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現實
齊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抬頭雙眼茫然的盯著任衡，冷笑著，“意外？任衡，你覺得這是個意外嗎？”
任衡咬了咬牙，沒吭聲。
這不是意外，這是人為，這是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最殘酷的規則。
李金善那樣的大人物，掌握了話語權，所以李金善為所欲為卻能擺平一切，就像剛才，明明是他去報了警，明明是李金善毫無顧忌的傷了人，可是警察來了之後，一番口供錄下來，竟然告訴他們，沒有直接李金善的傷人證據，單憑他和齊楚的口供，不足以說明問題。
李金善和他的保鏢們說辭和他們完全不一樣，事情究竟怎麽樣，警察說他們會繼續調查。
繼續調查……誰都知道，連當事人的證詞都沒意義了，後續的調查還有什麽用？無非就是李金善用了些手腕而已。
任衡和齊楚是靠自己打拚上來的，他們不是單純的入世少年，他們知道這個社會很現實，所以他們才努力讓自己變強，這樣才能護得住自己和身邊的人。
可，社會再一次給了他們致命一擊，摧毀了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兒信念。
“有煙嗎？”齊楚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問。
任衡掏了掏褲兜，從兜裏掏出一包被壓扁了的煙，“剛才動手的時候打爛了，你將就著抽兩口。”
任衡從煙盒裏拿出一支被折斷了的煙，將斷掉的那頭扯掉之後才遞給了齊楚。
齊楚接過煙，點燃吸了幾口，眼神才清明了一些，他談了談煙灰，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任衡的眼，他說：“我想殺了李金善。”
他說得很平淡，平淡得就好像隻是在說今天中午吃紅燒肉這樣平常，任衡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你瘋了！”任衡控製不住低吼，看齊楚的眼神滿是震驚。
齊楚這才轉頭看他，絕望的嚇了一下，“任衡，你不懂，我是親眼看著李金善一腳一腳踹在漓夕身上的，你知道那種聲音嗎？皮鞋踢在皮肉上，嘭！嘭！嘭！聲音很大……”
“可是……為了那個人渣配上自己的一輩子，值得嗎？”任衡有些害怕，就抓住了齊楚的手，“你冷靜一下，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對付他。”
“其他辦法？”齊楚搖搖頭，“任衡，你別自欺欺人了，我們隻是珠寶設計師而已，哪怕再努力，也永遠達不到李金善那種高度的影響力，和他鬥，我們努力一輩子都沒機會。”
任衡想反駁齊楚，可是嘴唇動了動，他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在心底，他其實是認同齊楚的話的，他知道，齊楚說得沒錯，在這個社會大環境下，哪怕他們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鬥得過李金善，這不是他們沒有鬥誌，而是這就是現實。
就好像很多家長教育孩子，當看見自己的孩子羨慕那些土豪家庭的孩子時，會告訴孩子，隻要你努力，將來一定會比他們更有本事。
可真相是如此嗎？
也許有某些個例能通過努力超越那些土豪家庭的孩子，可那絕對是極少數，大部分的人，不管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超越土豪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的。
人才是可以培養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土豪家庭有更多的資源可以培養孩子，大部分通過精心培養的人不管從起點還是能力，都遠超一般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
而齊楚和任衡，和李金善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們很難追得上他。
任衡的沉默，讓空氣都險些凝滯，安靜的搶救室外，隻剩下窗外時不時傳來的幾聲鳥叫蟲鳴。
急切的腳步聲從長廊那頭傳來，聲音在安靜的搶救室外顯得尤其的明顯。
齊楚和任衡都往長廊盡頭看去，就見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唐擎腳步匆匆往這邊走了過來，他的身邊還跟著嶽特助和一群醫生。
唐擎看見癱坐在地上的齊楚和任衡，表情詫異了一下，尤其是看見齊楚狼狽的表情，他的臉色更沉了。
“漓夕在裏麵。”唐擎不是在問，而是擰緊沒沉聲的說。
齊楚應了一聲，看了看唐擎，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嶽特助，尤其是嶽特助走路和站位都落後唐擎半步，睿智如齊楚，突然就猜到了些什麽，再看唐擎的眼神就充滿了震驚。
而震驚之後，齊楚突然紅了眼眶，他哽咽道：“看見你和漓夕在一起，我其實是有些不服氣的，可現在看來，我護不住她，而你應該可以，所以……隻要你能護得住她，我……”
後麵的話，齊楚哽咽得說不出口，可唐擎卻聽明白了，隻可惜，現在他沒有時間來理會齊楚對穆漓夕的心思，他現在隻關心穆漓夕的情況。
唐擎衝跟在身邊的中年院長下令，“開門。”
搶救室閑人免進，可這隻是一家普通醫院，院長在得知來人是唐氏家族的人時，就被驚得不行，別說是搶救室，就算是手術室，他也不敢攔著。
院長趕緊上前敲了門，開門的護士看見院長也是怔了一下，然後不等護士反應，唐擎直接推開院長就走了進去，那護士想攔，卻見院長一個勁的對她使眼色，護士這才將開口阻攔的話又吞了回去。
唐擎拉開藍色的布簾，看見病床上的穆漓夕趴在床上，半邊臉紅腫不堪，後背露著，幾乎可見的地方全都是青紫的淤青，尤其是肩胛骨上方的傷口，更是慘不忍睹。
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正在為她清理傷口，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看著那傷口中隱約可見的骨頭，唐擎抓著布簾的手青筋暴露，因為用力，連直接都開始泛白。
“她的傷怎麽樣？”唐擎咬著牙低沉的問。
醫生正想問他是誰，怎麽能闖進急救室，就見院長跟著走了進來，還衝他道：“唐先生問什麽，你就答什麽就好。”
能讓院長這麽鄭重對待的人，醫生也不敢怠慢，隻得實話實說，“從傷情來看，患者應該被持續毆打了十分鍾以上，應該是被毆打的過程太痛苦，所以她忍受不了就應激性的暈過去了。總的說來，患者肋骨斷了兩根，後背上的傷口雖然不致命，可是因為軟組織壞死嚴重，處理起來很困難，以後也肯定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