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翩鴻舞
洛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與她麵對麵，卻沒有再看她，隻自顧自的斟酒喝。
而在大殿上杵了好一會的玉妃終於被皇帝想了起來，大讚舞技，另又賞賜。
玉妃嫵媚的眼角上挑，扭著婀娜的身姿走到宋子衿身前，對孫慕卓緩緩說道：“臣妾聽聞宋妃娘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舞技高超，不知臣妾有沒有福氣瞧上一眼。”
宋子衿挑眉，她確實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確實是舞技高超，可那個小公主卻什麽都不會，這玉妃定也是調查的清楚，才會故意這般說，怕是想讓她在眾人麵前出醜。
“哦？子衿也會跳舞？不知朕能否一飽眼福？”孫慕卓略微訝異的看向宋子衿，他隻聽說這孩子從小過的就挺苦的，也沒奢求她能會什麽琴棋書畫，隻要能讓他看著她，守著她，護著她就好。
“既然陛下都開口了，臣妾又怎能拒絕？”宋子衿笑盈盈的接下，站起身，道：“還請陛下容臣妾去後殿換身衣裳。”
“去吧。”孫慕卓蒼白的臉上露出個笑容。
洛晏執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看著宋子衿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半眯了眼，一雙桃花眼似乎多情不已。
這後殿是專門供妃子或是家眷，舞姬們休息的地方，也有舞姬們備換的衣服。
這時宋子衿到了後殿，進了一個屋子，屋中點著熏香，淡淡的香氣嫋嫋上升，在空中盤旋許久，才慢慢散去。
宋子衿腦海中不斷搜索到底該跳哪個舞，她毫無準備，隻能挑一個人就能跳的，一時竟想不起該跳哪個。
“公主，你會跳舞嗎？”竹兒略帶擔憂的問。
宋子衿一點思緒也沒有，又聽著殿中隱隱傳來的歌舞聲，越發頭疼，道：“你先去給我找幾套跳舞的衣服吧。”
“好。”竹兒向門外走去，寬廣的衣袖中掉出一張小紙條，飄落在地上。
宋子衿想叫住她，一抬頭卻不見了人影，她站起身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紙條，隻見上麵剛勁有力的寫著三個字，翩鴻舞。
宋子衿心頭一跳，這熟悉的字跡……是洛晏……
也隻有他知道，翩鴻舞。
她記得那是她剛剛懂事的時候，洛晏教的她第一支舞，也是唯一一支舞，便是翩鴻舞，教會這舞後，他便把她扔到了銅雀閣做舞姬，卻從不讓她跳這支舞。
這舞除了洛晏見過她跳，再沒別人見過，銅雀閣的姐妹們也從不知這舞的存在。
洛晏讓她在這裏跳這舞，又在搞什麽鬼？
“公主，我拿了幾件，你看排得上用場麽？”沒一會竹兒便回來了，手裏抱了好幾件衣服。
宋子衿一眼就看到了一件白色的舞服，心中暗歎，洛晏這個死狐狸，連衣服都給她備好了，是讓她非跳這個不可嗎？
這是有小太監來敲門，問備好了沒。
竹兒罵道：“急什麽急！娘娘換衣服呢！擾著娘娘了看皇上不打斷你的腿！”
宋子衿拿了那件白色的舞服，她決定要看看洛晏到底耍什麽花樣，她可不會認為他是好心幫她挑選了曲目。
一邊穿衣一邊對竹兒說道：“你別總是罵人家，好聲好氣的說話怎麽了，像母老虎一樣，這樣的女子可嫁不出去。”
“那我就不嫁了，我照顧公主你啊，一輩子！”竹兒幫她穿戴好衣服，把她摁到梳妝台前，問道：“頭發怎麽弄？”
“把上麵的簪子步搖都摘掉，盤好的頭也解開。”宋子衿說著就去摘頭上的簪子，又道：“你可別不嫁，那我豈不是誤了你一生，我又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不用這般對我盡心。”隻要不拿刀子從背後捅她一刀就好。
最後一句話她沒敢說，她怕她現在就能拿簪子戳她一下子。
竹兒沒在說話，宋子衿的心也收了回來，默默想著翩鴻舞的步子，一會表演可不能出了岔子。
大殿中的舞姬一曲終了，緩緩退下，殿內極其安靜，隻聽光腳和大理石地板接觸的聲音由遠而近，夾雜著點點的銀鈴聲。
樂聲緩緩升起，隻見一白衣女子，內著荷葉百褶裙，白色的裹胸上一朵盛開的粉嫩蓮花，外披一層雪白輕紗，三千青絲隻用一根白絲帶係住，手中彩扇飄逸，宛若仙子一般行至殿中央。
她每走一步，都帶了些鈴鐺清脆的響聲，卻又沒有一絲突兀，和樂聲融為了一體，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合攏握起，似筆走繪丹青，玉袖生風，清顏白衫，青絲墨染，若靈若仙。
樂曲聲清冷於耳畔，如妙筆如絲弦流水行雲若龍若鳳舞。
翩鴻舞翩鴻舞，端的就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一舞傾城。
一曲終了，宋子衿最後一個動作做了許久，也沒聽到任何掌聲和讚美聲，卻聽得一片倒吸氣聲和議論聲。
宋子衿疑惑，不禁站直身子抬頭看去，隻見高坐上的兩位神態各異，皇後一臉詫異，略帶了些驚恐，就好像見到她容貌時的表情。
皇帝卻一臉笑意帶著些壓抑不住的激動，好似就要按捺不住衝下來一樣。
周圍人都呆愣的看著她，然後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麽。
她隻覺氣氛怪怪的，轉頭看向洛晏，隻見他薄唇輕抿蕩開個笑容，一雙桃花眼也因笑意似乎變得更加多情起來。
他突然站起身，拍手漫不經心的說道：“好一曲翩鴻舞，好似又看到了當年風采。”
宋子衿微微蹙眉，當年風采？是說她以前嗎？他這樣說就不怕皇帝怪罪？
“好！好！好！”孫慕卓連叫三聲好，從臉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愉悅，一時竟高興的咳嗽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一旁的黃悠湘急忙輕撫著孫慕卓的胸口，幫他順氣，“皇上，皇上你沒事吧？”
孫慕卓擺擺手，道：“朕沒事，有些乏了。”
“皇上龍體欠安，先行回宮歇息，諸位盡可娛樂。”
黃悠湘留下這麽句話，便扶著皇上走出了大殿。
路過宋子衿的時候，孫慕卓停了停，道：“子衿，若是累了就早點回宮，朕好些了就去看你。”
“恭送皇上，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