嗬嗬地笑著，冷眼瞄著他，說：“況且殺了您，我的父親就可以收購您心愛的華盛。對了，還有……”
他看著盛老頭，壓低了聲音，幽幽地說：“如果費子霖知道您在他妻子未成年時對她做過什麽，我的天，您皈依佛門都沒救了。”
盛老頭終於吐了口，陰狠地看著我，滿是威脅：“骨灰我已經給她了，你自己問她。”
“真是固執。”李昂靠了過去，看著他的眼睛，因為角度，我看不到他是什麽眼神，但他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但微妙地冷了下來，語速極快地說：“等我殺到第三個，即使你把東西給我，我也會先要你的老命。到時看看，憑你的這幾把玩具槍，幾個紙糊的小朋友，有沒有本事幹掉我？”
盛老頭瞪著他，久久沒有回答。
李昂重新坐正，拿著香煙，怡然自得地含進了口中。
我緊張的不敢抬頭，甚至感覺不到渾身的劇痛。
終於，盛老頭妥協：“去把東西拿下來。”
我心裏頓時一喜，看著保鏢上樓，很快下來，把手裏的骨灰壇放到了桌上。
李昂並沒有拿，而是把香煙拿了下來，夾在指尖，笑道：“照規矩，打開驗貨。”
盛老頭又瞪起眼睛：“一壇灰了有什麽可驗的！”
“像盛老先生這種級別的變態。”李昂嘿然：“搞不好會吞進肚子裏當米粉喝掉。”
最後還是驗了東西，裏麵的確是骨灰，我其實覺得，盛老頭這種特別迷信的人，應該也不敢亂換。
李昂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我，柔聲道：“好好拿著。”
我連忙拿過骨灰壇，穩穩地抱進了懷裏。
但李昂還不打算走，手指輕叩著桌麵，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看著盛老頭，說：“老爺子，是不是打算不見棺材不落淚那？”
盛老頭板起臉，說：“骨灰已經給你了，你還想要什麽？”
“還想要點十八禁的小玩意兒。比如果照啦，A.V視頻啦……”李昂看著他，笑：“不如送佛送到西，把所有母盤備份全部交出來，免得哪天我從其他渠道欣賞到……我聯想能力很強的。”
盛老頭狠狠地瞪向我，隨後又差遣保鏢：“全都拿給他。”
東西拿過來，李昂又從我包裏掏出了筆記本電腦，開始了漫長的驗貨過程。
我不想讓他看到這些東西，覺得很難堪。可他沒叫我自己驗，大事當前，也就有開口沒阻止。
終於，李昂驗完了所有東西，仔細地一一放進了包裏，微笑著對盛老頭說：“接下來，我們聊聊今天的事。”
盛老頭愕然道：“今天有什麽事！”
“法律規定嘛，精神損失，醫藥費。當然了，我相信這麽沒品的事絕不會是您做的。”李昂笑嘻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所以盛老先生給孫女一點點零花錢，依我看，一億好了，給她買兩個首飾戴在頭上，參加酒會也不會丟您這大家族的臉。”
盛老頭剛怒氣衝衝地張口，李昂就噎住了他：“這樣我願意就此了結這件小事。當然了，我是講道理的，一億，換您的沈董事。”
最後盛老頭寫了一億支票，扔到了我麵前。
李昂把支票塞進了我的包裏，香煙重新含入口中，劃著火柴，將它點燃，隨後林奇文件，點燃了其中一角。
火苗快速地蔓延，最先燒掉了他的簽名。
李昂拉著我的手腕，站起了身，對我說：“快謝謝你爺爺。”
我看著盛老頭，心裏其實還有點懼怕，說：“謝謝盛老先生。”
盛老頭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陰險地對我補刀：“哼，說來說去，又是殺人，又是威脅，不就是為了這個被我玩了五年的女人？有沒有看到她下麵的煙花，你也吸煙，會很好玩的。”
李昂“嗬嗬嗬”地笑了幾聲，隨後猛地掀起桌上還未燃到底的文件，按到了盛老頭的臉上。
壓力讓盛老頭的身體朝後仰去，保鏢扶他時，李昂鬆了手。紙片滑落，那張千溝萬壑的臉上，多了燙傷的傷痕。
盛老頭抬起手，顫抖得指李昂，手腕卻被李昂叼住，伴隨著一聲悶響，他痛苦地低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