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喂，上來，快點！”
少女用很急切的聲音對傑德說道，少女身邊的青年目光也滿是焦急。
傑德明白她為什麽那麽著急。
騎兵們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被嚇到了，暫時還沒開始下一步行動。
但是，那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如果自己一直傻傻的站在這裏的話，好不容撿回的命會丟掉的。
“李奧魯，你怎麽想？”
“剛剛是他們救了我們一名，如此，沒理由拒絕她們。”
“是這樣。”
於是，傑德聽從少女的話，準備跳上少女的馬。
而李奧魯此刻走向少女身邊的另一個青年的馬。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是救了我們，謝謝了。”
“別說了，快上來，走吧。”
少女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呼吸很急促，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為了不給少女在增加負擔，傑德於是立刻跳上了少女的馬。
對缺乏運動能力的傑德來說，沒有踩的地方想要騎上馬背極其困難，但他真的是拚上小命，總算爬到了少女背後。
他的動作實在難看得不像樣，如果旁邊有人的話肯定會忍不住歎氣。
“拜、拜托你了。”
傑德因為意想不到的勞動而氣喘籲籲，扶好滑下來的眼鏡。
“抓好了，要跑了哦。”
少女使勁踢了馬一腳。
傑德由於突然的加速差點摔下去，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也值得抱住少女的腰。
少女的腰身十分纖細，連瘦弱的傑德都覺得一使勁就會折斷。
——果然，是這位少女把剛才的風？
他雖然心裏也覺得這是個荒唐地想象，但一看到少女的舉止和她那雙目光筆直的眼睛，卻又覺得這種想法絕對沒錯。少女身上的氣氛就是如此特別。
黑魔法這個詞出現在腦海裏，如果是傳說中風精靈的黑魔法，也許能夠輕易吹走幾十名騎士。
而且，強力的黑魔法會奪走術者的生命力。這也就解釋了少女為何會顯得疲憊。
就算如此，她為何現在要到這種地方來？
傑德怎麽也想不明白。
“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嗬嗬嗬，神明的裁決還真是有趣啊。”
定下這場表演梗概的男人——孟佛執政官笑出聲來。
看見他的這個樣子，現在完全淪為孟佛跟班的李迪在心裏疑惑起來。
不管怎麽看都已經窮途末路的傑德，竟然被區區兩個人的援軍毫發無傷地救走了。
這個景象實在超出了理解的範疇。
一切就發生在騎兵們手中的馬上槍還差少許就能貫穿傑德的那個時候。
不知怎的，騎兵們被吹走了。
實在太荒唐了。在這個被大山環繞著的平原，或許會有一些陣風。但是能將幾十位身穿重甲的騎兵吹走的大風，在這麽要緊的關頭吹起來，而且還是完全幫著傑德，這到底要多少個奇跡疊加在一起才能實現啊。
而趁著這個機會南麵有兩人騎馬前來相助，傑德瞬間脫離虎口。
總之完全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以肯定的隻有傑德逃過一劫了這一點。如果這是神的裁決的話，也實在太偏心了吧。
“現、現在怎麽辦？孟佛大人。”
“嗯，讓我想想。李迪，如果是你，會怎麽做？”
“啊……現在情況不明朗，不能和不知底細的敵人交戰平白消耗騎士。現在是不是應當暫時撤退——”
“那也不壞。不過難得都把珍藏的騎兵團帶到這裏來了，你不覺得白白撤退太過無趣了嗎？”
“那、那麽……”
“向騎兵團發出暫時撤退的信號。我們這邊也得先重整勢態才行。之後就去攻陷那個什麽西村。雖然不知道有什麽援軍，但他們沒和我們戰鬥就逃走了。也就是說，加上那些援軍也無法對抗二百名騎兵。把他們丟在一邊先打下根據地就能了事了。”
“明、明白。”
李迪帶著震驚而理解回答。
這名執政官的敏銳頭腦果然健在。
西村就在不遠的前方。傑德確實得到了不知底細的援軍，不過一旦失去了根據地也就無法有任何作為了。
統率者若是無法守護應當守護的東西，那他的人望就會墜落穀底，無法維持數百人的軍隊，叛亂軍便會自然瓦解。
李迪命令部下吹響角笛，發出撤退的信號。
胯下馬即便駝了兩個人速度依然不減，逐漸將騎兵團甩開。
後方的騎兵們也聽到角笛的聲音不再追過來了。不知是因為有所防備還是放棄了，總之由於某些原因撤退了。
一行人逃進森林深處，才終於從馬背上下來。
“到這裏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我想也是……不過我還是再去看看形勢吧。”
“說的對，拜托你了。”
進行了這樣的對話之後，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年輕人一個人騎上馬沿原路返回了。
雖然這隻是感覺，但貌似這兩人是以少女為主，男子為從。
傑德覺得現在是大話的好時機，便對少女說：“首先得向你們表示感謝呢。謝謝你們，托你們的福逃過一劫。”
“道謝什麽的就不用了。我救你們也是有企圖的。”
“哦。企圖，嗎？”
他心裏立刻湧起一陣懷疑。幫助奄奄一息的叛亂軍的主謀到底有什麽值得期待的？
“總之我先自我介紹吧。我叫做阿雅。剛才那個冷淡的家夥是歐陽克。希望你們記住。”
“阿雅和歐陽克啊。念起來非常上口，很好記啊。我的名字是傑德，那邊的大塊頭叫做李奧魯。”
“嗯。我知道你們，是對冥滄王豎起反旗的不要命的叛亂軍對吧。”
“這樣說話就方便了，我單刀直入的問了，剛才卷起風救了我們的是你對吧？”
“嗯，沒錯。”
阿雅若無其事的回答。傑德把不小心滑下來的眼鏡扶正，繼續說：“你說得還真是輕描淡寫啊，明明幹出了那麽誇張的事情。”
“是嗎？以我來說倒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樣啊。那麽，你們到底為什麽要救我們？”
“我的目的就是幫助你。隻是這樣而已。”
此時此刻，傑德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麽？”。
“你這麽說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出手就將那些騎兵們輕而易舉地吹跑了。我對於黑魔法了解的也不多，但至少還是知道那種招數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你如果加入軍隊的話財富和名譽都能手到擒來。然而，你為什麽卻要幫助如風中殘燭的我們呢？更何況如你所見，我是個貧弱的男人，實在不配自稱軍隊首領，我可不認為我有值得你這種人特地趕來幫助的價值。”
“立於身上指揮若定之人，竟然如此貶低自己，實在太奇怪了。”
“你說得對。但是，這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啊？”
阿雅苦笑了一下。
“傑德，我調查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一開始是個小村子的村長，而現今則率領了四百人的士兵。很遺憾，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到的。我曾經打算假冒傭兵去積累戰鬥經驗，但動員別人不是我的長項。周圍也沒有人能教我。所以我想成為你的部下，僅此而已。”
“既然這樣我自然是樂意之至……但是，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的目標是什麽？通過將你強大的力量借給我們，你到底想要達成什麽樣的目標？”
“和你們一樣啊。我無法忍受掌握這個國家的那些腐朽貴族們。這就足夠了吧？”
“……原來如此。”
對話進行得太順利了——這是傑德心中的印象。
碰巧在他們即將敗北的瞬間出現，使出能將幾十名騎兵吹跑的強大力量，而且今後也將提供這個力量。等同於無償的提供。
人必然會有欲望。這是傑德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得到的最大的教訓，而且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他在能在六年前的戰爭中生還。
所以，他不認為這名自稱安雅的少女會緊緊因為想要打倒貴族這個原因就無償提供這種程度的力量。
可以想到的動機有許多。比如，她可能是別國的間諜。即她的目的是驅虎吞狼，通過扶植叛亂軍這個雪國內部的敵對勢力來削減雪國國力本身。
但是，即便這位少女懷有某種目的，現在的傑德——現在的叛亂軍也無法拒絕她提供力量這個提案。這就是現實。
“……我知道了。樂意之至。就讓我好好使用你的力量吧。”
“這個決斷真是快啊。”
說著，安雅伸出手。
“那，請多指教了，賢者傑德。”
“嗯，彼此彼此。雖然不知道今後的發展能否讓雙方都滿意。”
他握住了那隻手。
傑德的手絕對不算大的，但安雅的手比他還小。那真的是一隻纖細的、和她的年齡相匹配的少女之手。
“阿雅。”
這時候，名叫歐陽克的年輕人回來了。
“歡迎回來，怎麽樣？敵人老老實實地撤退了嗎？”
“看來沒有那麽順利。那些家夥帶著兵沿街道向東行進了。”
“你說什麽？！”
傑德瞬間看穿了他們的計劃。
“說到街道的東邊，那裏隻有西村一個地方而已。那裏可以說是我們叛亂軍的根據地。不僅武器和糧食暫時存放在那裏，連剛才逃走的士兵們也都在。如果那裏被那麽大型的軍隊襲擊的話，我們就再也無法東山再起了。”
“簡單地說就是情況很糟啊。那我們要怎麽做？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手段吧。”
“現在的情況可沒你說得那麽悠閑啊。總之，現在要盡快趕回西村。士兵們需要指導者，而我沒有士兵的話也什麽都做不來。但是街道被敵人壓製了，從這裏繞遠路回去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
“看起來你一上來就需要幫助了嘛。”
阿雅站在茂密地森林麵前。
“我跟你看個有趣的東西。”
阿雅閉上眼睛，用風一樣的清澈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念了咒語。
她伸出右手，從那手指前方開始，起風了。
緊接著，宛如一道疾風吹過一樣，茂密的樹叢左右分開，形成了一條能讓馬通過的路。
“走這裏的話，應該比走街道更快才對。”
“……真是方便。方便到恐怖。”
麵對眼前出現的奇跡，傑德感到一陣戰栗。
雪國被廣大的森林地帶覆蓋，甚至被稱為森林之國。
在渺無人煙的森林中行進可以說是不可能的。因此能夠供大軍移動的道路和可以戰鬥的地點十分稀少。但是，如果能夠組建出一支能在森林中自由移動的軍隊的話……
這位少女的力量也許能成為遠遠超乎想象的強大助力。
“阿雅，我問你，如果你認真起來的話，究竟能夠能刮起多大的風？”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我如果認真起來的話，人被吹到根本留不下原形。不過如果使用那麽多力量的話我也會動彈不得的。一不小心的話壽命會被削減的。”
黑魔法的代價是術者的生命力。是不能勉強的事情。
“那麽，稍微弱一點的風怎麽樣？比方說，可以讓強風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吹嗎？”
“嗯，這種程度很簡單啦。”
她若無其事地回答。
然而傑德卻知道這和軍隊配合起來能發揮多麽大的威力，不禁感到戰栗。
“……太棒了。那麽你能馬上用那種力量幫助我嗎？”
“這倒無所謂，不過你不要那麽低聲下氣的，我已經是你的部下了啊。你隻要下命令就行了。”
“明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傑德轉向身為士兵們實質上的統帥者的大漢。
“李奧魯。我們現在能夠當做軍馬使用的馬匹有二十匹左右對吧？士兵中有多少人騎過馬呢？”
“隻是騎過的話應該有二十人吧。但是你要幹什麽？對手可是熟練的騎兵啊？你該知道臨陣磨槍的騎兵根本派不上用場吧？”
“嗯，當然。首先，李奧魯，你帶著阿雅回到西村，和士兵們會合。你知道西村南麵有一片廣闊的森林吧？你讓士兵們埋伏在森林的入口處，在敵人通過的時候發起進攻。”
“這倒沒問題……但是如果沒有敵人經過的話伏兵就沒有意義了啊。敵人要去的是西村吧，你能保證他們特地繞到那種地方去嗎？”
“我會努力。另外阿雅，西村裏有個叫做馬休的男人。他是位獵人，擅長射箭。你和他會合以後組織一支二十騎的騎兵隊吸引敵人。要這樣做——”
……聽完傑德的作戰方案之後，三個人都沒有任何懷疑了。
“原來如此啊。”阿雅理解地抱起胳膊，“我想不是不可能的，不過我也沒有試過這種戰鬥方法，什麽也不能保證啊。”
“沒關係，我就賭在你身上了。”
“話說回來，你要怎麽辦？該不會是想一個人逃跑吧？”
傑德用中指扶正眼鏡。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我一個人進行的，最後的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