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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費子霖(12)蘋果

  她幫我一起安慰他。


  其實每次見徐林時,她都裝扮得很精致。


  她和呆瓜一樣,看上去很美麗。


  但在她照顧懷信的這些天,她漸漸開始邋遢,不再化妝,整天穿著家居服,長發也不再盤起,用懷信的圍嘴紮著。


  我在某天清晨看到她正笑嘻嘻地趴在床上和懷信聊天,在那一刻決定了要娶她。


  也許我這麽多年,最錯的在一開始。一開始沒有珍惜愛我的人,再回頭時,已經沒有意義。


  我跟徐林聊了聊,問她:“你喜歡懷信麽?”


  “喜歡啊。”她一提到懷信,眼裏都放著光。


  “我肯定不會再有別的孩子。”


  “我也不能生呀。”她的表情還是有些尷尬,“很怕你說你還想要別的孩子。我或許可以接受,可感覺還是很不好。”


  “不會。”我說:“隻要是我自己選擇的婚姻,我都會保持絕對忠誠,也要求對方如此。”


  “這當然的。”她還是沒有意見。


  “我的個性比較孤僻,喜歡獨處,不喜歡被打擾。我工作上的事,你不能參與,聽到什麽,看到什麽,要保持絕對的緘默。”我在這一刻,忽然想起我在十四年前,也對虞雯這樣說過,但那時我的語氣比現在更冷漠。現在的我,其實已經溫和了許多,否則不會說下麵這半句,“但我忍耐度不算低,隻要不觸及底線,我不會發怒,更不會動粗。生意現在也很少做,隻要你不喜歡,就可以拒絕和我的家族往來,如果他們待你的方式令你不愉快,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最後還有……不要和黑道上的人接觸。”


  她點頭,依然笑眯眯的,“說得好清楚啊!你放心,我都知道,我不傻,而且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告訴你的,既然嫁給你,誰敢對我不好?這個覺悟我有。”


  “那就好。”我鬆了口氣。


  “你放心,我是學心理學,人際關係不會太差。我知道有的人不善表達,可你心地一定不壞,否則不會那麽溫柔地待孩子。別想這麽多,你願意讓懷信認我當媽媽,我已經很感激你。”


  “謝謝。”


  她開心地笑了,說:“我去看懷信。”


  那天晚上,我依然沒有睡著。


  放了一盤輕音樂,看著角落中顫抖的情人草。


  想起很多年前,我和呆瓜的那番對話。


  和今天大體一樣,隻是多了更多的條條框框。


  我說我的喜好管家已經製訂成冊發給她,不希望在家裏看到那些東西。


  說我的私人活動範圍是房間、書房、禱告室、射擊場,剩下的可以共用。


  說她必須和我保持距離,我討厭她身上的香水味,如果可以,她最好減肥。


  說我希望她看上去有教養些,我不喜歡她的朋友。


  我說了很多。


  說得口幹舌燥。


  最後說……


  她最好永遠記得,我不相信法律,她不是我的妻子。


  說完之後,我問她:“聽懂了?”


  她呆呆地點頭。


  我又重複了一遍,繼續問她,“聽懂了?”


  她還是點頭。


  我說:“複述一遍。”


  她嚇得低下了頭,小聲得複述了一遍。


  一字不落。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天。


  她的眼睛還腫著。


  手指也腫著,無名指被戒指勒得發白。


  她複述過之後,並沒有走。


  我問:“還有事?”


  她垂著頭,搖頭,聲音依舊很小,“沒有了,隻是想和你……”


  我料想她無論想和我做什麽,我都不會答應。


  起身走時,並沒有給自己留條後路。


  到現在,我依然不知道她當時是什麽表情。


  也不知道她當時是想和我吃完那頓早餐,還是想和我像夫妻一樣相處。


  但倘若現在的我有機會回到那天早上,一定會收回那些話,坐在那裏,找點冰塊幫她冰冰她的手指。


  我可能還會抱住她,跟她道個歉,告訴她我在婚禮上並非針對她,我隻是反感被包辦的行為。也會告訴她我肯定會愛上她,保護她,待她好。我願意每天都看到她,和她一起吃飯,戴她送我的領帶,晚上抱著她睡,在她翻身把我驚醒時吻她。


  也會在家族裏表明她的立場,讓道上的兄弟們知道他們有個七嫂,會在她受傷時陪在病床邊。然後我們還會有懷信,但那時彼此都很開心,可以一起照顧他。


  因為後來我後悔了,但後來她已經徹底離開了我。


  第二天一早,盛華延打來電話,告訴我呆瓜要走了。很委婉地問我,“要不要去追追看。”


  我不知道是想追,還是想說點什麽。


  然而在趕到機場的那一刻,我再度失語。


  她已經準備上飛機。


  在我下車的那一刻,她轉過頭來。


  看了看我,回避了我的目光。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那個清晰的夢。


  才發現我總是看不懂她的眼神。


  回去之後,我生了一場很重的病。


  好像是把我這些年的所有病全都累積了起來。


  徐林照顧著我,她很辛苦,因為她為懷信付出了很多努力,懷信也漸漸開始粘她。


  那些天一直在發燒,半夢半醒的,都是從前那些事。


  我在最好的時光裏,從來沒有仔細地看過她一眼。


  可事到如今懷念時,卻把每一幕都記得清清楚楚。


  病好之後,我帶著徐林去了新加坡,跟她訂了婚。


  婚期安排在明年,等懷信完全接納她。


  我鎖了呆瓜的房間,把那扇門砌成了牆。


  把她送我的書簽放回了那裏。


  素清帶來了沙盤,對我解釋說:“是他們買給懷信的禮物。”


  他還小,不能玩,她在送來時,已經裝好了玻璃罩。


  裏麵的小人栩栩如生,山地、沙地、草地,每一塊都很精致。


  我知道,是呆瓜送的。


  我家裏有很多她雕刻的小玩意。


  她還曾偷偷地雕了一個我的頭像,放到了我的床頭的抽屜裏。


  我把它扔了。


  這些看不清麵目的小兵人裏,再也沒有我。


  因為和徐林結婚,懷信的身份得以公布。


  改掉他的名字那天,我專程去簽字。


  看著虞懷信那三個字,心裏依舊有些難受。


  我把他改了過來。


  從此變成我一個人的孩子。


  接下來的生活很平靜。


  懷信慢慢地接受了徐林。


  開始把他當成媽媽。


  不久後,李昂請人約我見麵。


  我能猜到是為了什麽事。


  我見到他竟也不那麽恨他,隻是告訴他我的打算。


  他說:“即使為了接受新媽媽,也讓她常常來看看他。新媽媽的事她可以理解的。”


  我搖了頭。


  他們已經有了孩子,我在來的路上剛知道的消息。


  既然已經有了新的孩子,那就不要再見懷信了。


  讓他屬於我一個人。


  不久之後,我去參加盛華延小兒子的典禮。


  意外地碰到了她。


  她依然瘦瘦的,臉色也不是太好。


  但我似乎是這些年第一次覺得她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


  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


  其實我還想抱她。


  我甚至沒出息地想吻她。


  那種幻想讓人有點疼。


  我隻好找了些話來胡言亂語。


  那天我喝了一點酒,有點醉了。


  晚上我去看徐林和懷信。


  她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他縮在她懷裏,樣子就像當初縮在雯雯懷裏。


  有一天晚上她在這裏住下,我去看他們。


  那天也是這樣子,我悄悄地吻她,難以啟齒地期待她也可以這樣抱著我。


  可以再主動地吻一吻我。


  就像最開始那樣。


  第二天醒來時,我躺在那個不屬於我的房間。


  徐林穿著我的襯衣,在兒童床旁喂懷信喝牛奶。


  我想起呆瓜從來都不會穿我的襯衣,她不會碰我的任何東西。她隻會不停地問我:“我能不能?我可不可以?我隻是想……而已。”


  我告訴自己我得到了一個更易相處的女人,以後的日子大概不用總教育她要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卻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麽。


  我進入了另一段婚姻。


  徐林想去看婚紗,我告訴她我覺得我們應該辦中式酒席。


  我不想再次威脅神父。


  她答應了,沒有任何異議。


  雖然她知道我是天主教徒。


  我由衷地感激她。


  籌備婚禮期間,我收到了消息,得知新加坡有了新的計劃。


  他們要殺李昂。


  我知道六哥一直沒有放棄殺李昂,他在尋找機會。


  我不否認他的想法不錯,而我的內心裏,真的還希望李昂死。


  我抽空去了新加坡。


  發現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李昂已非吳下阿蒙,殺他需要所有人共同決策,居然沒有人告訴我。


  二哥送我出來,說他覺得事情有變故,但他不在黑道,自然也不太清楚具體細節。


  我用我自己的辦法查到他們的計劃。


  她要嫁給李昂了。


  而六哥他們買通了教堂裏的工作人員。


  布置了炸彈。


  這個計劃很好,好到一旦成功,與會者大部分是李昂親近的朋友。


  我不能背叛家族,否則六哥如今權利大過我,借此除去我絲毫不困難。


  我已經知道的很晚了,隻能抓緊時間暗示她。


  但她沒有接受。


  我趕去現場,臨走時,徐林送我上飛機,擔憂地問:“不會出事吧?”


  “不會。”


  “注意安全。”她說:“懷信還等著你平安回來。”


  那天我真的沒有出事。


  我的私心讓我隻允許自己帶走雯雯一個人。


  然而在門廊上的爆炸聲傳來時,我想抱她,她卻把我推了出去。


  我知道她是在救我。


  從沒發現她有這麽大力氣。


  我被拖了出去,看到她對我彎了彎嘴角,髒兮兮的笑臉有點頑皮。


  門廊落了下來,廢墟掩埋了裏麵的一切。


  一聲聲的爆破傳來。


  大地在震顫。


  我知道我耽誤了時間,因為我知道的爆破時間是九點半。


  而我拽起雯雯時,習慣性地抬起了手腕,看了表。


  八點半。


  爆破時間提前。


  目的是要連我一起殺。


  爆炸很久之後才完全停下。


  鳥語花香的教堂已經化為了廢墟。


  我跪在地上,絕望地看著教堂塌陷。


  別無他法,刨掉了指甲,也刨不盡那些廢墟。


  唯一能做的竟隻有祈求天主。


  她很善良,沒有害過誰。


  有罪的是我們這些滿手鮮血的魔鬼。


  她不能死,我不想她死。


  我不想我這一生,唯一一次保護她,竟然沒有機會得逞。


  我一直很妒忌地期待她也能像待李昂那樣待我,為我拚命,為我盡力。


  有罪的是我。


  沒有善待過,保護過我的掌上明珠,我一生唯一的愛人。


  有罪的是我。


  花了很多時間,驚動了警察,終於把他們救了出來。


  她渾身是血,婚紗被醫生剪成碎片,人已經休克。


  李昂看上去還好。


  我們去了醫院。


  死傷很多。


  醫生在搶救她,李昂還清醒,被推進去做手術。


  後來李昂還好,她被轉進ICU,觀察了很久。


  我每天等在ICU門口,每天能夠進去探視五分鍾。


  李昂叫我去他的病房。


  說:“醫生說情況不太好,她之前說我出去之後告訴你,好好照顧懷信。”


  “她還沒死。”


  他慘淡地笑了一下,說:“沒死也該告訴你,如果真的出不來,這就是遺言。”


  我又去了ICU的窗口,懷信打來電話,他想我了,高興地跟我說,他見到了萌萌姐姐,他很開心。


  我打開免提,對懷信說:“叫媽媽。”


  他不懂。


  我說:“叫媽媽,懷信,叫媽媽。”


  他說:“媽媽不在房間裏,她去拿果果了。”


  我看著玻璃裏百葉窗的縫隙,那裏透著光,裏麵模模糊糊。我加重了語氣,命令他:“叫媽媽,立刻就叫。”


  他怕了,喏喏地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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