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這就是那一晚的原因？而且，還是非常突然的？”


  阿雅向葉寧提出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是的，也許你會難以相信吧，但這一切都是突然發生的。你也會覺得奇怪吧，為什麽偏偏會是那個時候。但是，這些天我也認真考慮過了，也許正是因為那個時候……戰鬥也已經結束了，趨於安定，所以我的身上才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吧。”


  葉寧所說的一切，阿雅聽得似懂非懂。


  確實那個時候，戰鬥結束了，不管是誰都這之後即將迎來和平了吧。


  “也就是說，像你這樣的人戰鬥的機會就會變少了……所以，你才會覺得害怕？”


  對於阿雅的猜測，葉寧搖了搖頭。


  “不對，不是這麽一回事。如果是沒有像我這樣的人用武之地的時代到來的話，我會十分高興的。不過不對，我是真的失去了力量。我一直依賴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感到懊悔一樣，葉寧消沉了下去。


  “現在想起來也讓我覺得害羞呢，明明做好了不管什麽時候死都無所謂的決心了，對，我以為自己已經有覺悟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了！”


  憤怒，或者說是不甘的聲音回響在森林之中。


  “但是，所有的一切隻是我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估計是發出一次怒吼之後他恢複了冷靜吧，再次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因為我一直都處於最遠離死亡的地方。原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死的覺悟，實際上我隻是知道自己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死而已。那一夜，我重新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我開始害怕一切。是的，哪怕是你……所以，我逃了出去。”


  “……是麽。”


  說實話，阿雅並沒有完全理解葉寧所說的這番話的意義。


  葉寧一直身處於戰場之上，明明應該是最接近死亡的存在。


  可是，他卻說自己是最遠離死亡的人。


  不過從葉寧拚命解釋著的樣子可以明白，他並不是在說謊。


  這時候，阿雅想起了傑德所說的話。曾經傑德不是跟自己說過一次嘛，葉寧的身上有類似惡魔一般的東西附身著，所以他才能擁有那樣的武勇。


  如果要相信他的推測的話，阿雅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點葉寧那番話的意思了。也就是說，在那一夜，附身在葉寧身上的那個東西突然消失了，所以葉寧陷入了混亂，隻能選擇逃離一切。


  “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確認一下，葉寧，我大致知道你遇到了些什麽了，但是，你已經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情而迷茫了吧？”


  “嗯，是的。”


  葉寧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搞錯了。不，是你和嘉怡他們讓我明白了這一點。確實我至今一直是用卑鄙的方式戰鬥著吧。


  但是，我所積累下來的訓練和經驗，不是別人所能否定的。而且，你不是也說了麽，不想再有跟自己一樣處境的孩子出現，所以才毫不猶豫的繼承了從父親留下的這份力量。


  是的，就像你說的這樣。隻要是為了正確的事情舞刀弄劍的話，我的個人煩惱什麽的根本不足為談。”


  葉寧的口氣，十分的有力。


  “我一定是個肚量小的膽小鬼吧，作為騎兵也是應該被人嘲笑的那一類吧。我能有現在的榮譽，都隻是因為運氣好而已。我沒有從人們那裏獲得稱讚的資格。但是，這又如何，我現在已經能想通了。我隻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這樣啊。”


  看著葉寧誠懇有力的樣子，阿雅原諒了他的一切。


  就像過去妖精族的李因諾魯和旅行商人威力克說的那樣，人們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遇到挫折，然後獲得成長。而這個挫折，在他人的眼裏看來可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現在可以確定的一點事，葉寧經曆了挫折，然後克服了這些挫折。那麽，已經可以了。雖然自己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整理自己對待葉寧的心情，不過，這也不會花費太久的時間吧。


  這之後自己會再次跟葉寧一起踏上旅途。在這次的旅行之中，自己要重視葉寧，阿雅是這麽考慮的，如果從葉寧的身上能再次感覺到以前吸引自己的那種魅力的話，也許，到時候就會將那晚沒能繼續下去的事情繼續下去吧。


  但是，眼前的阿雅還有一件不得不確認的事情在。


  「葉寧，你是說要去王宮對吧？那麽……這是為了去見公主陛下嗎？」


  這是原本自己猶豫著要不要問他的問題。


  因為她害怕葉寧會說出的答案。她已經好幾次聽說有關葉寧和蘇沫公主關係親密的傳聞了。


  也就是說，葉寧去王宮的目的，如果是想要把他最近的心情告訴公主——之類的話，阿雅的心情就會變得極其複雜了額吧。


  可是，葉寧給出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還記得李瓷嗎？”


  “李瓷？哦哦，那個跟你在一起的奴隸女孩吧。”


  “是的，我跟那個小女孩約好了。我要拯救大家，我已經不會再猶豫了，我會為了拯救他人而揮舞我的劍，就算是會讓自己蒙羞也沒關係。


  但是，因為國王陛下的趨勢，現在狀況一片混亂。為了什麽揮劍才是正確的，隻有這個答案，我還不知道。


  阿雅，你也說了吧，傑德教會了你正確使用力量的方法，所以你才會聽從他的命令驅使你的力量。就像你有傑德這樣的人存在一樣，我還有蘇沫公主在。所以，我想去聽一聽蘇沫公主的聲音。也許，不那麽做的話，我的這一步就會踏不出去了。”


  聞言，阿雅的心境，果然還是十分複雜的。


  當初自己擔心的事情雖然是杞人憂天了，不過對葉寧來說，果然蘇沫這個異性的存在還是十分重要的。


  葉寧會這麽依賴於蘇沫，真的僅僅隻是因為主從關係嗎？還是說，有其他的什麽感情幹涉到了其中呢。


  就算如此，阿雅也沒有改變他想法的意思。


  葉寧既然說了自己不遇到蘇沫就不能開始任何事情的話，那麽就應該讓他們去相見一次。不然，對蘇沫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而就算如此，葉寧還是那個迷倒自己的存在的話——到時候阿雅就會向蘇沫正式宣戰，搶先一步拿下葉寧就行了。


  “我知道了。你的想法我都明白了，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多說什麽了。我們一起去吧，去王宮，去跟公主見麵，其他的事情就之後再說吧。”


  “……嗯，你能這麽說真是幫大忙了。畢竟我對你也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呢，這樣的自覺我還是有的。現在這樣你還能繼續陪在我的身邊，我覺得很高興。”


  葉寧這個男人，基本上是在沒有什麽別的想法的情況下，說出的這番話吧。這個時候，會讓阿雅覺得很害羞，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讓她會覺得又高興，但又有點惱火。


  「那麽我們也該回去找他們了吧，不要讓他們擔心了」


  「等等！」


  看到轉身準備出發的葉寧，阿雅條件反射的製止了他。


  是的，事情還沒有說完。葉寧是徹底敞開了內心來跟自己對話的。那麽，阿雅也有不得不說的話。


  「今天是個好機會，所以我想告訴你。我也……我也有事情要向你道歉才行」


  「什麽事情？」


  葉寧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的歪了歪腦袋。


  「你一直都幫了我不少忙呢，不記得你有做過什麽需要向我道歉的事情啊」


  「你的劍啦。那天晚上，我你把你的兩把劍都扔下了吧？這個雖然是被我撿走了……但是，其中的一把好像是被偷了。我聽說了，殺害王子的那把劍，就是你的劍吧？大概……那是因為我的關係吧。因為我讓你的劍被偷走的……」


  「什麽啊，就這件事啊」


  對阿雅來說，這是一件讓自己十分害羞的事情，不過看到葉寧那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她安心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不需要為這種事情感到在意啦。追究原因的話，應該是把這麽重要的劍給丟下的我不好吧。我還應該向你道謝才對呢。謝謝你能幫我撿回重要的劍」


  「是，是嗎？果然是這樣呢，我也是這麽想的呢。說起來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你那晚突然逃跑了嘛，對吧」


  阿雅雖然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可是在這種狀況下，把責任推卸給他，也許能讓周圍的空氣平靜的更快一點吧，所以她像是開玩笑一般的用笑容敷衍了過去。


  「說的是呢。現在繼續說這個話題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吧。都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了，就忘記它吧」


  「嗯，我知道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在夜晚的森林中走了起來。


  雖然兩個人之間沉默了很久，但最終阿雅還是忍不住這份沉重的口氣，先開了口。


  「說起來，從我這裏偷走你的劍，然後殺害王子的人……應該就是威利了吧」


  「……我想也是呢」


  葉寧很自然，也很肯定的讚同了阿雅的意見。


  威利這個人物，葉寧要比自己清楚知道的多。如果是葉寧都如推測的話，那麽犯人可能真的就是那個威利了吧。確實，國王和王子死去之後，最能獲得利益的就是被稱為下任國王的威利了。怎麽想這個推測也是正確的吧。


  「那麽，不找個機會還他這份債不行呢」


  「嗯，有必要的話，一定要還清呢」


  阿雅露出了壞笑，葉寧也用力的點了點頭。


  ……


  另一邊。


  這時候，在皇城有這麽一條流言。


  威利已經離開王宮半個月左右了，而想要趁這個空隙奪取王位的什麽人，正在準備著什麽行動。


  這個流言是正確的。因為就在這一天，皇城即將發生重大的變化。


  “逍遙侯大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一天的上午，國務大臣逍遙侯的心腹，間諜貝亞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就闖入了主人的私室。


  這個時候的逍遙侯，正身穿著高質量的衣服，簡直就像是做好了什麽覺悟一樣，看著窗外的風景。


  為什麽逍遙侯會是這幅樣子呢，貝亞心裏很清楚。因為今天，他要為了這個王國賭上性命。


  “……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麽。要在一個間諜的麵前保守秘密還真是困難呢。”


  逍遙侯歎著氣說道，貝亞追問了上來。


  “為什麽！？今天要準備發動政變的事情，為什麽一直沒有告訴我！？我可是大人的心腹，隻要知道大人您為了國家準備站出來的話，我一定會做好覺悟跟你共赴沙場的！可是，為什麽卻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過呢！”


  “冷靜一點。哎，沒辦法了。本來我是想之後把這個交給管家的呢……事到如今也就算了。實際上，貝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誒……是什麽樣的事情呢？”


  逍遙侯的命令，完全出乎了貝亞的預料。


  “我準備趁現在威利不在，做一些擁護蘇沫公主的行動。公主也都已經同意了，威利既然短期內不會回來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可是，無論是跟魔族聯手也好，還是將反對派一個個消滅也罷，威利是個比我想象的要危險的多的男人。而這個威利會這麽長時間的離開王宮，說不定是有什麽準備吧。所以我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回到這裏。”


  “我也知道。到時候我一定會拚上自己全部的本事去保護好大人的。”


  “不，不需要這麽做。貝亞，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逍遙侯嚴肅的拿出了一封用蠟封起來的信。


  貝亞沉默的接過了信。


  “這是……？”


  “你現在立刻就離開王宮。然後當知道我的政變失敗的同時，就立刻去續傳葉氏家族掌權者葉寧，到時候把這封信給他。關於葉氏家族和王族之間的秘密，我把我知道的都寫在裏麵了。”


  “葉氏家族和王族……！？”


  就算是接受過不將內心的感情表現在臉上這種訓練的貝亞，這個時候還是沒能成功的保持住平靜。


  貝亞過去曾接到過暗殺葉寧的命令。確實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麽逍遙侯會對葉寧那麽執著呢。


  當然，她也聽說過幾個能讓自己信服的理由。比如說那個時候的葉寧有著一騎當千的武力，名聲甚至已經超過了現在已經去世了的蘇傲王子，如果將來葉寧變成一個充滿野心的人的話，國家一定會大亂。所以才要在危險發芽之前就把它給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