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守哲挖坑埋皇子
……
天瑞聖朝疆域極為廣袤。
除了周邊一些半依附或直接依附的各仙朝之外，聖朝本身的領土就有七個「道」，四十九個州，三四百個郡，兩千餘個縣，一萬多個衛城，至於鄉鎮村落，更是星羅密布，數不勝數。
其中江南道地理位置優握，大部分地方水土豐茂，氣候宜人，靈脈縱橫。其本身的土地面積只佔據了整個天瑞聖朝的一成半，產出的靈米卻佔據了整個聖朝總產量的三成半，素有「天瑞糧倉」之稱。
江南道【道府】。
作為江南道的首府，這裡是整個江南道最繁華的地方，在往年也是人流如織，熱鬧繁華，但今年卻顯得有些蕭瑟。
尤其是【道府東米市】。
這座米市素來以大宗靈米、大宗靈藥的貿易而著稱，在這裡紮根的大大小小商戶多如過江之鯉，全是靠著收購批發靈米靈藥過活的。
可今年，彷彿全聖朝的採購商都集體失蹤了一般，往昔熱鬧非凡的道府東米市各大商鋪都變得門可羅雀。
【福運商行】乃是典型的米藥商行，在道府東米市不算最大，卻也是數得著的「巨頭」之一。
原因很簡單，福運商行乃是江南道五六家有姻親關係的凌虛家族合辦的商行，總體實力堪稱渾厚。
整個江南道，也就只有一個仙族，外加一個世襲罔替的江南仙王府。因此，多個一品或超一品凌虛家族聯合起來，也算是一方不小的勢力了。
江南周氏乃是一個超一品世家，也是福運商行最大的股東。
此時。
福運商行內部，六個凌虛家族的家主正齊聚一堂，召開內部股東大會。
但此刻的他們個個臉色凝重，有幾個眉宇間有些不忿，顯然心情並不怎麼樣。
周文秋作為江南周氏的家主，也是這次股東大會的召集者和主持者。
眼見得會上氣氛僵持，他神色肅然地掃視著其餘五位家主：「諸位，咱們這麼吵來吵去終究不是個事情。此事已拖延不得，須得拿個章程出來。」
「文秋家主。」江南李氏的家主李炳華神色有些不愉，「如今靈米價格已經腰斬再腰斬，我們此時賣出，著實虧得有點大。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你也不是不清楚，就算咱們想要出庫存，也得有人肯接盤才行。」
「炳華家主。」周文秋正色道，「這些年來，因為兩大聖朝間摩擦不斷升級的緣故，糧食價格飛速走高，各家族的靈田都往種植靈米上大肆傾斜，靈米產量和庫存大增。而隨著各大糧商對靈米的爭奪，靈米價格也是在這十幾年裡節節攀高。所謂的『靈米最高價』，裡面有多少水分你難道不清楚嗎？」
「就算有水分，可按照如今的市價賣，我們也虧得有些離譜。」李炳華心有不甘地說道，「咱們不如再等等，看看價格能不能回升。據小道消息，此次糧價下降，是上面有兩個神仙在打架……只要等到他們分出勝負，糧價遲早會回歸高位！」
「你以為我不懂？」周文秋惱怒道，「但既然是神仙打架，那就都是大人物，各自的資本肯定都非常雄厚，豈會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這一等，或許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之爭……咱們福運商行這些年囤積了那麼多糧食，那麼龐大的資金都被套牢在裡面了，要是這麼等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解套？」
「況且各家各族往年都有囤糧應對荒年的習慣，最近二十年糧食產量不斷增加，大家的糧庫非但早就滿了，還額外擴建了不少糧倉，都裝滿了，每年的貯存消耗也是一筆不菲的數字。」
貯存靈米的糧倉可不僅僅是一棟庫房這麼簡單，須得運用到大量的寒晶鐵錠，且需要建造配套的陣法體系來保持靈米的新鮮度，否則長期貯存下，非但靈米內的靈氣和養分會逐漸消散和流失，口感也會變差很多。
要知道，靈米最重要的便是其中的靈氣和養分，沒有了這些，靈米跟普通的米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周文秋說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可如此割肉，他們又著實有些不甘心。
「我想清倉割肉，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見眾人的態度開始鬆動，周文秋嘆了口氣，掏出了一封信件，「咱們家【承平老祖】來信了，說是準備在近期開始閉關衝擊真仙境，爭取在兩百年內突破真仙大關，需要家裡資源支持一波。」
「承平老祖要衝擊真仙了？這麼快……」
「太好了，承平老祖要是衝上了真仙境，咱們姻親聯盟就有靠山了。」
「承平老祖現在才兩千六百歲，一旦成功衝上真仙，起碼還可以庇護咱們各家族六七千載。」
一聽這話，現場諸位家主的臉色都是轉憂為喜，忍不住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福運商行的各位股東，彼此都是姻親關係，嫡脈之間互有聯姻，關係都很親近。
當年周氏出了一個修鍊天才周承平，小小年紀便展露出了超然的資質，家族供不忍心浪費了他的天資，便狠狠心將其送到了超然勢力【雲海洞天】之中，博一個成為真仙種的機會。
可惜，當初的周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一品世家，能夠提供給周承平的資源非常有限，哪怕是加上雲海洞天本身的資源供給，想要衝擊真仙境界依舊是十分勉強。
未免因為資源不足而影響到將來，錯過競爭真仙種的機會，當時的周氏老祖便出面找幾個聯繫緊密的姻親家族商議了一番，約定同時出資支援周承平。
爾後，周承平憑著自己天賦，以及背後家族聯盟源源不斷的支持，一路走高，最終成為了雲海洞天【雷韻仙府】一脈的衣缽弟子，終於混成了真仙種。
而如今，兩千多年過去，當年的周承平已經成為了承平老祖，他的修鍊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承平老組能否成功晉陞真仙，成敗也就在此一舉了。
緩了緩，等眾人的興奮勁稍稍過去后，周文秋才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道：「現如今，承平老祖晉陞真仙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咱們姻親家族的任何事情都需要為承平老祖讓路。哪怕是割點肉，出點血，咱們也得給老祖籌出一筆豐厚的支援，讓他老人家可以後顧無憂地衝擊真仙。」
真仙種固然資質超然，前期修鍊速度飛快，可修鍊到凌虛境巔峰大圓滿之後，天子天女的資質帶來的福利便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突破真仙境，對他們而言仍舊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巨大關卡。
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真仙種突破真仙失敗的例子。
為保萬全，突破真仙境前，往往需要事先做足準備，九品登仙丹起碼要備個一顆或者兩顆，仙靈石也得備上個十幾二十顆，為防渡劫失敗，回天聖丹之類的救命丹藥最好也備上一些。
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還是專門準備一兩件渡劫用的仙器。
而為了確保突破時的狀態，一般而言還需要閉關一段時間打磨修為，凝練玄氣，提升狀態，這個過程花上一兩百年都是正常的，這期間修鍊用的丹藥和靈食自然也要準備。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事關承平老祖的身家性命以及家族將來幾千年的榮辱，怎麼謹慎都不為過。
聽到周文秋的話，所有股東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他們身為一族之長，自然知道其中厲害，縱然依舊心疼，也還是同意了割肉。
好在福運商行的糧食，一大半都是各家族自己的田莊里出產的，只有大約四成是從外面收購而來。
因此即便割肉，其實也沒有虧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只不過眼下這二三十年算是白忙活了。
可即便是下定決心割肉，卻也是需要找到願意接盤的買家才行。
以如今靈米市場的蕭條，這才是最難的事情。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各家族開始齊心協力四處找買家接盤，然而要麼是直接被拒絕，要麼是開出的收購價遠低於市價，擊穿了他們的心理底線，竟愣是想賣都沒能賣出去。
如此這般。
直到這一天。
一位戴著面紗的凌虛境神秘女子拜訪【福運商行】，提出要收糧，並展現了一些財力和武力。
掌柜立即將周氏家主周文秋請來，親自招待神秘女子。
「妾身王姬玥。」神秘女子倚靠在太師椅中，悠然自得地喝著靈茶「自報家門」，「聽說福運商行有一筆糧食要賣……」
周文秋聞言立刻振作起了精神，開始與【王姬玥】東拉西扯著試圖討價還價。
豈料，這王姬玥顯然早有準備，壓根就不吃這一套，直接丟出了一份收購價目表，上面涵蓋了各階靈米的詳細收購價。
周文秋原本以為對方是要壓價，心情還有些鬱悶，可待他仔細看了一下這份收購價目表后，卻是大吃一驚。
這王姬玥提出的收購價，竟然要超出目前萎靡的市場價一大截。
如今的糧價，大概是「曾經最高價」的三成左右，但是王姬玥卻是出了這「曾經最高價」的四成價格收購，認真算起來的話，比目前的市場價要高出三成還多。
她那雙嫵媚誘人的眼眸中，差點就寫上了四個字——「人傻錢多」。
這「王姬玥」，當然就是王氏的供奉姬玥兒了。
王姬玥則是她出門辦事，隨口起的化名。
大喜過望的周文秋登時將王姬玥當成財神爺伺候了起來。
之前一直發愁怎麼把靈米賣出去，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傻錢多」的大主顧，他自然捨不得把人放走，當即收起了各種雜七雜八的小心思，與姬玥兒簽訂了收購契約，將囤糧一股腦兒都賣給了姬玥兒。
「按照收購契約，所有靈米一共作價二十仙靈七十六極靈整。」姬玥兒收好契約，當場便掏出仙靈石付了款，「還請文秋家主清點確認一下，然後給我收據。」
周文秋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將仙靈石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當場便給出了收據。
一切手續完成，他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塊巨石。
這二十仙靈石，他準備給承平老祖寄去十二仙靈，剩下的各家族按照股份分一分，捉襟見肘了許久的各家族也算是可以緩一口氣了。
各家都是家大業大，每年的開銷都是一筆巨款。
「姬玥仙子，您務必要在江南道多留幾日。」周文秋懷揣著感恩之心，誠懇萬分地邀請道，「文秋將召集福運商行各股東代表，好好宴請感謝一下仙子。」
「宴請就免了。」姬玥兒嬌笑道，「不過，我倒是有幾樁小事兒要麻煩文秋家主。」
「姬玥仙子請講。」周文秋立刻站直了身體，肅然誠懇道。
「福運商行這一筆糧食，我們的人會在三個月內全部運走，屆時請家主多多費心。」姬玥兒澹澹地說道。
「仙子請放心，屆時我親自組織人馬，幫忙一起裝貨。」周文秋道。
「空出來的糧倉若是暫且無用，我需要租借一下，按照正常價格收費就行。」姬玥兒笑眯眯地說。
租借倉庫？
周文秋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不是擺明了又要送錢嗎？等等……姬玥仙子要租借空糧倉做什麼？
就在周文秋疑惑間，姬玥兒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實不相瞞，我們這些糧食是要通過大宗運輸方式，運到遙遠的【乾元聖朝】販賣，路途遙遠，頗費周折，且一次性運轉不了太多。」
「乾元聖朝？」周文秋眼神凜然。
他心中不禁暗忖，果然是運的好遠。不過，如今天瑞聖朝糧價正低，雖然路途遠，卻還是能有些賺頭。
只不過，如今二皇子嚴把各路關卡，一來是嚴防糧食出口至臨近的天興聖朝，二來則是針對姜氏。若是有門路能力運到乾元聖朝，這價格的確能賺些，可終究是賺的辛苦錢。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收購更多的糧食。」姬玥兒說到這裡，彷彿才終於露出了真面目，「福運商行若有興趣的話，可以與我們合作一次。不管有多少糧食，我們都以這個價格收購。」
「此話當真？」周文秋眼神中泛起精芒，腦子也在這一瞬間飛速運轉起來。
整個江南道扛不住的大大小小世家多了去，福運商行若是以最高價三折來收，豈不是可以額外賺一大筆錢？
唯一問題是，風險！
萬一收來了，姬玥仙子又不要了怎麼辦？這仙子可是隱藏了來歷……
彷彿看穿了周文秋的疑慮一般，姬玥兒笑眯眯地說：「我們可以簽契約，並提前支付預付款。」
有預付款，那還怕什麼？
周文秋心中頓時豪氣大增，當場就拍板答應了下來，並再次與姬玥兒擬定了一份收購契約，同時拿到了第一筆預付款，足足十枚仙靈石。
「文秋家主，此事記得要低調行事，哪怕收得慢一點，也莫要弄得人盡皆知，否則這生意……」姬玥兒饒有深意地暗示了一句。
「文秋明白。」周文秋忙不迭說道，「如此買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仙子請放心，我們福運商行紮根靈米靈藥行業已經上萬年了，哪怕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我也會周密行事。底下那些小家族，只要略微給點甜頭，也是絕不敢忤逆我們福運商行的。」
姬玥兒滿意地頷首。
此時此刻，周文秋已經徹底把姬玥兒當成了財神爺，言語之間充滿了對金錢的敬畏：「姬玥仙子，還有什麼其他需求么？只要我們福運商行能辦到的，絕無二話。」
「倒是還有一樁事情請文秋家主幫忙。」姬玥兒沉吟了片刻，「這也算是你們福運商行的老本行了。」
「仙子請講。」周文秋表情肅然。
「我們商團長期需要大量五十年份的紫葉何首烏。」姬玥兒笑著說，「不知家主可有辦法？」
「這是最低階的丹藥，小培元丹的主材吧？」周文秋一聽就明白了，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這……各家各戶雖然都會規劃一些靈藥田來種植各品階靈藥，但是近些年來糧價上漲，很多家族都將靈藥田騰出來改種了靈米……這也導致這些年來各類靈藥產量逐漸降低，大家基本都只供給自己家族使用。」
「不過，姬玥仙子有需求的話，我盡量去弄一批。」
「我要的，可不僅僅是一批喲~」姬玥兒笑眯眯地說道，「除此之外，我還需要百年份紫葉何首烏，百年份靈參，五百年份的玄參。」
說著，姬玥兒又掏出了一份靈藥收購列表。
很顯然，這又是早有準備的。列表上的都是低階靈藥，可收購量卻極為龐大。
略微盤算了一下價格和體量，周文秋的心臟就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這需求量太可怕了~
真要按這量來收購的話，總金額都得以混沌靈石來計算了！而且她給的價格一點也不低，折算下來的話，一畝靈藥田的收益比起正常年份種植靈米的收益，猶要高出半籌。
作為生意人，周文秋的數學功底自是不差。他在腦子裡飛速計算了一下，若是周氏將龐大的靈田產業全種上低階靈藥，未來百年內的畝產收益將超過種植靈米一大截。
尤其是在如今靈米價格低迷的情況下，種植靈藥非常划算。
唯一的問題是。
靈藥種植需要年份。
以五十年份的紫葉何首烏為例。
一階靈田外加專職靈植師，也得七八十年才能滿足需求，若是二階靈田去種，有靈植師配合下，也得大約三十多年才能成熟。
不過，若是用三階靈田來種植的話，十來年就能達到藥性。
紫葉何首烏，普遍都是用一二階靈藥田種植，周期短則三十幾年，多則七八十年。周期一長，不確定的風險自然就增加了。
就在周文秋思量間，姬玥兒又是一句話打消了他的疑慮：「若是福運商行願意幫忙，我們可以預付兩成定金，絕對不會虧了你們。」
周文秋頓時喜上眉梢，卻有些臉紅道：「那怎麼好意思呢，仙子已經幫了我們太多的忙。」
「在商言商，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姬玥兒輕笑。
「成。」周文秋拍著胸脯打包票道，「既然是仙子的要求，那我們福運商行就全力運作此事。畢竟現在糧價太低了，種了也不賺錢，不知道多少家族願意多種一些靈藥呢。我敢保證，至少我們福運商行的各大家族，會騰出大量靈田來種植仙子需求的靈藥。誰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種什麼賺錢。」
聞言，姬玥兒心中也是大定。
她不由再次感慨起了守哲公子謀略的深遠與可怕。這裡走的每一步，都是有其深意在。
文御皇子沒事招惹公子，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而福運商行，只不過是姬玥兒合作的諸多對象之中普普通通的一個。與福運商行秘密達成合作后，姬玥兒又馬不停蹄地奔赴向另一個地點。
……
差不多同一時間。
青陽仙府。
【青煙閣】。
青煙閣位於仙府深處，本身面積算不上大，卻建造得精緻秀美，周圍的景緻也是清幽雅緻，有種曲徑通幽般而高雅意境。
這座閣樓位於整座青陽仙府中最核心的位置，是整座仙府的陣眼所在，也是整座仙府內靈氣最為濃郁，最適合修行的地方。
曾經的東海仙王妃姿容秀美，文采非凡，為人更是喜靜。她當年長居聖城的時候，便時常住在這青煙閣中，哪怕已經這麼多年過去，這裡依舊殘留著許多她曾經的痕迹。
這【青煙閣】三個字，便是她親自取的，就連門口的匾額也是她親筆題的。
閭丘青陽對住所的要求不怎麼高，吃穿用度也不怎麼講究，住進來之後自然也沒想過要改，是以這裡基本還是曾經的模樣。
此刻。
青煙閣內，閭丘青陽居住的寢屋門口。
孫玉敏從校場回來，見兩個小丫頭端著靈食在閭丘青陽門口無措地徘回，眉頭便忍不住皺了起來：「殿下還是不吃？」
「是啊~孫姨，您快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兩個小丫頭見了她，頓時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一般圍了過去，臉上愁眉不展。
自從守哲公子來過一趟之後，殿下就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裡再也沒有出來，就連送來的靈食也一口不吃。晚上她們值夜的時候，偶爾還能聽到裡面傳來殿下崩潰的哭聲和怒罵聲。
這都快一個月了，她們連殿下的面都沒見到，都快愁死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勸一勸才行。」孫姨也是擰緊了眉毛，在心中思索起了辦法。
可惜，她是個武將，殺敵練兵她擅長，安慰人這種事情她著實是不太會。
可現在這種情況，即便不擅長，也得硬著頭皮上。
正當她抬手準備敲門進去勸勸閭丘青陽的時候，一道爽朗的女聲忽地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喲~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孫姨一愣，隨即神色一喜，勐地扭頭看向了來人：「輕荷妹妹，你怎麼來了？」
只見旁邊的游廊里，一個五官俏麗，眉眼如畫的中年美婦人正款步而來。微風拂面，她身上那一襲澹藕色的長裙隨風搖曳，清靈澹雅，說不出的柔美動人。
這女子名為【風輕荷】，乃是東海仙王府的內府二管家。
跟孫姨一樣，她家裡世代都在東海仙王府當差。她的老祖宗曾是東海仙王府的大管家，百年前她家老祖宗去世之後，她便接了老祖宗的班，進了內府當差。
雖然有自家老祖宗的餘蔭在，但風輕荷到底年輕，一開始也不怎麼受重用，但她手腕不俗，短短百年時間就硬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當上了內府二管家，如今已然成了東海仙王手底下最得力的幾人之一。
孫姨作為閭丘青陽的親衛，在東海仙王府時沒少跟風輕荷打交道，兩人自然很是熟悉。
聽到孫姨的話，風輕荷嫣然一笑：「我來，自然是給咱們家的小仙王送好東西來了。」
「送好東西？什麼好東西？」孫姨有些茫然。
「哎？你不知道？」見她這幅表情，風輕荷臉上也露出了納悶之色，「不是青陽殿下寫信回去，找仙王殿下要的嗎？怎麼，她沒跟你說？」
「輕荷姑姑？是輕荷姑姑來了嗎？」
也正是這時候，寢屋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面一下拽開，閭丘青陽勐地從裡面沖了出來。
她的目光在周圍飛快一掃，瞬間就落在了風輕荷身上，眼底露出了期待之色：「怎麼樣，輕荷姑姑？老祖宗答應了嗎？東西拿來沒有？」
「放心。你總算肯上進了，殿下開心還來不及，怎麼會不答應？您瞧，東西我都給您帶過來了。」風輕荷笑道。
顧不上跟孫姨解釋，她反手就從儲物戒里掏出了一個拇指大的玉瓶和一個更大一點的青色玉瓶，雙手托著小心翼翼交到了閭丘青陽手上。
閭丘青陽立刻興奮地接了過來。
她先是打開小玉瓶看了一眼，裡面赫然躺著一枚顯聖丹。
她又打開了那個更大一點的青色玉瓶，裡面裝著的卻是一汪散發著赤紅色光暈，氣息熾烈無比的液體。
那液體粘稠無比，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幽香，一看便知道不是凡物。
「顯聖丹？赤陽仙髓？」孫姨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卻是瞬間就認出了閭丘青陽手裡的兩樣東西，心中也是一驚，「殿下您是想……衝擊資質？」
顯聖丹就不必說了，那【赤陽仙髓】，更是火屬性血脈修士提升血脈資質的聖物，因產量極度稀少，而且還是東海仙王府的特產與底蘊，向來不對外出售。
就閭丘青陽手上這一小瓶，可是東海仙王府壓箱底的寶物之一，她也就以前遠遠見過一回。
「沒錯。」
閭丘青陽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重新塞上了瓶塞，臉上卻是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
「我與那王守哲實力相當，差就差在血脈上。我思來想去，想要贏過他，就必須要提升血脈。有了這些，我的血脈資質就能提升一大截，我就不信這樣還打不過他！」
「哎？原來殿下您早就有了決斷。那您這些日子怎麼還躲在房間里偷偷哭鼻子？」孫姨表情愕然。
從這裡到東海仙王府距離甚遠，風輕荷現在能到，顯然是閭丘青陽一早就寫信回去了。
「誰哭鼻子了？！」閭丘青陽臉一紅，頓時惱羞成怒起來，「我是在閉關修鍊，為提升血脈做準備。行了~不要在意這些不重要的細節。」
「走。隨我去求見聖皇老祖爺爺，請他替我護法，提升血脈。」
說著，她就把兩個玉瓶收了起來，風風火火地朝外面走去。
風輕荷和孫姨兩人互相望了一眼，臉上都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青陽終於想要崛起了，不容易啊~
以閭丘青陽的資質，完全是有資格競爭聖圖的，可惜她一心只想打仗，對於聖皇的位置並沒有什麼想法。
以往東海仙王殿下和她們不是沒勸過，奈何她心意已決，她們實在是勸不動。
沒想到這次被那王守哲一激，她反倒是被激出了好勝心，有了更進一步的想法。
對於整個東海仙王府而言，這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
可憐的文御皇子，此時壓根還不知道，王守哲已經給他挖了幾個大坑，準備狠狠坑他一波。
文御皇子府。
剛日理萬機結束的文御皇子伸了個懶腰，忍不住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喝了碗侍女調配的靈藥粥后，他的精力才重新變得旺盛起來，忽而想起已經有些日子沒關注糧價和王守哲了。
當即，他就將幕僚赫連多財和姚星書招了過來，詢問了一下糧價問題。
「回殿下。」赫連多財說道，「目前糧價仍舊是在低位盤桓，已經有不少小商行扛不住了，我們是不是要趁機略微溢價些，收購一波低價糧？」
「趁機收購？不行。」文御皇子擺了擺手，「目前出手收購，雖然可以藉機賺一筆錢，卻會盤活市場，給王守哲機會。」
「我們的格局要放遠一點，不要只著眼在眼前這三瓜兩棗的利益上。只要能懾服王守哲，讓他乖乖與我們合作，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是，殿下。」
赫連多財雖有些不認同，卻也不敢忤逆文御皇子。
「對了，星書，我讓你去找王守哲探探口風的事情如何了？」文御皇子又問姚星書道，「他的態度是不是軟了些？只要他能略微服軟，我還是會對他以禮相待的。」
「呃……這個……」姚星書的臉色略有些尷尬，「我數次過去都撲了個空，上一次說是跑去調戲青陽小仙王，把她氣哭了。前天又去了一趟，說是陪侍女姜慕仙出海遊玩，順便參加四方會比去了。」
「……」
文御皇子的臉色陰沉下來。
過了好半晌，他才滿心不悅地哼道：「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紈絝浪子就是紈絝浪子，只知享樂不知格局。」
「繼續打壓糧價，繼續讓相關部門加大對姜氏的監管力度。」
「是，殿下！」
王守哲啊王守哲，你就繼續硬撐吧，本皇子遲早會讓你乖乖的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