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熟悉的麵孔
老秦有些尷尬地笑笑:“我當時正要去收一筆款子,沒來得及告訴你。還有,我以為小亦會和你聯係的。”
李舜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看著老秦:“那筆款子收回來沒有?”
老秦搖搖頭:“這人說實在是沒有錢,請求再寬限幾天,說過幾天保證本息一起還上。”
“我靠,已經寬限了他兩次幾天了,每次都這麽說,拿我當猴耍啊,媽的,沒錢?沒錢當初輸光了借貸的時候怎麽保證按期還款的?沒錢怎麽還住著別墅開著寶馬?不會賣房子賣車啊,狗日的,我看,今晚得去教訓教訓他了。”李舜接著看著五子和小六,“老秦心太軟,辦不成這樣的事,你倆去,帶幾個人今晚抄他的家。3天之內,見不到錢,把他幾把給我割了喂狗吃。”
我靠,李舜真變態。
五子和小六答應著出去了,老秦看了看我,眼裏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轉身出去了。
接著,李舜摟著我的肩膀,親熱地說:“走,我們偉大事業的總設計師,去看看你的設計轉化成果。”
我晃了晃肩膀,拜托了李舜的手臂,然後和李舜一起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安放了20多個屏幕,整個場子大廳和周邊一覽無餘,非常清晰。
“這監控器的位置都是按照你當初的設計安放的,位置非常準確,正好不留一點死角。”李舜得意地說:“你看,幾道門口,包括大門口,還有走廊,甚至衛生間裏,都能看得到。在這裏,沒有人能逃得過我們的眼睛。”
我凝神看著大廳裏的台子,周圍圍滿了客人,正在下注。
我看著那些正在聚精會神下注的客人,突然從裏麵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的那張熟悉麵孔,渾身猛地一震,是他,真的是他!
在他的身旁,緊挨著他坐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正跨著他的胳膊,隻是那女人的臉正看著其他方向,看不到她的臉孔。
看著這一男一女,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我看到的這個男人是段翔龍,我的大學同學,我曾經的商戰對手和情敵,商場我沒他混得好,情場同樣他是贏家。
我沒記得他有喜歡耍錢的愛好,沒想到時過境遷,短短半年多過後,他竟然染上了這個嗜好。
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會不會是芸兒呢?
我的心悸動了幾下,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出來。
我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盯住那女人。
片刻,那女人轉過臉來,不是芸兒,是一個陌生的麵孔。
我鬆了口氣,轉而又想,芸兒不是跟了段興龍了嗎,難道段翔龍在背著芸兒搞女人?或者,這女人是李舜這邊提供的用來“改點子”的小姐?
很多場子都給客人提供小姐,美其名曰改點子,而很多客人也很迷信這一點,就是當賭博輸了的時候,找個女人幹上一炮,就會改變運氣,就會時來運轉。
當然,我認為這隻是為客人玩女人找個借口而已,什麽狗屁改點子!
我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上的台子,盯著段翔龍的一舉一動,甚至沒有覺察到李舜是何時出去的。
段翔龍似乎今晚手氣不錯,連下幾次籌碼,都贏了,不一會兒,他麵前堆起了一疊籌碼。段翔龍的臉色很興奮,嘴裏叼著顯眼,搖頭晃腦起來。
我不知道段翔龍是第幾次來這裏玩,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總體的輸贏情況如何。
但是,我知道,隻要是經常玩這個的客人,越贏越會繼續來,不會見好就收。
人的貪欲是無窮的,賭徒尤甚,而開場子的是不怕你贏的多的,因為他們心裏最有數。而輸了的客人,更是會越輸越來,想扳回本,越想扳回本越會繼續輸,最終的結局就是掉進去,落得個傾家蕩產的下場。
“這個人是新客人,今晚是第三次來了,每次都贏,從這裏帶走了大約60萬了。”不知何時,秦小兵正站在我身後。
我回頭看了下秦小兵,秦小兵似乎知道我正在觀察誰。
“不怕他贏的多,就怕他贏少了。”秦小兵繼續說,“新來的客人,基本都不會輸,多少都要給點甜頭。這幾個發牌的小姐,火候把握的很不錯。”
我明白秦小兵話裏的意思,這輸贏其實並不掌握在客人手裏,而是掌握的發牌小姐手裏。
“這人是什麽來曆,回頭調查一下,摸摸他的家底和具體情況。”不知何時,李舜又進來了,盯住屏幕上的段翔龍,“這樣的客人,都是好戶,要注意培育發展,一定要釣住。我希望他能是一位百萬富翁千萬富翁,是億萬富翁更好。”
“是——”老秦點點頭。
“老秦,你要建檔立冊,建立一個完成的客人檔案,隨時把握掌控住客人的財力狀況,作為放貸的重要依據,那些快輸光了的,放貸要慎重,第一不能多放,第二要及時回收,防止出現收不回來的情況出現,對於家底殷實的,隻要他們提出用貸,大把出手就是,不怕他用貸多,就怕用少了。”李舜又說。
老秦點點頭,神色有些消沉。
聽著李舜和秦小兵的對話,我的心裏變得沉重起來,我覺得自己是李舜作惡的幫凶,一手炮製策劃了李舜作惡的整個過程,無異於助紂為虐。
我不敢去想段翔龍最後的結局,也不知道秦小兵調查段翔龍的結果會是如何,會調查到什麽程度,會得知關於段翔龍的那些情況。
“老秦,告訴場子裏的人,今天是這個人贏錢的最後一次,下一次,開始狠狠殺他一次,讓他把前幾次的都吐出來,最好再讓他從這裏拿貸。”李舜說。
老秦又點了點頭。
我看著賭興正酣正得意忘形的段翔龍,心裏湧起一股寒意,我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給他透個風,讓他及時刹住。
我當時心裏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通知他,讓他下次不要來了。但是,我又想,如果我告訴了他,那麽,他會相信嗎?我如何向他解釋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如何讓他相信我的話?
我是絕不會和他說出我這段時間的經曆的,我不說這些,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而且,他不但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別有企圖別有目的,是想設計報複他奪取芸兒的仇恨。那樣,我一番好心是絕對得不到好報的,或許還會成為他奚落和嘲笑的對象,自找難看。
想到這裏,我頓時打消了剛剛湧起的做好人的念頭,大家都是成人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既然他要做賭徒,那就讓他做好了。
他做人做事的智商隻在我之上,至於怎麽去做,那是他自己的事了。或許,他會明智一點,見好就收,那樣,也無須我靠心了。
這時,我突然發覺自己很賤,他是我的情敵,奪去了我的女人,我憑什麽還要去挽救他,我這個好人做得也太窩囊了吧?我他媽還算是個男人嗎?
如此想來,我不覺心裏平衡了一些,卻也不想再呆在這裏看下去了,於是和李舜告辭。
送我出去的時候,李舜問我:“昨晚那事,秋彤事後什麽表現?”
李舜似乎對秋彤的態度很在意。
“沒看出來什麽異常的表現。”
李舜長長地哦了一聲。
“秋總沒給你打電話?”我問李舜。
李舜沒有回答我,停住腳步,仰臉看著深邃的夜空,怔怔發呆。接著路燈的餘光,我驀然發現李舜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憂鬱和陰沉。
她是我的,我的,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半晌,李舜自言自語地喃喃說了一句。
一時,我沒有聽懂李舜這話裏的意思,不明白李舜說這話的用意。
我隻是隱隱感覺,此事的發生,對秋彤和李舜的心態似乎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分手時,我告訴李舜:“把禿子那三個人放了吧,他們也是誤會,不管他們對我做了什麽,對你起碼還是忠心的。對手下好點吧,小弟是老大罩著的,老大是小弟抬起來的。”
李舜聽我說完,看了我一會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11點了,下了出租車,正欲進大堂,卻見門口不遠處的湖邊竹林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秋彤,正默然在水一方,看著平靜而安然的湖麵發呆。
我悄然過去,站在秋彤身後,輕輕咳嗽了一聲。
秋彤沒有回頭,身體動都沒動,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動靜。
我正要再次咳嗽一下,卻聽到秋彤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顯然,秋彤已經知道我在她身後了。
我說:“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睡了一覺,醒了,不困了,悶得慌,出來呼吸呼吸空氣。”秋彤仍然沒有回頭。
“時候不早了,回去睡吧,晚上冷,別凍著。”我看秋彤穿的有些單薄,不覺有些心疼。
秋彤答應著,卻仍然站在那裏沒有動。
我看秋彤不走,就脫下外套搭在秋彤肩膀上,然後站在秋彤身後。
秋彤抬頭看著深邃的夜空中的一彎明月,凝視了許久,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一會兒喃喃自語:“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說完,深深地歎息一聲,又語,“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