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序是真的有家產要繼承。
我從小按照繼承人的方式培養他,他常嫌我管束多了,家族事業又復雜沉重。
到了慢慢接手公司的時候,他把我交給他的權又放出去,自己做甩手掌柜,卻不會辨別人心,滿心信任地任用父親推薦的人。
陸寅廷能那麼順利地掌控公司,我這個好兒子功不可沒。
可笑我最后竟然要想方設法拿回屬于自己的權力。
享受了繼承人的待遇,又不愿意承擔責任,還要去入佛出家。
我那時被沈家的長輩口誅筆伐,一個個大義凜然,都說是為了沈家的興衰,說我無德,教育子女失敗。
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我太給他們臉了。
什麼人都敢在我面前置喙。
這次收回沈序名下的財產,也正好將他送出去的權一并收回。
幸而他十六歲才逐漸接手一些事業,現在還為時不晚,蛀蟲還沒有泛濫。
管家是我父母留給我的人,他是沈家規矩的代表,更不敢插手沈家的事情。
我的話就是規矩,我要換繼承人,管他是不是沈家血脈,我說是,那就得是。
所以,我告訴他。
「我打算把沈允臣過繼到名下。」
10
開祠堂那天,的確有很多人出來蹦跶。
多半是六七十歲的老骨頭,仗著輩分比我大,就敢出來對我大小聲。
我的女保鏢還是很給力,早就把人隔了八丈老遠,他們連內堂的門都進不來,扯著嗓子在門外叫嚷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沈序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如今走上了錯路,你不攔他也就算了,竟然放任他出家?」
那人看上去德高望重白發蒼蒼,很有話語權,但其實親戚早就不知道隔了不知道多少代。
「汝君丫頭,你把小序剔出族譜可以,但你總要想想沈家的將來吧?難不成你也要步你爹媽的老路?你爸當年四十六了能生出你,你現在還生得出來嗎?」
我還沒有發話,身邊跟我一同上香的沈允臣先陰沉了面色,他回頭掃了兩眼那人。
「大小姐年紀輕輕,至少在您入土之前,沈家的將來還無須人來操心。」
我本不在意這群老骨頭說什麼話,祠堂外面許多保鏢,左不過打掉兩顆牙便作罷。
難得聽到沈允臣罵人,倒也有趣。
外面的老骨頭氣得跳腳:「家主還沒發話,你這個野種叫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我手上拿著一張紙,手起筆落,上面的名字被墨水涂掉。
我站起身,拉著沈允臣的手,走到門口。
今天太陽熾烈,外面的人都身著正裝,汗如雨下。
原本祠堂是有遮陽頂的,我特地叫人撤了。
我將那張紙甩到臺階下。
「允臣已經過繼到我名下了,他就是沈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叫囂的老頭原本還想反對,可目光突然觸及我甩在地上的那張紙。
「他不過是沈家的一條狗,他憑」
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
揉了揉老花眼,想要看仔細那張紙上寫的什麼。
我笑瞇瞇地講解:「眼熟吧,就是你家的那頁族譜,剛撕下來,還熱乎呢。」
如今上面的名字被筆直的墨線串在一起。
他祖上八代,四世同堂,整整齊齊,滾出了族譜。
跳得倒厲害,真到了刀架到脖子的份兒上才發現,自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竟然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本。
仗著我的勢跟我唱反調。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11
沈允臣跟在我身后,似乎對身份的轉變極不適應。
他是我在地下斗獸場帶回來的狼孩。
那時我二十歲,沈允臣才八歲,他是斗獸場紅極一時的招牌。
在東北的崇山峻嶺之間,統率狼群的狼王,竟然是一個小孩。
發現他的攝影師被狼群包圍之后被他救下,跟蹤拍攝了半年,這半年他也取得了狼孩的信任。
然后攝影師出了山林,將錄像賣給了地下斗獸場。
這樣的噱頭,比看那些成人博弈猛獸要吸引人得多。
那個孩子并非從小被狼群養大,而是在有意識之后被遺棄的。
他能成為狼群的領袖,是一個奇跡。
我常去斗獸場押寶,但從不看那些和野獸斗毆的場景。
只有那一次,被放出來的視頻吸引。
從那以后,狼孩的每一次比賽,我都會去看。
每一次,都壓他贏。
狼孩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每一場他都贏。
他的勝率居高不下,賭注也越來越高,跟他博弈的獸類體型越來越大。
那一天,籠子的幕布扯開,是一頭成年猛虎。
狼孩狀態也不對,腹部平平,顯然沒吃飯。
這一場的賠率高得離譜。
所有人都瘋狂了。
很顯然是斗獸場做空,這種瘋狂的賠率之下,是狼孩最后一次上場。
場上一片寂靜,氛圍空前低迷。
所有人都能預料到接下來的慘狀。
他一定會被撕成碎片的。
沒人想過,他能撐這麼久,幾乎要反敗為勝時,體力使用過度的缺弊逐漸涌了上來。
在狼孩即將要喪生虎口的時候,我打開了看臺的兩層防彈玻璃罩。
要來了保鏢的機械弓,挽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