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把話說清楚
回去的路比來時要短許多，司機大概是怕她在路上出點啥事，一路送到宿舍樓下，等他停了車，傅以臻才回過神來。傅以臻並沒有告訴他是哪棟，他弄錯了。
傅以臻付了錢，不忘說聲謝謝。
“小姑娘，晚上給你爸媽打個電話，跟他們聊聊天，什麽事就都過去了。”
傅以臻這才仔細打量這個人，老老實實的一個中年男人，見她看向自己，他竟有點歉意：“別怪我多嘴啊，我就是想……我是怕你想不開……”
“不會的。”傅以臻對著他笑了，“謝謝叔叔。”
也許是他的提醒，傅以臻居然真的有點想念爸媽了。想到父母，心裏漸漸有了動力。
他們把她捧在手心裏養大，細心嗬護著盡量讓她受到最少的傷害。被他們保護著心疼著的傅以臻，憑什麽被這些不重要的人欺負，有那麽多人愛的傅以臻憑什麽因為這些不清不楚的事生氣浪費感情浪費時間。
這麽一想，剛才的低落情緒實在太沒出息太不劃算了。
手機已經沒電，給家裏打不了電話了。一想通，五髒廟就開始鬧騰起來。先不回宿舍，傅以臻拐了個彎，去食堂。
來了碗牛肉拉麵，加了兩勺辣油，看得旁邊的小學弟直眯著眼睛，表情痛苦得像是要逼他一口吃下去似的。
傅以臻端著拉麵，瞅著角落裏有個空位，她大步跨過去，坐下就開動。在偌大的食堂裏一個人吃飯是一件挺尷尬的事情，所以她吃的很快，麵條哧溜地就往她嘴裏鑽。身邊不斷有人影晃過，晚飯的點，人多再正常不過，她低頭加緊吃。
有人在對麵坐了下來，傅以臻條件反射地抬頭看了一眼，是劉鈺。
沒有書包，左手拿著手機，胳膊撐搭在桌子上，看著她。
“有事嗎？”傅以臻趁著嚼麵條的空隙問她。
“高老師讓我找你。”劉鈺也是個壓抑情緒的好手，可惜還太年輕，眼裏的不爽沒遮住。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語氣還算客氣。
高寒走後，劉鈺即使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承諾，但她還是選擇了徐清徽。高寒能跟她聯係，麻煩她找傅以臻，那他自然以後該幫她時就一定會幫。
看似人際關係特別簡單的高寒，身邊卻存在著那麽多讓人費解的人。不擇手段想要吃回頭草的前女友嚴經緯，莫名其妙緊跟著他的女學生劉鈺。傅以臻覺得自己選了一條自己沒有想過的路，超乎想象的感情很不好受，她沒辦法掌控。
傅以臻低頭繼續吃：“等我吃完再說。”
“高老師在學校找了你很久都沒找到，是我看見了，主動說要幫他找你。”
“找我幹什麽？”傅以臻挑釁地看著她，沒準備生她氣的，她不該在傅以臻想用食物消去怒氣的時候在她耳邊bb個不停。
“你不該跟高老師慪氣，高老師為了你連工作都可以不要，你不應該像一般的小女孩一樣拿慪氣當撒嬌。”
傅以臻第一次覺得高老師這三個字在別人嘴裏喊出來有多麽讓她別扭。高老師怎麽了，她怎麽了，怎麽隨便一個人都能來指責她是個孩子？她看見自己男朋友的前女友普隻穿了一件襯衣在他家裏晃蕩，她生個氣，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你知道個屁啊！傅以臻氣得直接爆粗口。可她不想把這件事跟她說，劉鈺是個局外人。
見傅以臻低頭不說話，隻顧著吃麵，劉鈺心裏的不爽都快蒸騰起來了，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即使心有不滿，但為了高老師，她還是得好言相勸。
“我已經跟高老師說找到你了，你等會兒給他回個電話，好讓他放心。”
傅以臻想笑，這人管的還真寬。
“你是誰，你搞清楚了嗎？”
“我是高老師的學生！”
“是嗎？我還以為你才是他女朋友呢！”
傅以臻放下筷子，擦擦嘴：“謝謝你的好意，我和高老師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什麽方式什麽時間，也隻能是我和他去決定。不管你想以什麽身份站在高寒身邊，你都該想清楚，別表錯情。”
她說的這麽直白，劉鈺憋紅了臉，尷尬地說：“我不是喜歡高老師。”
“可你讓別人都有這種錯覺。”
“那是你們齷蹉！”劉鈺氣呼呼地站起來，“我不管了，你們愛怎樣怎樣。”說完掉頭就走。
傅以臻真想回一句：不論你管不管，我們都是愛怎樣就怎樣。
吃飽了就犯困，外麵的天早黑了，慢悠悠地晃回宿舍，林小雨坐在床上看電影。
把電源插上，開了機，手機震個不停，有微信，有短信，還有幾個未接電話。傅以臻一一看了一遍，是高寒，問的都是她在哪，讓她看見了回消息。
正猶豫著要不要回，要怎麽回，高寒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她按掉了。
很心虛的感覺，生氣，又無話可說，不舍得，怕說錯話無法挽回，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鬧脾氣。
我累了，想睡覺，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高寒很快回複了她的信息：好。
“臻臻，怎麽了？和高老師鬧別扭了嗎？”
“他打電話找你了？”高寒最先想到的應該是找林小雨。
“嗯，問你在不在宿舍。第一次聽高老師那麽著急的語氣，當時有點像笑，好不容易憋住了。”林小雨趴到床頭，裏她近點，認真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事情有點大。”
傅以臻就林小雨這麽一個能說心裏事的朋友，她即使能裝，也裝不了多久，她需要說出來。於是她把在高寒家裏發生的事情到後來嚴經緯追過來說的話，全部都告訴了林小雨。
“kao！你就這麽跑出來了？”林小雨非常不滿地從床上跳起來。
“不然呢？”
“你應該……”林小雨撓撓頭，“就算你再怎麽喜歡高老師，這種腳踏兩隻船的事你也不能忍啊！太過分了，太不要臉了！太卑劣了！”
“你還真覺得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你都捉奸成功了，難道你還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我相信高老師，他不會做這種事。”
“萬一有意外呢？男人都有把持不住的時候。”
“我開始也這麽想，嚴經緯的穿著看上去昨晚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可從她後來對我說的話來看，高老師肯定沒有對她做什麽。不然，她肯定會乘勝追擊說出昨晚的情況徹底趕走我，而不是故布疑陣。”
林小雨想到自己，想到蘇寶杭，想到他最終回到前女友身邊。
“你分析得很對，高老師不是蘇寶杭，他成熟穩重，不會小孩子心性，蘇寶杭像棵牆頭草，哪邊風大就往另一邊倒。高老師是參天大樹，雷打不動，風吹不倒。”
“小雨.……”
“別，我隻是有感而發，不需要安慰。哎，說回正事，既然你都已經想通了，相信高老師，那還生什麽氣。”
“嚴經緯的話雖然是故意挑撥，但她有句話是說對了，高老師把我小孩看，許多事都瞞著我，也許他是好意，可在我看來，他就是把我當傻瓜。想起今天看見嚴經緯後我的表現，我就覺得自己特麽的傻逼。”
“至少他為你著想。”
“為什麽大家都有秘密，既然是秘密，那你們就藏好掖好，別那麽容易露出來行不行？高老師是，那個劉鈺也是。煩！”
“我也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林小雨猶豫著，試探著問。
“不要！”
“那你以後知道了可別怪我。”
“除非你跟我搶高老師，不然我都不會怪你。”
林小雨徹底放棄了：“傅以臻，你瘋了，你真當你的高老師是鈔票是萬人迷啊。”
“好想把高老師揣在口袋裏，誰也瞧不見。”
“哎，你剛才提到劉鈺，關她什麽事？”
“這姑娘對高老師……我也說不清。”
林小雨吃了一驚，見傅以臻煩躁的很，寬解道：“高老師辭職辭的好，不然遲早要步査老師的後塵。”
得到劉鈺的回複後，高寒開車離開了學校，他一路開到了嚴經緯的工作室，一層白色為主色調的高級寫字樓。已經是下班時間，辦公大廳的燈已經關掉，漆黑一片，隻有最裏麵的一個辦公室漏出明亮的燈光。
門從裏麵鎖上了，工作的人正低著頭在紙上畫著什麽。高寒沒興趣觀察太多，直接敲門。指關節碰在玻璃上的兩聲悶響很快吸引了嚴經緯的注意。看不清外麵的人，她因為被打擾而皺起眉頭，待看清是高寒，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摘下眼鏡，起身去開門。
“你怎麽來了？”嚴經緯歡喜雀躍，側身讓他進來，“我快收尾了，你稍等片刻。”其實才剛開始，她花了好一會兒才進入狀態，可是他來了，她不能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其他一切事情都可以暫時先緩一緩。
她邊收拾桌子，邊問他：“我還沒吃晚飯，一起吧，去哪呢，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一家好不好？我回來後去過一次，居然還在，老板也還沒換。”
高寒把一個小東西放到桌上，嚴經緯看清楚是U盤後，熱起來的心涼了半截。
“吃飯就不用了，劇本在裏麵，就不托陳叔叔轉給你了，直接給你，剛好有些話我想當麵跟你說。”
他語氣冷靜疏離，連半點生氣都沒有，嚴經緯害怕的很，她似乎已經預知了結局，偏又忍不住想聽他到底要怎麽說出來：“你想說什麽？”
“視頻的事我知道是你做的，我沒有對你采取任何措施，不是我縱容你。當年的事情，是你錯在先，但我做的也很過分，也許在別人看來，你的損失更大。所以這次我不跟你計較，就算是我們倆不相欠了。”
“倆不相欠？”嚴經緯覺得這話十分可笑，“我單身這麽多年，而你卻找了個小姑娘。”
“我們早就分手，後麵的路各自去走，你的因緣際會與我無關，我的感情經曆你也無權過問。我們還是做回陌生人比較好，如果你再做出為難她的事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客氣。”再狠的話他都能這樣輕易地說出來，因為她真的已經成為過去，他毫無留念。
“嗬！怎麽對我不客氣？”
“如果你做好失去嚴家一切的準備，那你就放心大膽地耍手段。”跟一個偏執的人講道理，還不如用她最在意的東西威脅她，“我有能力讓你得到你爸爸的信任，就有可能讓他對你失去興趣。”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嚴經緯痛苦地看著他，他明明一直站在她身邊。
“我們成為陌生人，我就不可能在對你做什麽了。”話已說完，該走了。高寒推開門，準備走出去，又想到了一點。
“還是要說聲謝謝，你想給我一份工作，想讓我回到這行。隻是你應該了解我，我從不後悔，也從不走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