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試了,不行
找工作,考研或者出國,所有即將畢業的學生必須從這三條路選一條。大家一哄而散奔出去了,傅以臻還站在三岔路口徘徊不定。有些人已經到達下個路口,開始新的路程,召集老友狂歡,提前預習如何劃上句號。
江明旦找到工作了,世界五百強的公司,他要廣邀好友,普天同慶,這次即使陳啟在,他也要自己買單。一群人來到夜店,陳啟和江明旦很興奮,倆人對瓶吹,江明旦出去吐了一圈回來趴在桌上歇著,陳啟一個人還能自斟自飲。
“酒量再好,也別拿酒當水喝。”傅以臻想阻止,伸出去的手卻撲了個空,陳啟轉了個身背對著她,本來沒準備一口幹的,現在反而一仰而盡。
“小臻臻,咱倆喝一杯吧。”江明旦端了兩杯酒湊過來。
“我不喝。”傅以臻覺得很沒趣。
“跟我喝一杯。”陳啟玩味地笑,轉過身來,倒了滿滿一杯遞到她麵前。
“我說了我不喝,我不跟明旦喝,為什麽要跟你喝,你愛喝你自己喝個夠。”
“好。”陳啟又是一杯酒下肚,酒杯口朝下,一滴不剩,“什麽都聽你的,做不了情人就做朋友,做朋友的要你喝一杯酒……都不行,那他媽的還算什麽朋友!”
畢業就意味著分道揚鑣,以後怎麽會有許多借口在一起胡混,陳啟舍不得傅……舍不得大家,傅以臻讓他少喝他很開心,他多希望那是出於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關心,可他知道那不是。
他氣,他憤。
可傅以臻的心裏又何嚐舒服?
也好,不就是喝酒嗎?她喝!
傅以臻拿下江明旦手裏的酒瓶,對上嘴就往裏麵灌,她就當這是一瓶水,她就當這樣能讓陳啟出口氣。對於一個很少喝酒的人來說,一瓶啤酒實在太可怕,從喉嚨到胃所有的器官都在抵抗它的進入,惡心難當。喝到一半,她一口氣沒接上,嗆了出來。
“別喝了,意思意思就行!”
傅以臻一把推開江明旦,接著喝,這次順利了許多,咕隆幾下就喝下去了。她利落地把空酒瓶擱在桌上:“你要我喝一杯,我喝了一瓶,夠朋友了吧?”
陳啟的氣被她全喝下去了,他自認輸了,賭氣也賭不過她:“開個玩笑而已,你還認真起來了,真傻。”
順手就想摸她的頭,傅以臻很機靈地躲過了。不過,他既然這麽說,她可以當這是個玩笑:“嗬,我傻人有傻福……原來酒還挺好喝。”
“一瓶吹下去,臉不紅心不跳,是個高手啊,你能為你和陳啟的友誼喝一瓶,那咱倆的感情,怎麽著……也得三瓶吧。”江明旦見氣氛好了,又要湊熱鬧。
“去你的,你們?還感情?哪裏值得喝酒,一杯白開水就夠了!”陳啟看的出來,傅以臻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他替她擋酒,可她卻不領情,反而輕輕呼了陳啟一巴掌。
“又不是喝你的酒,你憑什麽不讓我喝,明旦是我兄弟,我就要跟他喝……明旦,來,好兄弟,我要跟你喝三瓶……”
暈乎乎的江明旦哪裏看得出來傅以臻的反常,見她要喝,興致更好,倒了兩杯就遞給她一杯,倆人一仰而盡。傅以臻感覺坐不穩了,天在慢慢傾斜,她看了陳啟一眼,他是慢鏡頭裏的奔跑者,恍惚地往前奔。她覺得很好笑,剛想笑,腦子一熱,整個人就栽了下去。
“以臻!”
“小臻臻!”
月亮如果有心,那顆心一定靜如水,因為她看到了太多的悲歡離合與無可奈何。今晚她又把她溫柔的光芒撒向世人,希望他們被溫柔以待,包括背著傅以臻的陳啟和在陳啟背上的傅以臻。
她吐了,睡了,然後又醒了,又吐……暈暈乎乎,夢夢醒醒。
“對不起。”
陳啟停下腳步,氣得想扔下她,這三個字真他媽讓人惡心!
“毛線對不起啊!”
傅以臻還是迷糊的:“不行,不行……”
“什麽不行?”
“真的不行!”
“什麽不行啊?”
“我試了。”
陳啟不耐煩了:“說不清楚就別說,等你清醒了再說。”
喝醉的人拚命搖頭,一意孤行,抽噎著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我試了……不行。”
傅以臻嚶嚶地哭,眼淚嘩啦地往下流,掉在陳啟的皮質外套上,淚珠裏的傷感也流到了陳啟的眼睛裏,他情不自禁地偏向她,頭靠著頭,感受著她的難過。
陳啟的心掉進了月亮的心裏,冰冷的,安靜的,突然一聲清響。
又添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