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隻能選一個
李昂走後不久,費子霖的人便把懷信送了過來。
他自己沒有來,正好我也不希望。
懷信見到我很高興,用小臉蹭著我的臉,還學會捏我臉了。
他結實了不少,也胖了一圈,抱起來沉甸甸的,累胳膊得很。
我問他:“想媽媽沒有呀?”
他齜著那幾顆牙點頭,“想了!”
“媽媽也想死你了。”我抱著他親了親,他就笑了起來。
我把親子服換上,照了幾張照片,找來他的好吃的,還有李昂買給他的玩具。他以為是我買的,很喜歡,擺弄得很開心。
我在旁邊給他嗑瓜子仁夾核桃。
在家裏呆了一整天,李昂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有打給他,感覺就像他沒有回來過。
我承認,見到懷信,我動搖得更厲害了,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走。
我不想跟費子霖複合,不希望見到他,但我舍不得懷信。
費子霖說得對,當初就不該生他,應該吃避孕藥。既然不愛他,就不該生他的孩子。認為我跟他可以將就著走完後半生,才是我蠢。
按慣例懷信是要在我這裏呆兩星期,但我兩天就把事情搞定了。
Dick給我打電話,問:“M國的通告接到了,不過你檔期排得開?要違約了。”
“違吧。”我說:“我得把懷信先帶走。”
“要帶著他跟……那邊一起生活啊?”
我也不知道。
沒有想好。
可我有權利要他,我不明白我憑什麽要把他給費子霖?就因為他貢獻了一顆精子?因為他比我有權利?
我懷孕是用我自己的血肉供養他,我生他是打開骨縫冒著生命危險,體驗的是人類能忍受的最極致的疼痛。我為什麽沒有資格帶著他?
“不知道。”我說:“肯定不能跟李昂一起住,畢竟他倆有仇。可我一定要帶走懷信。”
“哦。”他猶豫著問:“真的不跟他商量?男人也是很愛孩子的。”
“我當初給他見孩子的權力,他如今一點都不肯給我。既然不能好合好散就這樣吧,他生氣我跟李昂在一起,那他自己沒想過,他這麽多年,對我對李昂又打又追殺,有懷信時候我和李昂還沒離婚呢。他現在還覺得不公平,還要剝奪我見孩子的權力。”
“你別哭啊。”Dick柔聲說:“反正我肯定支持你啊,就是那邊不好處理,你不能讓他給你一直當姘夫吧。”
“不知道。”我說:“李昂說他能接受,但我的確不放心,要是分手也行,隻要懷信在我身邊,沒有費子霖,我自己過就好。”
Dick幽幽地歎了口氣,“還不如給費子霖。你這樣子連撫養費都沒得拿,等他長大,會不會怪你沒把他給有錢爸爸?我朋友裏麵真的有這樣的!”
“我不要了。”我說:“我也沒有太窮,總比一般人有錢。”
“唉,那就接下個月四號開拍的那部,你下周五就可以出發。”
“好!”
“那你怎麽跟李昂講?”
“下周四我跟他說一下。”我還沒想好,李昂估計不同意。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有多不理智。可我想要孩子,又不想生活在費子霖的霸權之下。我都快三十七了,可以斷定自己這輩子都學不會照著他的模式過日子,那種君臣似得,翻臉無情的婚姻,幸虧他沒有跟我複婚。
上次見費子霖之後,我就策劃了帶著懷信逃跑的事,而且那天如果談崩,我就把刀子給他家裏人寄出去。
大概也是因為豁出去了,我才會談判成功。
在他麵前爭取一點正當權利,就要付出全部,想想都可笑。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我們跟電影方談判,表示願意付違約金。詩丁最近也不參與,但據說還安全,隻是身體不好在家養病。
投資方表示希望我先把幾個非常明顯的鏡頭拍出來,他們用替身拍剩下的。
一共拍了四天,戲份也進行了刪減,我當然還是要付三百多萬違約金。
周一這天,我們要去錄個電影相關節目。
一大早,李昂給我打電話,問:“你在幹嘛?”
“給懷信做早餐。”聽到他的聲音,我才覺得很想他,“你呢?”
“在外麵一個人吃早餐。”他可憐巴巴地說:“我好孤單對不對?”
我沒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今天要去做活動?”
“嗯。”我把活動內容告訴他。
“小心點。”他說:“聽說周日要去M國?”
“是啊。”
“那怎麽不交代?”他不高興地問:“等我找你?”
“不是……”我心虛地說:“我想把懷信帶走,還沒想好怎麽跟你說。”
“沒有我你怎麽帶得走啊,笨蛋!”他命令:“去把機票退了,當心他發現。”
我忙問:“你發現我訂機票了?”
“你以為?”
“以為是Dick告訴你。”
“他替你保密著呢。”他很無奈,但依然笑嗬嗬的,“做完活動趕快回家,有事一定打給我。”
“好。”
“乖,”他笑道:“親一下。”
我隔著電話親了親他。
“真乖。”他說:“對了,我幫你打個掩護,司機也講好了,變一下路線。”
“好。”
掛了電話,聽到懷信的哼唧聲,他醒了。
我去抱他安慰,他攥著我的衣服,說:“想爸爸。”
我摸著他的背,問:“寶寶,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
“爸爸。”他毫不猶豫。
“媽媽和爸爸。”我打著收拾,給他比劃,“隻有一個,要媽媽,還是要爸爸?”
隨著我第三遍重複,他的眼神慢慢變得驚恐,好久才說:“爸爸。”
我沒有說話。
他握著我的手,使勁地咬了一口。
我問:“寶寶為什麽喜歡爸爸?”
他低著小腦袋,說:“爸爸好。”
“爸爸欺負媽媽。”我一邊哭,一邊問:“不要爸爸好不好?”
他仍舊低著頭,拚命地搖。
“那沒有媽媽好嗎?”我失控地問:“沒有媽媽,隻有爸爸,好嗎?”
他受傷地看著我,含著眼淚,不吭聲。
“媽媽想跟你在一起,爸爸會打媽媽,殺媽媽。”我失去理智了,“爸爸對媽媽不好,爸爸隻喜歡你。”
他依舊不吭聲。
我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兒子已經叛變了。
或許是我不如費子霖對他好,或許是人家本就父子連心。
因為我趕戲,Dick也忙,李昂找了個阿姨給我,幫我哄著懷信。
雖說阿姨身家幹淨,我也不想讓懷信說點不該說的,萬一惹惱李昂怎麽辦?
他對我好,可他對別人心狠手辣。
況且,費子霖當初那個背影已經眾說紛紜,對我的孩子他們也一直有猜測,萬一懷信看到長得像費子霖的人,興奮起來就麻煩了。
所以最近總叫懷信不要認爸爸,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可我太想要走懷信了,想到自己也變得無恥起來。
活動是一個關於電影的訪談,普通活動。
詩丁令人意外地來了,見到時,就像不認識。
我並不關心他為什麽會幫著害我,因為費子霖的二哥要對方答應什麽事,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結束之後我抱著懷信出門,他忽然瞪圓了眼睛。我問:“看到什麽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看我,不說話。
我觀察著他的表情,我兒子聰明,已經會隱藏心事了。
難道是……費子霖?
以防萬一,我拉住了Allen,小聲說:“讓我去你們車裏躲一躲。”
他也開得是保姆車,因為今天的活動素清也有份,主題曲是她唱的。
素清的保姆車內部比一般人豪華,內設一個小更衣間,裏麵的服裝足夠把我們倆都藏起來。
進去之後,懷信一直掙紮,我怕驚動別人,隻好沒按著他,他自己趴在玻璃床上看外麵。
我給司機打電話,有人接了起來,說:“虞小姐。”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是個女人,妖嬈得很。
想起來了,費子霖手底下的柔姐!
現在可以確定事情敗露,否則費子霖要接懷信會先給我打電話的。
外麵原本安安靜靜的,我正撥著李昂的號碼,卻突然來了個急刹車,手機甩了出去。
懷信拍著玻璃,我連忙按住他的手,看到了外麵圍了幾台車。
車是被逼停的,下來的人,每一張臉我都記得,是當初在機場準備殺我和李昂的人。
也就是,費子霖的精英份子。
Allen他們驚慌地下了車。
我按住懷信興奮的手,最後一次問他,“寶寶,告訴媽媽,要媽媽,還是要爸爸。隻能選一個。”
懷信看著我,可憐巴巴地沉默。
他已經一歲零十個月了,比一般孩子早慧,所以現在立刻就沒有再笑了。
我說:“你告訴媽媽好不好?媽媽不會生氣的。”
“爸爸。”他的聲音很小,像是犯了錯誤似得低下頭。
我說:“那就沒有媽媽了。”
“也要媽媽。”他委屈地看著我。
“要媽媽,就不理爸爸,好不好?”我摸著他的頭,說:“躲著,不理他,好不好?”
他不情願地低下頭。
“媽媽想跟你在一起。”我抱住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麽嚇人,“爸爸不準,可是等寶寶長大了,還能見到媽媽的。不理爸爸,沒有爸爸,好不好?”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