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就算不能鎮壓，隻要給他們造成重大打擊，能夠丟出等同於投降的和談條件就行了。
然後就能在和北方的戰鬥中全力以赴。
“攻城戰的準備做好了吧？”
“是，不敢怠慢。不敢閣下，您打算如何進攻？”
“青山要塞先放到一邊。首先派遣小隊，封鎖敵要塞群的出口。然後用剩下的兵力打擊西邊的——那個什麽羅路城。要用那個，爾德。那種程度的碉堡攻陷應該毫無問題，這樣我們就等同於把劍駕到了敵人的喉嚨上。”
“這應該是我們現在的最佳策略。可是……這還是會花上不少時間吧。攻陷一個據點確實能夠讓叛亂軍動搖，可是光是這樣不知他們會不會投降……”
“沒問題，這件事我也考慮過了。聽好了，嚴命全軍，在攻陷碉堡時要盡可能多抓俘虜。”
“啊……？攻陷堡壘的話確實能抓到俘虜……能請問您到底想要做什麽嗎？”
這時，威利的表情愉悅地扭曲，露出讓爾德不禁背脊有些發涼的表情。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要在那些縮在城裏的家夥眼前，一個個的將俘虜刺穿了。還要用白魔法治療，決不讓他們死掉。叛亂軍不過是被傑德一個人花言巧語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親眼看到同伴們發出臨死的慘叫受著永劫之苦，一定會立刻失去戰意。”
“……”
聽到這個極其卑劣的策略，爾德說不出話來。
威利欣賞著爾德的反應，又說：“不滿意的話就說出來啊，爾德。不過——你也得有能比這更快讓叛亂軍投降的方法才行啊。”
“……不，沒有任何部門。現在重要的是盡早阻止迎擊北方，就按您說的辦吧。”
“嗯。那麽立刻開始準備。”
“是。”
爾德離開，去向士兵們下達命令。
另一方麵，留在威利身邊的吉馬德和爾德不同，表情沒有露出一絲動搖。這在他看來沒有什麽可驚訝的。通過長時間的想出，馬德非常清楚威利會想些什麽。
“能夠這麽幹脆的接受那種策略，不愧是爾德副將，他非常清楚軍事上絕對不是光做漂亮事就能解決的。”
“嗯，看來他的那些戰曆不是擺設。”
威利滿足地摸了摸下巴，但表情立刻繃緊了。想到這之後會進行的戰鬥，自然不得不沉下臉來。
叛亂軍真是可憎。
在上次的戰鬥中，叛亂軍走出被譽為鐵壁的青山要塞，故意露出一個大破綻引誘王國軍進攻。因此，王國軍不要說修築陣地了，連行軍的疲勞都還沒有恢複過來就展開進攻，從結果來看被抓住了這個破綻敗北了。
麻煩的是，威利也覺得王國軍那時的判斷沒有錯。比起正麵進攻青山要塞，不論是怎樣的形式，野戰都要輕鬆得多。問題是，傑德和風少女比王國軍預想得還要狡猾。
而這次也是，王國軍為了應對情況的變化，不得不中途放棄圍困戰略發起攻勢。王國軍對叛亂軍的相性實在是太差了。
……
“……來了啊。”
從城牆上觀察著王國軍的動向，傑德明白了。
“他們果然是想要攻擊我們？”
阿雅問。
傑德點頭回答：“是啊。”
王國軍的樣子明顯從圍困轉為強襲。
士兵暫時退回陣地，然而部隊移動準備包圍三個要素。
圍住要塞的封鎖線隻完成了南麵，然而為什麽要中途停止圍困作戰，改變方針呢？
是幸還是不幸，他心裏有些猜測。說不定是那個最邪惡的策略開始出現效果了。
“傑德大人！剛剛傳來了風信！”
一名士兵氣喘籲籲地跑來，跪在傑德麵前。
“內容是？”
“報告！北方——聯合軍開始朝本國進軍了！”
“等等，這是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傑德的臉色一瞬間全白了，而阿雅嘴裏，則說出來今後在王國各地被無數次重複的疑問。
……
此時，一手管理解放軍後勤的莉薇正在和要塞中連走廊都被堆滿了的如山一樣多的補給物資格鬥。
不管怎麽說，現在三個要塞中算上馬一共有將近兩萬張嘴，一兩個月分量的補給物資自然多到可怕。而且由於運進來的時候匆匆忙忙，有許多物資都缺乏管理，需要莉薇意義確認。
要塞中的情況也是，雖然不能說差但也絕對算不上好。能在要塞外野營的時候還好，但兩萬人的人數對於籠城來說實在太多了。
三個要塞中到處都是打地鋪的士兵，非戰鬥人員也被聚集在一個地方，靠在一起為終將到來的戰鬥而瑟瑟發抖。隻有不通世事的孩子四處奔跑時發出的天真無邪的聲音能帶給人們一絲寬慰。
幸運的是，他們事前就預料到了這種情形，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上水下水的處理方案總算能夠落實，補給物資也絕對夠一個月的份。
但是，像是讓兩萬人都洗上澡這種事就做不到了。
本來在夏季時節，這個石質的要塞內濕度就高，如果有人從外麵進來的話，一定會因為充斥在要塞內部的體臭而捂住鼻子。他們自己的鼻子無疑在很早之前就壞掉了。
——考慮到這些的話，一個月果然就會到極限了。
問題不在於糧食和武器。這種狀況持續一個月以上的話，衛生問題就會浮上水麵，隻要疫病開始蔓延，就沒辦法籠城了。
再加上，錢越來越少了，修建兩個碉堡就花費了龐大的資金。必要的木材遠遠超過五千根，其中大部分是從附近的森林裏調配的——平原的麵積也因此擴大了一些——但大門之類的重要地方必須從別的途徑購入適當的木材，另外還需要許多釘子、繩子和鐵錘之類的工具。
調配、運輸必要資材需要資金，再加上躲過王國軍耳目也需要的資金，救過財政已經見底了。如果他們像王國軍那樣需要給士兵付薪水的話，肯定就破產了。
在這一點上，叛亂軍隻要給飯吃就有士兵追隨他們真是幸運。
傑德經常對莉薇發牢騷：‘我們叛軍的財源是冥滄王經年累月榨取的眾多稅金。將這些錢浪費在奢侈上的冥滄王和將它們浪費在殺人上的我們，到底誰的罪孽更深重呢？’
……有句話說的是：曆史屬於勝者。
如果叛亂軍敗北了的話，後世的曆史學家說不定會將叛亂軍定為萬惡的源頭。
不安的要素數不勝數，但傑德在遇見了這種絕望的情況後，依然說他有對此。那麽莉薇就隻有相信他了。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來找她。
“莉薇大人。傑德大人叫您去，說是要召開緊急會議。”
“知道了，我這就去。”
緊急會議，這個詞聽起來實在不是好兆頭。也就是說，發生了不得不召開緊急會議的事態。
莉薇帶著不安離開了補給物資的小山。
莉薇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傑德已經等在那裏了。
管理補給的莉薇的座位在緊挨著傑德。她坐到安排好的座位上，等待會議開始。
一會兒，主要的幹部都到齊了，傑德開口說：“就在剛才，傳來了消息。”
這有些異常。傑德沒有說問候和慰勞的話，甚至沒有像往常那樣準備食物，就突然開始了。
“聽了請不要驚訝。北方聯合國開始朝本國進軍了。”
——哎……！
莉薇屏住呼吸。
這怎麽能不驚訝。會議室內立刻嘈雜起來。
“各位，請安靜。很遺憾，這是事實，不能逃避，首先先接受這個事實吧。”
“可是傑德大人。”一名隊長說，“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您要毫不懷疑地相信嗎？是否誤報或是王國軍放出的假情報的可能呢？”
“很遺憾，我有證據。剛才王國軍有了動作，他們中斷構築封鎖線的作業，準備開始強襲。這應當認為是王國軍也收到了同樣的情報，轉換了戰略。也就是說，他們想在北方攻過來之前鎮壓我們。因為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王國軍就必須同時麵對內憂外患。”
像往常一樣，傑德的話非常合理，無法輕易反駁。
“在想要得到這個國家的北方看來，現在正是進攻的好時機。可是，這對我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請傳達給士兵們，說情況和以前大不同了。至今為止，我們是要通過籠城促使王國軍出血，然後擇機出擊，隻有得勝才能活下去。可是，由於北方的侵略，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我們隻要展示出頑強抵抗王國軍、不會輕易投降的氣概就行了。王國軍必須要應對北方，不能長久地和我們戰鬥下去，一定會在近期向我們提出休戰。那樣的話我們就好辦了，比方說，可以趁王國軍和北方戰鬥受到損耗時重整勢態。”
“確、確實！”
眾人發出歡聲。
這對解放軍而言應該說是好消息。沒必要再出擊，隻要待在城裏勝利就能自己送上門來了。
但是這時候，隻有莉薇一個人感到了不對勁。
作為後勤負責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叛亂軍的苦境，也就是最多再撐一個月的現實。這個現實此時完全不同了，這實在是太湊巧了。
她想起傑德對她說的話：他已經做好了安排，隻要再爭取一些時間，即使什麽都不做也能活下去。做出了實在太過歹毒，絕對會下地獄的安排。
難道——她不是沒想過，是不是傑德引來北國的侵略的？
也有情況證據映襯這個猜想。對，就算王國軍是因為察覺到北方的侵略才轉換戰略，可傑德為什麽能這麽早得知同樣的事實？現在要塞處於包圍中，和外界的聯絡手段隻能倚賴風係的黑魔法。國內的事情也就算了，應該很難迅速得知國外發生的事情吧。除非他從一開始就預測到了這件事而做好了準備。
“……不，一定是我多慮了。”
最基本的，幹涉外國，讓他們進攻本國並不容易，莉薇非常明白這一點。編製軍隊、遠征他鄉需要龐大，不，是莫大的費用。隻用一兩個策略是無法讓別國軍隊行動的。
不管怎樣，就算事實和她想象的一樣，傑德做了什麽，那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事實就是他們的情況一口氣改善了。
當然，也許會有人受到牽連而死去。但那都是因為運氣不好，沒有資格活下去而已。就算複出眾多的犧牲，隻要這個國家最終繁榮起來就行了。
傑德一定能做到這一點。莉薇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件事，因此她決定將此時對傑德懷有的疑問帶進墳墓裏。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莉薇的心境，傑德用過分冷淡的聲音繼續說：“那麽各位，我們處於重要的時刻。我們隻要縮在要塞中就能讓王國軍吃苦頭。可是反過來，在不願輕易和解的王國軍看來，他們無論如何都要迅速鎮壓我們。恐怕他們的攻擊回避當初預想的更為激烈。”
他像往常一樣，用過分冷靜的語氣指出現實問題，讓大家的緊張不致消退。
“可是，如果能夠抵擋住攻勢讓王國軍吃苦頭的話，我們的勝利就離現實越來越近了。現在正是打開通往未來道路的時刻，要全身心投入事業。我的話就是這些，沒有時間再開長會了。以下是命令。”
傑德以一軍之將的身份，下達了迎擊王國軍所需的指示。
……現在，王國軍分散兵力，將部隊配置在要塞群的東西南北，卻沒有靠近的樣子。恐怕他們的目的隻是封鎖出入口，隻要軍從要塞中出擊就立刻布下箭雨，而不會主動發起攻擊。
而另一方麵，大量兵力集中在西城路城的北、西、南三方麵。
這是非常合理的戰略。他們是打算封鎖我們的動作再全力攻陷一個堡壘。當然，隻要中央的要塞不陷落就不會輸，但是隻要有一個堡壘陷落了敵人便會士氣大振，我方也會感到不少的敗北感。
“可是，王國軍無法封鎖這個青山要塞的東西兩側的出入口。當然，我們就是為了這個才在東西兩側建築堡壘的。我們可以利用這個空間整隊出陣，可以不間斷地向莫路城派遣援軍，迫使王國軍出血。可是，我們最大的武器，不論如何都是你，風少女。”
人們的視線集中到被譽為英雄的一名少女身上。
“別給我那麽大的壓力。”阿雅苦笑，“算了，一直都是這樣。那，我該做什麽？”
“首先你要到路城去，保護我軍不受敵人箭矢的傷害。”
“知道了，騎兵隊不出動嗎？”
“由於北方的侵略，情況改變了，隻要不出大問題就不需要出擊。而且路城也不會在一兩天中陷落，首先先觀察防禦讓敵人疲勞。”
“這樣啊，我知道了。”
“我會在這個要塞西南的塔樓上觀察戰況。貝爾，你也來，根據情況你要找我的指示行動。”
“是，明白。”
“其他部隊也立刻到指定位置就位，按照訓練進入迎擊態勢。沒關係，不用想太多。王國軍被北方的動作引誘開始行動，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而反觀我軍早就完成了全部準備工作，不會輕易輸掉的。”
傑德的音量本身不大，反而該說是有些羸弱。
但是，對將士來說，他的話語比任何激勵都有力。那位傑德，率領農民打敗侯爵的傑德說了，我們不會輸。
曾經無數次有過的賭上命運的戰鬥，現在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