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麵
陳雲眼神的變化連程錦都看出來了，那麽幾乎照看她的張護士，這個專業的人，就更看得分明。
這會，她已經顧不及陳雲喊的是什麽，她隻知道，陳雲隻怕是情況有好轉！
“我，我去喊醫生來！”
療養院已經建成很久了，再者它側重的是療養，而不是治療，這裏對大部分病人來，同居住的家也沒什麽兩樣。所以，平常是不怎麽需要到醫生的，也沒辦法直接呼叫醫生。
張護士完，已經匆匆跑開，連掉在地上的本子都沒去撿。
程錦彎腰拿了起來。
本子上剛剛已經被張護士翻到陳雲的那一頁。
程錦快速地掃了一眼後，忽然安心下來。她將本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才看向陳雲。
“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陳雲笑嗬嗬地。
“我是誰？”
陳雲再次斬釘截鐵地，“秦姐，你是秦姐！”
她雖然帶著笑，可是配合著這張垂老的臉龐，露出這樣‘求讚賞’的神色，竟讓程錦覺得有些滲人。
沒等程錦再開口，陳雲已經自顧自地道：“秦姐，你是來看寶寶的嗎？你不用太擔心，上次醫生不也了很好嗎？……”
陳雲的目光變了。
她雖然還是看著程錦，但那目光卻是穿透了她，好似在看她背後的人。
陳雲忽地朝周圍看了一圈，發現沒人後，又對著程錦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現在沒人，我還能跟秦姐你再會話，等待會人來了，我就得走啦！”
看樣子，陳雲果然是隻在私底下同秦柔淳接觸。
陳雲這會一雙眼睛竟是亮晶晶地看著程錦。
程錦不躲，反而皺起眉頭，雙手交叉擋在身前，出的話卻將她眼裏的亮光給打個粉碎。
“你為什麽要害我？”
陳雲愣了一下後，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沒有！”
“胡！”程錦板著臉。
陳雲將頭搖得更厲害了，“秦姐，真不是我！”完，陳雲又環顧了一圈之後傾起上身，盡量朝程錦那邊靠，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道，“是有別人要害你！”
“誰？！”
陳雲征然，垂下視線似是在思考。
忽然，她的肩膀一鬆，整個人又坐回床上，再抬起視線看向程錦的時候，眼裏都是輕視，“嗬，我怎麽能告訴你呢？”
程錦：“……”
陳雲收回目光後又喃喃地了一句，“你又是秦姐，我為什麽要？”
這下子驚得程錦直接雙手垮下，站直了起來。
“那可是關係到我下半輩子的衣食無憂，我誰也不會的！”
程錦眼裏的神色明滅不定。
到了這會，她是真的不知道，這陳雲是不是真的癡呆，還是裝傻，亦或是真瘋？
突然間，外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聽得出來，來了不少人，有的似是跑，有的則是快走，除了腳步聲之外，還摻雜著細細碎碎的話聲音。
程錦心裏正暗歎著時間不夠，哪知道陳雲竟然在床上蹦地一下彈跳起來，隨後又跳下床來。
那一瞬間，程錦完全是發懵的。
要不是對方在跳下床後，身體歪倒向一邊，她差點就要以為這還是一個矯健的中年人。
雖然不明白陳雲在搞什麽花樣，但程錦還是上前扶了她一把。
誰知陳雲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浮板一般，緊緊地反抓程錦的手腕：
“求你！求求你帶我走，我不想被抓！我不想！”
陳雲很是激動，話間滿是焦急，一直拚命地搖頭拚命地搖晃兩饒手臂，不過幾句間，臉上竟已經布滿淚痕。
“誰要抓你？”
“不，不，我不要被抓！我不想死！不要不要！！”
陳雲根本就不聽程錦的話，隻自顧自地亂劍眼見程錦不動，當下就甩開她的手，轉而開始在原地踱步。她的左手把握著右手，放在下巴處，又焦躁地反複交換相握，而她的頭一直低著，嘴裏全是不清晰的低語。
“你在什麽？”
程錦悄悄地上前，陳雲卻敏捷地後退一步，並甩了一隻手過去，驚得程錦連忙往後仰。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醫生和護士也到了。
以一個身穿大白褂的男醫生走在最前麵，張護士緊跟在其右，往後則是有男有女四五個護士，一群人頗帶氣勢地進門而來。
“啊——”
陳雲突然的尖叫生生攔下他們的腳步。
更讓程錦吃驚的是，陳雲尖叫過後，竟然拉著她的手，猛地就直直跪下，膝蓋骨脆生生地砸向地麵，發出的聲音不禁讓在場的人頭皮發緊。
“秦姐！看在我們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你幫幫我吧！替我求求情吧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好話吧……”
陳雲的話將所有人給懵了。
但醫生和護士們立馬又回神過來，連忙衝過來將陳雲拉走。
體質和數量上的懸殊，導致陳雲一下子就被緊緊地製住。
而她自己一發現掙紮不了，索性也不動了，但卻轉而看向被擠在一旁的程錦：
“你明明都沒死！為什麽不能放過我？為什麽？為什麽！…”
陳雲吼得歇斯底裏。
男醫生聽得眉頭緊皺。
“把她請出去。”男醫生指著程錦到，轉頭又指著陳雲，“把她綁床上，準備注射鎮定劑。”
男醫生的話落，除了還在鉗製陳雲的幾個護士外，有的人馬上跑了出去，有一個男護士則走到程錦麵前，擋住她的視線，並比了個‘請’的動作。
程錦看了一眼他，並沒有強留，但卻是步步地往外踱。
陳雲發現自己被綁住了，一下子慌張起來，又開始不停地鬧騰：“不！我沒錯！林伯救我！救我！救我啊！……”
程錦聽到這話立馬又轉身回去。
男護士雖然想攔，卻不敢真去碰她，便隻是伸著手臂一起跟著後退。
而陳雲這會已經被完全綁住，僅剩還能活動的頭部，也隻是一味地搖頭。
男醫生看到程錦又回來，眼裏滿是不讚同，隻是不待他些什麽，去拿鎮定劑的護士已經跑回來，他伸手接過，就往床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