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第200章
得知了老何頭的情況，姥姥心情沉重。
吳尚榮和張麗娥得知了消息，第二天下了班去醫院看了老何頭，安慰開解了白有財和何美鳳。
范嬸聽姥姥說起老何頭的事，緩緩吐了口煙霧，嘆了口氣，「唉，生老病死，沒辦法的事。」
四丫只要聽大人們議論起老何頭，她就會下意識地朝窗外看，尤其是晚上，她總是瑟縮在姥姥懷裡，聽到狗叫聲就會驚恐地偷看外面。
姥姥告訴四丫：「老何頭不會來了。」
四丫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就是覺得怕。
人們的日常生活還是老樣子，上學的忙學習，工作的忙工作，賦閑在家的人忙著打發時光。
巷口的人們見到白有財的時候，都會問起老何頭的情況，白有財也只是嘆氣。
有一天，老何頭忽然醒轉過來睜開了眼睛。守在他旁邊的白有財和何美鳳吃驚不已。老何頭不光睜開了眼，還說了話，他說：「回家，我怕火。」之後便閉上了眼睛，無論白有財和何美鳳再怎麼歡呼他，他都沒再睜開過眼睛。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何美鳳和白有財猜測了一番老何頭的話意：回家，是說他不想死在醫院裡，想從家裡走。怕火？是什麼意思？白有財反覆琢磨著老頭的話。最後還是何美鳳想明白了，「他不想火化。」
白有財看著毫無生氣的老何頭，「這是老人的遺願，就按他說的辦吧。」
第二天，老何頭被帶回了自己家。
何美鳳兩口子和她姐姐姐夫兩口子，在老何頭臨行之際都守在他身邊盡孝。
白雪和白霜得到消息的時候，老何頭的靈棚已經搭起來兩天了。
吳彥章跟著白霜她們一起回來的，他在白霜醫院實習，工作不是太忙就請假了，他跟老何頭不熟，犯不上專程為老何頭回來奔喪，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在這個時候回家看看，他突然很想姥爺。
給老何頭燒紙那天，吳尚榮吳彥章和姥爺一起去的。
何美鳳姐倆還有白雪白霜哭成一片。街坊們跟老何頭熟識的也都抹眼淚。
姥爺心情沉痛，步履十分沉重。吳彥章一直攙扶著姥爺，生怕他摔倒。
吳尚榮送上禮金，跟白有財兩口子勸了些節哀的話。
白霜跪在老何頭的棺槨前哭成淚人。吳彥章安慰了她幾句。
吳尚榮他們沒有多作停留，完成了必要的禮節就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吳彥章一直觀察姥爺，天氣熱，加上傷心，姥爺出了一身虛汗，到了家吳彥章趕緊扶姥爺躺下休息。
晚飯過後，有人敲門，虎子汪汪叫起來。
吳彥章去開門，是白有財。
「財叔，進來啊。」
白有財站在門口不動，「不了，身上有孝，不進去了。我來問問姥爺沒事兒吧？」
「睡了一覺好多了，就是太傷心了。」
白有財點頭，「姥爺重情意，這巷子里對我們家老頭最好的就是姥姥和姥爺，我們家老頭天天來煩你們家，姥姥姥爺一向善待他，老頭清醒的時候就念叨張老弟張老弟的，張老弟就是你姥爺。唉，老頭在的時候沒少給你家添麻煩，我也替老頭兒謝謝姥姥和姥爺吧。」
「財叔快別這麼說，你跟我們家還這麼見外嗎？」
吳彥章又往裡讓白有財，白有財就是不進去。
「你能把你爸叫出來嗎？」白有財放低聲音，「叔有事兒想請你和你爸幫忙。」
吳彥章有些納悶，「行，我去叫我爸。」
白有財把院門輕輕關上等在外面。
吳尚榮跟著吳彥章出了院門。
吳尚榮讓白有財有事進屋說，白有財再次拒絕。
按照當地風俗，家裡辦白事的人不能進別人家，會把晦氣帶給別人家，白有財嚴格遵守，絕不能踏進人家院子半步。
「什麼事啊？」吳尚榮好奇，白有財幾乎沒找他幫過什麼忙，以前都是他找白有財幫忙早點兒放糧。
「我想請你們爺倆幫忙，但又怕你們忌諱，找別人吧我又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來找你們試試。」
吳尚榮看看吳彥章，又看看白有財，「到底什麼事啊？說吧。」
吳彥章盯著白有財。
白有財說：「我家老頭臨死之前留下話，說不能死在醫院，要回家，還說不能火化。」
吳尚榮和吳彥章安靜地聽著。
「回家好辦，第二天我們就把他帶回了家。不能火化這事，老吳也知道，現在縣裡管得也挺嚴，都要求火化。」
吳尚榮點頭。
「可老頭留下話了，我們就想著得幫他實現遺願，我丈母娘走的時候是土葬的，老頭當時腦子還算清醒，那時候他就說，他死了以後，必須把他跟老太太葬在一起。昨天還有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到家裡做工作，說七天後讓老頭火化。我和我媳婦商量了很長時間，決定還是按老頭的話辦。我想著，明天就把老頭悄悄送回村裡土葬。」
白有財看向吳氏父子。
天色暗下來，聽到巷口有腳步聲，三人小心地朝同一方同望去。
腳步聲消失后，白有財繼續說：「我想，明天半夜送老頭走，馬車我都聯繫好了。」
吳尚榮問：「需要我們幫你做什麼？」
白有財沉了沉氣，說：「你們能不能，幫我一起把老頭的棺材抬到馬車上？然後再有一個人跟我回村把老頭葬了。」
吳尚榮看看吳彥章。
白有財說：「我們家裡都是女人，幹不了這事兒，這事兒得男人，抬棺需要四個人，我，何美鳳姐夫，我再能想到的也只有你們了，別人我信不過。」
吳尚榮說：「我沒問題。」
白有財看吳彥章，「老二你？」
吳彥章說：「財叔我不怕，我是學醫的，我跟你回村辦這事。」
白有財緊抿嘴角拍拍吳彥章的肩膀，「叔謝謝你。」
「棺材抬走了，靈棚那兒怎麼辦？」吳尚榮問。
「糊了一個紙的，咱們把老頭抬走以後，就把紙棺材放在那兒，第七天就算有關部門真來管，他們也沒辦法了。」
吳尚榮聽完，說：「好。」
「那，明天夜裡一點。」
吳尚榮父子點頭。
白有財謝過吳尚榮父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