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照顧皇上
宋子衿心中了然，道：“還請王公公稍等片刻，待本宮洗漱一番，便同公公去見皇上。”
“娘娘盡管去吧。”
竹兒派人給王公公上了熱茶點心，隨後才進了宋子衿的屋子，幫著她收拾，一邊道：“公主一會兒是要去皇上的寢宮，乾祥宮嗎？”
“應該是吧。”宋子衿剛剛清洗了臉，用帕子擦著臉說道。
竹兒將宋子衿按坐在了銅鏡前，快速的幫她梳著一個簡單大方的發髻，一邊說道：“我聽說這乾祥宮從沒有後宮嬪妃進入過的，就連皇後都是沒有皇上的傳召，都不能擅自進入，皇上竟會讓公主你去，還真是寵你寵到不行了啊。”
宋子衿聽著她的話，心中卻沒多大感覺，隻想著不知孫慕卓如今病症到底如何了，昨日見他便是一臉病倦的模樣，氣色極是不好。
待竹兒將發髻盤好，隻插了一根白玉簪固定，也沒過多的首飾，她便起身行至了廳中，對正在喝茶的王公公道：“讓公公久等了，我們走吧。”
王公公見她出來，便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娘娘，請。”
宋子衿讓竹兒留在嘉儀宮中照看孫逸寰，這個點兒容簡沐也還沒來，若不然她還想著將他也帶過去，幫著看一下孫慕卓的病情，雖那乾祥宮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進的，若是容簡沐的話，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思及至此，她便在臨出宮時，又對竹兒說道：“一會兒若是容公子來了，就轉告他，說我請他上乾祥宮一趟。”
竹兒應了，站在宮門口目送著她離開。
宋子衿一路跟著王公公行至了乾祥宮，她雖沒來過這裏，平日裏在宮中閑逛時，也還是見過的，宮門口明晃晃的乾祥宮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掛在上麵，往裏走去，顯然比她宮中，比皇後宮中的建築，都要精致上許多，殿中每根粗大的紅柱上，都盤著兩條金色的長龍。
整個宮殿都是金碧輝煌，與宣政殿不相上下。
一進這宮中，便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藥香味兒，王公公帶著宋子衿進入了孫慕卓的寢宮，一進去入眼的便是一個麒麟型的香爐，正吐著嫋嫋的煙霧，這屋中藥香更甚，大約這香爐中續的並不是熏香，而是草藥。
繞過香爐，便見到了一張檀木雕花大床，金黃色的紗幔帳半垂，床上躺著一個人，蓋著明黃色的暖被，似是聽到了聲響，微微轉頭向他們這邊看來，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道：“子衿……”
宋子衿一見到孫慕卓，腳下的步子便快了些，越過前麵的王公公，徑直的跑到了龍床前，蹲下身子去，看著孫慕卓道：“皇上，皇上，你可還好？”
孫慕卓麵上更是消瘦了些，眼睛無神，嘴唇發白，說起話來也是絲遊氣若。
孫慕卓從被子中伸出了一隻手，宋子衿連忙握了上去，他道：“你來了……”
“我來了。”宋子衿看著他這模樣，眼睛不禁泛淚。
她不知道孫慕卓對她到底是如何的感情，不知到底是不是將她當作替代品，可是不論如何，她都知道，孫慕卓對她的好，對她的寵愛，都是真真實實的，就算她對他談不上愛，卻也是有些被感動的，如今看到他病成這樣，心中也極是難受。
“宋妃娘娘，您小心些，皇上身子弱。”突然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語氣裏帶著深深地擔憂。
宋子衿抬頭隻見是一位大約得五六十歲的老公公，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滿是疲憊，渾濁的眼眸中有不少的血絲，看向孫慕卓的眼神，帶了些許的心疼和憂心。
大約是察覺到宋子衿盯著他看，張公公便轉頭看向了她，道：“宋妃娘娘不認識老奴，老奴是張公公，跟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了。”
宋子衿大約懂了些，二十多年前大概就是孫慕卓剛剛登基的時候，這張公公應該是看著他從一個新皇，一直成長，難怪會這般的關心他。
宋子衿微微鬆開了孫慕卓的手，將他的手輕輕放進了被子中，將被角一一掖好，才站起身對張公公微鞠一躬道：“這些天有勞張公公了，張公公也累了吧，既然皇上將本宮招來，今日起就由本宮來照顧皇上吧，張公公將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給本宮便是。”
張公公看著她彬彬有禮，言談大方的模樣，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眼眸中似是有些欣慰的神情。
宋子衿有些不明所以，不等她去細想，就聽張公公說道：“皇上一日需喝三次藥，膳後自有宮女送來，娘娘隻需將藥喂了皇上喝下便是，時時看著皇上，若是發現有何不妥，便立即叫太醫，晚膳後，老奴自會來換下娘娘，若是娘娘有何不懂，便問宮中的宮女便可。”
宋子衿點點頭，道：“記下了，張公公回去歇著吧。”
張公公又向孫慕卓行了個禮，同剛剛的王公公一起，出了寢宮，將宮門關上。
宋子衿看向床上的孫慕卓，坐在了床邊，看著他昏昏欲睡的模樣，便道：“皇上若是困，便再睡會兒，一會兒該會有宮女來送早膳的，那時我會叫皇上醒的。”
孫慕卓點點頭，輕閉了眼睛，看模樣應該是睡去了。
宋子衿微微歎了口氣，隻坐在邊上看著他睡，等著他醒來。
見他睡夢中時不時的抿嘴，似是很不舒服，宋子衿注意到他的嘴唇很是幹燥，都已經有些幹裂，她轉頭在屋中看了看，站起身走到一個圓桌前，拿起了個茶杯，到了一杯茶水，又端回了龍床前。
宋子衿坐在床邊，用手指沾了些水，一點一點的沾著孫慕卓的唇邊，將他幹裂的唇一點點濕潤。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孫慕卓悠悠轉醒過來，見宋子衿正用手指沾水，開口問道：“子衿……在做什麽……”
宋子衿見他醒了，便將茶杯放到了龍床邊的桌案上，道：“皇上你醒了，渴不渴？剛剛我見你嘴唇太幹，便用手蘸了水潤潤，你可要喝些水？”
孫慕卓蒼白的麵上扯出一個淡笑，與平時看她那般寵溺的眼神無二，點頭道：“喝些吧……”
宋子衿連忙站起身，又跑到桌前，拿了個新的茶杯倒了杯水，端著回了床邊，將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扶起，喂他喝了兩口，便又躺下了身子。
這時就聽到寢宮的門微微輕響，宋子衿將茶杯放下，轉過頭去，就見兩名宮女端了早膳進來，一一陳放在了床邊的桌案上，對宋子衿畢恭畢敬道：“宋妃娘娘，這是皇上的藥膳，是太醫專門調製的，與早膳結合在一起，對皇上的身體有益。”
那宮女又一指剩下的盛著吃食的碗碟，道：“這些是您的早膳，早膳過後，您便傳喚奴婢，奴婢再將皇上的藥送來。”
宋子衿心中了然，點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待兩名宮女走後，宋子衿端起那碗藥膳，這應該是一碗白粥與一些草藥一起煮過的，用一個碧玉通透的小碗盛著，她用玉勺攪了攪那碗粘稠的藥膳，些許的熱氣中帶出了絲絲藥香。
宋子衿先將藥碗放下，將孫慕卓扶了起來，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靠著，複又端起了那碗藥膳，舀起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了孫慕卓的嘴邊。
孫慕卓將藥膳一口一口的吃下，然而這一小碗的粥還沒下去一半，就聽他說道：“朕不想吃了……”
“就吃這麽一點？”宋子衿看著碗中剩的粥，微微蹙起了眉，隨即又哄道：“再吃一點點好不好？”
孫慕卓猶豫了一下，看著她遞到嘴邊的勺子，還是張開了嘴，吃了下去。
就這樣又吃了幾口，大約下去一半了，孫慕卓說什麽也是不肯吃了，宋子衿隻好放下了碗。
“你吃些東西……”孫慕卓吃了些東西，精神比剛剛好些了，說話的力氣也有了些。
“好。”宋子衿應著，端起了一碗白粥，是那宮女給她準備的，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著。
她其實並不是很餓，昨天夜裏吃了不少的點心，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拿手帕擦了擦嘴。
“吃飽了？”孫慕卓見她把碗放下，便問道。
“嗯。”宋子衿點點頭，說道：“不是很餓，吃些便好，皇上現在可要喝藥了？”
一說起喝藥，孫慕卓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道：“一會吧……子衿，跟朕說會兒話吧。”
“好，皇上想說什麽？”宋子衿坐在床邊，看向他道。
“子衿，你為何不問朕的病呢？”
“皇上不說……我也便沒問……”宋子衿微微低頭，實則他的病如何，她都知道，隻是孫慕卓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她也便不敢隨意開口去問。
“朕啊……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孫慕卓輕輕歎了口氣，麵上卻絲毫不見痛苦哀傷之色，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宋子衿不懂他此時是如何感受，隻是她心中卻是有些心酸的，說道：“皇上別這樣說，皇上你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