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夜晨把逍遙子要他達到的修煉身體的素質要求完成,比其他四位師兄都要快。隨後他便開始正式學習縹緲劍法。三年後,他的劍法幾乎可以與大師兄勿癡相對抗。與另外三位師兄相比,已是略勝一籌。
說到他的修煉,那當真是癡迷得讓人擔憂。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他所有的時間幾乎都是用於修煉。要論起其中原因,還得說起離老爹的死。
人有生老病死,離老爹也不例外。那次夜晨受傷時,離老爹一度心力憔悴。雖然後來夜晨得逍遙子相救,但他經過那次打擊,實則埋下了病根。和夜晨分別後不久,他的身體每況日下。
後來他病危,為了不讓夜晨擔心、不影響到夜晨的修行,他就沒告訴夜晨。在他死之前,他給夜晨留下一封書信。書信上他讓夜晨不要因此而愧疚,讓夜晨專心修行,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除了囑咐夜晨專心修煉外,他還囑咐夜晨一定要尊敬逍遙子。他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他死了,但逍遙子是夜晨師父,對夜晨不但有救命之恩,更有栽培之恩。他要夜晨聽從逍遙子的話,要夜晨像孝敬父親一樣孝敬逍遙子。
當知道離老爹死去的時候,夜晨哪裏能不愧疚。若不是有幾位師兄勸告,他差點就放棄了學習道法,想要回去一輩子守在離老爹的墳前。
逍遙子倒沒去勸他什麽。在收他為徒的那刻逍遙子就已知道,他是個多情之人,修真路途上必會因情所困。離老爹的死,對於他而言便是第一道情關,如若過不了這關,在修真一途上,他是難以有作為的。
夜晨能渡過離老爹死去這道情關,除了四位師兄的勸告外,還源於離老爹在遺言書信上對他的囑咐。從那刻起,他便一心修煉,除了不想辜負離老爹對他的期待外,他更想為逍遙子爭一口氣。
先前勿貪跟他提起逍遙子曾是縹緲仙門霄脈的脈首一事後,他特意前去詢問了一番大師兄勿癡。勿癡被他問起此事,回憶起來滿是傷感。勿癡告訴他,縹緲仙門是世間正道門派的派首,因一套玄奇奧妙的縹緲劍法而聞名於世。但正因為是這樣的大派,派內才分出諸多支脈。當時逍遙子正是其中一脈——霄脈的脈首。
支脈過多,必有為了名聲而爭鬥的現象。當時逍遙子年輕氣盛,當然也因為別的支脈挑釁在先,他怒而下了賭約,與其他支脈中的一脈約定比武。他承諾,若是他輸了,他便退出縹緲仙門;若是對方輸了,對方便退出縹緲仙門。
後來他技輸一籌,雖萬分悔恨,覺得對不住脈下弟子,但賭約在先,他不得不遵守承諾,隻得忍痛離開縹緲仙門。
勿癡還告訴夜晨,如今逍遙子心中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重返縹緲仙門。縹緲仙門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那裏有養育他的師父以及至愛。他真正期望的落根處,是縹緲仙門,而不是逍遙觀。
勿癡常常為此感到愧疚,他怪他不爭氣。如果他能把縹緲劍法修煉得爐火純青,能與縹緲仙門裏麵的弟子一比高低,那幫助逍遙子回到縹緲仙門並不是沒有可能。
逍遙子雖然修為極高,但當年是他自己下的賭約,他自然無法厚著臉皮說要重新回到縹緲仙門。再怎麽說,身為一個修真界的人,臉麵是很重要的。但如果是由他的弟子提出要求,那帶來的便不是什麽不遵守諾言,而是一份揚眉吐氣的榮耀。
夜晨從勿癡那裏聽過這些話後,幾年來心中一直有著一個堅定的目標:努力修煉,有朝一日挑戰縹緲仙門,讓逍遙觀成為縹緲仙門的一脈。如果這樣的目標達成了的話,那就相當於間接地讓逍遙子回歸縹緲仙門。
這樣的事情不會損害到逍遙子的臉麵,反倒能給他長臉,想必他不會拒絕。
“夜晨師弟,我看天色不早了,早上師父吩咐過有要事向我們交代,不如我們就此回去吧。”練過劍後,勿癡對夜晨說道。
夜晨微微表示歉意,說道:“大師兄,我想先去看一下爹。”
勿癡笑笑,說道:“沒關係,你去吧,記得小心,早點回來就好。”
“嗯。”夜晨點點頭,持劍往山下走去。
勿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搖頭歎氣。誰說他看開了呢,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完全看開。他始終覺得對不住離老爹,每次練完劍,都要去祭拜一下離老爹。
離開竹林,來到山坡下一個墳前,夜晨跪下,叩了幾個響頭,說道:“爹,晨兒來看你了。”
說罷,他站起來,在墳前揮舞起了一套劍法。揮舞劍法的他灑脫俊逸,騰空躍飛,落地如燕,完全一個年輕有為的男兒模樣。
舞完劍法後,他嘴角淺淺地笑了,對著離老爹的墳再次說道:“爹,您看到了,晨兒一直都有努力修煉,如今算是略懂一些道法。晨兒以後會繼續努力修煉,爭取幫助師父重新返回縹緲仙門。這是師父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
“爹,時間不早了,師父等著我回去有事交代,我就先回去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夜晨努努嘴,說罷,轉身返回逍遙觀。
他回到逍遙觀時,勿貪已經準備好晚飯,幾個師兄站好在飯桌旁,等著逍遙子過來吃飯。
見到夜晨回來,勿貪一如以往那樣,憨厚地笑笑,朝他打招呼道:“夜晨師弟,你回來啦,快點準備吃飯啦。”
三師兄勿念見到夜晨,他性格同夜晨差不多,但他卻死不承認,對著夜晨假裝認真道:“夜晨師弟,你如此俊朗的一個小子,就不要老是用你的雙眉發出一股憂傷,讓你師兄我看得好不習慣,知道嗎?”
四師兄勿亂性格依然直率,毫不猶豫地揭穿勿念的假認真,說道:“勿念,你別裝了!不知道是誰半夜醒來對著那明月沉思發呆的!搞得我還以為是誰中邪夜遊了呢!”
說罷,他馬上朝夜晨賊笑地招呼道:“師弟,來來,咱們切磋切磋,他日你我共同闖蕩,除魔衛道,濟救天下,成為聞名天下的仙俠英雄!”
“去去去,你們都別假惺惺的,小師弟啊,你還是跟我一起砍砍柴,打打水,吃吃飯,睡睡覺就好啦!這才是真正的瀟灑生活嘛!”勿貪也來插了一嘴。
夜晨看到三位師兄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由心地笑了出來。幾位師兄的感情非常好,雖然彼此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背景,但感情比親生兄弟還親。在這裏,讓夜晨感到了一種家庭的溫暖。
“行啦行啦,你們都別鬧了,等下要是讓師父看到,他老人家又要罵人了!”勿癡性情穩重,畢竟是當大師兄的。看到勿貪他們鬧騰,輕微喝了一聲。
“師父。”勿貪他們剛停下來,夜晨就連忙喚了一句。隨後便看到逍遙子從裏麵走出來。
逍遙子第一聽得夜晨的聲音,不禁微微詫異。剛才他走路走得極其悄然,如果不是擁有深厚修為的人,絕然難以提前覺察出來。何況剛才勿貪他們還在吵鬧,夜晨居然還能提前覺察到。可見他的修為已經非常雄厚。可是他才修煉道法五年,五年的時間居然進步如此神速,實在太人詫異。
對於夜晨如此快速的修為速度,逍遙子既是詫異又是疑惑。他觀察過夜晨,夜晨雖然頗有修煉資質,但也不是天才那種。在短短五年內他就能把縹緲劍法練到可以與勿癡相比的地步,未免顯得誇張。即使他練習極其勤奮,但這樣的進步速度,還是讓人不敢相信。
其實,夜晨這樣的進步神速,確實不是因為他勤奮修煉就可以達到的。真正的原因,緣於五年前無色子傳予他的深厚修為。本來無色子匆忙傳予他畢生修為的做法,是過於草率的。後來就可以看到,他因為這個差點死去。
得到逍遙子相救,可謂是他的大福大運。逍遙子為他療傷,幫他化解了那份無色子傳予他的修為,把那些修為分流到他身體各處。因此他的身體如同提前得到了‘築基’一樣的鍛造,身體經脈全部打通,可以順暢地利用天地靈氣。這讓他一個看似隻有普通修真資質的人實乃擁有了天才一樣的資質。
或許這便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點是,夜晨除了勤奮修煉逍遙子教的縹緲劍法外,還暗中探究無色子交予他的那份《九天山河圖》的殘圖。他擁有的這份殘圖,是學習《九天山河圖》的基礎篇,按著上麵記載的方法,他的修煉得到了極大的相助。
不過即使是這樣,在漫漫修真界中,他也不過一個無名小卒。想要挑戰縹緲仙門,完成逍遙子心願,他還需要更加努力。對於《九天山河圖》基礎殘圖的事,夜晨對誰也沒說起過,哪怕是他師父逍遙子。
五年前他便已是個懂事的孩子,在拜入逍遙觀後,他對修真界的事慢慢知曉。雖說《九天山河圖》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但畢竟它曾是修真界的一段傳奇。連大街那說書人都能娓娓道來,作為修仙之人,又怎麽能不知道?
夜晨便是從各位師兄那裏聽得關於《九天山河圖》的事的。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了引發《九天山河圖》這個傳奇的人物——浪仙人無色子。為何說無色子是浪仙人?因為他浪蕩。少時他曾拜入縹緲仙門修行,而後他因性格不合,喜歡四海求道,便退出了縹緲仙門。
為了尋道,尋那成仙大道,他不僅涉足正道之術,亦涉足邪魔之法。可以說,他的修為,集結著正邪兩道的精髓。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他,是少有的飛升境界之人中的一個。他並不為入魔而後悔,他甚至宣稱,真正的大道,不是正道,亦不是邪道,而是正邪兩道!
當然他的這種說法是不會得到世人承認的。因此他隻能是一個“浪蕩的仙人”,不惹人恨,也不惹人愛。
夜晨自幼善於思考,得到《九天山河圖》基礎殘圖,他自然猜到給予他殘圖的那位老人就是浪仙人無色子。雖說和無色子隻有一麵之緣,但無色子傳予他畢生修為,還交予他《九天山河圖》的基礎殘圖,他自認無色子是他半個師父。因此到了後來,他回到遇見無色子的地方,為無色子起了個墳,每年去祭拜一次。
但他不敢在無色子墳前立碑。無色子是因《九天山河圖》而死,如今他手中持有了《九天山河圖》,若是被那些殺害無色子的人知道,他恐怕也難逃一死。何況無色子讓他守護好《九天山河圖》的那份殘圖,他更是不敢露出過多的痕跡。
為無色子立墳,本就是一件冒險的事。雖然事情過了幾年,但難免當年那些殺害無色子的人不會再次尋來。
隱藏著《九天山河圖》基礎殘圖的事,雖說不應該,但夜晨已經答應過無色子,所以即使是逍遙子,他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逍遙子坐到飯桌前的正椅上,神情不怒自威,說道:“都別跟師父裝客氣,快些坐下吃飯,稍後我有事詢問你們。”
勿貪撓撓頭,訕笑幾下,對在座幾人道:“師兄,師弟,快些坐下吃飯吧。”
逍遙子見勿貪訕笑模樣,心中歎氣。勿貪並無大誌,容易滿足,真不知是該還是不該。
幾人不再客氣,坐下夾菜吃飯。雖說幾人平常打打鬧鬧,顯得有點吊兒郎當,但他們對逍遙子都是極為尊敬。夾菜的時候,他們無不是先給逍遙子夾菜,擔心逍遙子不吃菜似的,紛紛讓他多吃點。
逍遙子每每遇到這種情況,心中感動,但表麵總是顯得威嚴,常假裝嗬斥,“都幹什麽呢?就不怕把師父噎死?”
幾人每每聽到逍遙子這般嗬斥,總是嗬嗬一笑,隨後便和和氣氣地吃飯。就像一家人一般,享受共進晚餐時的溫馨。
吃過晚飯不多久,逍遙子召集了幾人到大堂,依著燈光問話。幾人分別盤腿坐在蒲墊上,恭敬地聽著逍遙子講話。
逍遙子看著幾人,沉思許久,而後撫撫長須,說道:“你們幾個人當中,時間最長的跟了我三十多年,時間最短的……”逍遙子說著看看夜晨,繼續道:“時間最短的跟了我五年。這麽多年來,你們也看到了,我平常要麽就是對你們不管不問,要麽就是對你們要求苛刻。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做?”
“勿癡,你是大師兄,你先來說說。”逍遙子點名勿癡道。
“是,師父。”勿癡點點頭,說道:“弟子以為,師父這麽做,是在考驗我們修行的‘自覺’能力。對於修真之人而言,自覺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個人修行都要別人監督的話,那決然是無法有大作為的。”
“嗯……”勿癡說罷,逍遙子撫撫須,不做評論,看向勿貪道:“那麽,勿貪,你以為呢?”
此時勿貪緊緊低下了頭,臉色通紅,吞吞吐吐道:“師……師父……弟子知道了,師父教訓得是,大師兄教訓得是,弟子往常修行,總是不自覺,還……還希望師父原諒。”
“二師弟,為兄沒有針對你的意思……”聽得勿貪的話,勿癡趕忙解釋。
“勿癡,不必插嘴!”逍遙子瞪一眼勿癡,而後繼續看向勿貪,訓道:“勿貪,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知錯,該如何該?”
“我……”
“我你個頭!”逍遙子頓時怒喝,“你這個家夥,雖說以前好吃懶做的惡習改了不少,但還是疏於修煉,你當初拜我為師到底為的什麽?就為了砍砍柴,打打水?”
“哼!”逍遙子很不滿勿貪的胸無大誌。
“罷了罷了,勿念,說說你的看法吧……”逍遙子轉而看向了勿念。
勿念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夜色,而後回過頭看著逍遙子,認真道:“師父,弟子以為,您那麽做的原因是為了讓我們對你又愛又恨,好讓我們一輩子都忘不了您……然後……”
“然後你個頭!”逍遙子胡子都翹了兩根,被勿念的一番話氣得要死。其他幾人也都看著他忍不住大笑,勿念這話說的……感覺就是對一個女子一般……師父如何能不氣!
“師父,弟子以為……”
勿念被斥,勿亂自行說話,但被逍遙子打斷道,“行啦!勿亂,你就不用說了,猜你也說不出什麽好話,免得被你氣死!”
“師父……我……”勿亂愣是覺得納悶,自己有那麽差嗎?
其他幾人剛笑過勿念,這會見到勿亂如此,更是覺得好笑,便一旁賊笑不已。
逍遙子懶得理會幾人的賊笑,看向夜晨,說道:“夜晨,你最是聰明,領悟能力也是最好,你倒是說說你的見解。”
夜晨思考一會,說道:“師父,弟子以為,您那麽做的原因是為了給我們自由選擇修真路途的機會。所謂選擇便是,修真一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目的。有人修真,是為了參悟人倫,飛升成仙;有人修真,是為了斬妖除魔,濟救天下;有人修真,是為了逍遙快活,不受約束……無論是何種目的,弟子相信,隻要不走邪道,師父自會尊重我們的選擇。”
“這便是師父平常對我們不管不問的原因。至於師父為何會對我們要求苛刻……其實並非苛刻,師父隻是在我們鬆懈的時候給我們提個醒。因為不管我們做了何種選擇,是為了有朝一日成仙也好,或者為了行善天下也罷,若是沒有付出努力,沒有大師兄提到的直覺,一切便都是空談。”
逍遙子聽得夜晨見解,微微點頭,嘴角輕笑,有幾分欣慰。幾個弟子中,也就勿癡和夜晨回答得不錯。
勿貪幾人聽到夜晨的話,皆有幾分自愧不如。夜晨在領悟方麵,確實比他們高出一籌。他總能看得更深、更遠。
逍遙子與幾人沉默幾許後,開口道:“其實,今晚找你們來談話,為師並非隻是要詢問你們這個問題。為師也不會肯定你們誰的見解就是對的。為師找你們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幾人聞言,皆露疑惑之色,師父這是要說什麽事?
逍遙子掃視一遍幾人,說道:“你們跟為師修行道法已有不少時日,也是時候下山修行了。”
幾人同時一愣,下山修行?那不就是……下山去曆練麽?逍遙子的話很是明顯,夜晨他們幾人,該下山去曆練了。
勿癡意料不到逍遙子突然如此吩咐,說道:“師父,弟子雖跟您修行三十年,但弟子愚鈍,自知修為尚淺,置身茫茫修真界,不過一螻蟻。師父所傳精髓,弟子亦沒有悟透。遂弟子以為,弟子還未到可以離開師父獨自修行的時候。”
勿貪更是不同意逍遙子的話,慌道:“是啊是啊,師父,弟子讚同大師兄的話,我不要離開師父……”
勿念本就是念情之人,自然不願離開逍遙觀,也道:“師父,弟子也同意大師兄的話。且不說修為深淺,就是與師父相處,弟子便覺得短暫,實在不忍離開師父。”
勿亂本是喜歡下山闖蕩的,但逍遙子真正讓他下山時,他倒是於粗獷中生出幾分不舍情意,說道:“師父,弟子承認,弟子想要下山去闖蕩,但如幾位師兄所言,以如今弟子修為,下手曆練確實早了點。”
幾位師兄紛紛出言,夜晨一一聽在耳裏,但他卻是一言不發。
逍遙子見他不做勸阻,奇道:“晨兒,你怎麽不說話?難道為師讓你下山曆練,就沒半點想說的話?”
“不是的,師父。”夜晨看著逍遙子,再看看四位師兄,說道:“師父,弟子沒有要忤逆您的意思。但弟子敢言,師父是個極其頑固的人,您要是做了決定,恐怕不是我一言兩語能勸得了的。”
“你倒是心細!”逍遙子歎道。
隨後他看向幾人,思慮半會,語重心長道:“為師雖然頑固,但並非冥頑不靈。你們私底下做些什麽,為師也是一清二楚。”
“勿癡你跟為師時間最長,怕對不住為師,便一直留在為師身邊。你對為師的情意,為師甚感欣慰。但也因為如此,你總是放不開手腳,這是阻撓你修行突破的一大原因。”
“勿貪你心無大誌,隨遇而安。雖說為師對你是恨鐵不成鋼,但或許隨遇而安也是一種追求,若你能就此快活,為師也不好多說些什麽。”
“勿念你生性念情,修行認真,但心中卻無明確方向。平日享受於同大家一起相處的情意,跟著大家走,這多少阻礙到你的修行進步。”
“勿亂你性子急躁,這些年雖然有所改觀,但仍舊心境不靜,浮世之心過重。若是把握得好,這倒是你修行的大好動力。但若還是急躁,便是修行的大忌。”
“晨兒你天資聰明,修行尤其勤奮,且心中目標明確,所以這短短五年來,你進步神速。但在你內心深處,對情的癡念,要比勿念的還深。更重要的是,你同為師一樣頑固!認定的東西,便不顧勸阻,不顧對錯,一意堅持……”
逍遙子看著幾人一一點評,雖是為師,但更像為父。一字一語,充滿了對幾人的教誨和疼愛。幾人聽著,微微低頭,眼眶不禁濕潤,感動萬分。
逍遙子對幾人抱有極大期望和感情,希望幾人能有所作為,繼續道:“為師畢生教予你們‘縹緲劍法’,但你們可知,為師的‘縹緲劍法’也是極其有限。如若你們想要得到更大的進步,隻呆在這逍遙觀是不行的……此次師父讓你們出去曆練,並不僅僅是要去曆練……師父更希望你們能退去逍遙觀的限製,重新投入仙派學習,真正成為修真界的一員。”
“不要覺得師父的話貶低了你們,為師更沒有貶低逍遙觀的存在!你們如今的修為,於修真界而言,確實隻如螻蟻。即使是師父,也算不得個人物。而逍遙觀不過一個小道觀,沒什麽名氣,說出去也不會有多少人知道。你們可以在此小憩,但不可久留。想要真正悟得那大道,揚名於修真界,就要去外麵接觸,去磨練。”
“所以……明天整理一番,你們就離開逍遙觀吧。”
“師父!”
“師父!”
“師父!”
“師父!”
“師父!”
逍遙子話一出,幾人齊齊呼喊,皆不願離開逍遙觀。
“胡鬧!”逍遙子見幾人固執,大喝道:“師父又不是把你們逐出逍遙觀,你們擔心什麽!先前幾十年,師父把心思都放在你們身上,可師父也有私心!所以師父的心並非全在你們身上,師父也有未了的心願要去完成……你們早已長大,事情該懂得把握分寸!”
“為師話已說完,你們都下去吧!若你們真念為師的恩情,那待你們功成名就之時,就回到逍遙觀來吧!”逍遙子說罷,一揮袖,站起來揚長而去。
幾人看著他離去,紛紛想出言阻攔,但各自都明白他的頑固,便沒有多言,隻呆呆看著他進入內堂。
翌日清晨,幾人沒見到逍遙子的蹤影,慌忙前去他的房間呼喊,不料他已離開逍遙觀雲遊而去。在他的房中,幾人見到他留下的書信。書信上稱,他已雲遊而去,為了他那未了的心願。他交代幾人聽從他昨晚的話,下山去曆練。如有需要,可以隱去逍遙觀,重新加入仙派。
幾人看到書信,各自有所猜測。也許師父離去是真的雲遊而去,也許隻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下山曆練……幾人不想違背師父的吩咐,雖極為不舍,但還是去收拾了行禮,準備離開逍遙觀去曆練。
幾人感情深厚,離別之際,特意做了大餐。用餐時,勿癡關心幾位師弟去處,說道:“此次離別,我們幾兄弟各有去處。四方浩大,不知何時再見。我身為大師兄,在此敬各位師弟一杯!”
“幹!”勿癡說罷,把滿杯白酒一飲而盡。
幾人紛紛響應,皆舉杯暢飲。夜晨本不善飲酒,但也忍著辛辣與四位師兄對飲。
及至中午時分,幾人紛紛有了醉意。再促膝長談一二時辰,到了落日,氣氛有些悲涼。幾人醉意已退,紛紛相擁後拿起行李包裹就此離別。
四位師兄離開後,夜晨回房收拾行李。收拾完,他正欲離去。不料他看到二師兄勿貪返回了道觀,便疑惑問道:“勿貪師兄,你怎麽回來了?”
勿貪見到夜晨,臉色一紅,尷尬道:“不瞞師弟你說,我並無離去之意。師父也說了,我這人喜隨遇而安,我沒想過要有多大成就。雖說對不起師父,但是……我想道觀也需要個人好好看著,平日也有些人前來上香的,沒人看管怎麽行?”
“再說,你們出去曆練又不是不再回來,我在觀裏等著你們就是了。”
“我也自知,我修為最差,就算是要離去,也要多修行幾分才可。所以……我就先留在道觀吧,一來可以看管道觀,二來可以再勤加修煉一番,免得出去後丟師父的臉。”
聽過勿貪的話,夜晨不好多說什麽,和他再囉嗦幾句便離開了。
離開道觀,夜晨先去的地方是離老爹的墳。在離老爹墳前叩過幾個響頭後,他躍上旁邊一棵大樹,觀望起遠方一座仙霧彌漫的大山來。
那座大山,正是五年前勿貪指給他的縹緲仙山。那裏,是縹緲仙門的所在地。
夜晨心中明確,此次曆練,他要一路往北,到達那縹緲仙山。如果實力可以,他還會挑戰縹緲仙門,要以逍遙觀的名義入駐縹緲仙門。倘若成功,便可以讓逍遙子返回縹緲仙門,了卻他一番心願。洛天城地處南方要道,是南方各地往來中央以及北方各地的必經之路。從洛天城往北前行半日,可到達連接四方浩土的大城——中天城。再從中天城往北前行,越過一片林海和數座中小山川,便可到達縹緲仙山。
夜晨本想回去看看洛天城再出發趕往中天城,畢竟洛天城是他的出生地。他雖生在義莊,卻多也是在洛天城內長大。無奈時間已是夜晚,他便沒有動身前往洛天城,而是往北前行到了一片樹林。在樹林內尋了一棵大樹,靠著大樹休息。
白天和幾位師兄道別,喝了不少酒。此刻休息,他很快入睡。深夜時分,蟋蟀等一些小昆蟲‘哧哧、蟈蟈’地叫,他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此時夜色正濃,月光潔白,照耀在樹林內。夜晨醒來後,一時沒了睡意。剛剛離別,難免讓他傷感。他仰望那圓月,捫心自問,自己一生到底要追求什麽?
行走世間,救助苦難之人?可是,已有五年的時間未曾在義莊做事,遠離了以往接觸的生死離別,漸漸地,那份慈悲之心好似淡了不少。
一心修煉,參悟大道以飛升成仙?可是,自小又從沒想過要追求所謂的長生。對於自己而言,能同以往一樣,和各位師兄和睦地生活一起,快快樂樂的,似乎也覺得滿足。
自問一番,夜晨才發現,他所謂的目標明確,不過是短暫的。僅局限於挑戰縹緲仙門,幫助逍遙子了卻重返縹緲仙門的心願。那麽長久的呢?到底是為成仙還是……其他?
罷了罷了,夜晨搖搖頭,不再煩惱。此次曆練,想要挑戰縹緲仙門,恐怕還是個夢。縹緲仙門立派千年,高手無數,一個無名小子想要挑戰它,不是做夢是什麽?
知道即使隻是目前的目標也是遙遙無期,夜晨便再無迷茫,總之先幫助師父完成重返縹緲仙門的心願再說。
想罷,夜晨依然沒有睡意,從懷中掏出一份破舊的圖卷。那份圖卷淺黃淺黃的,上麵印有俊逸的黑字。如果沒記錯,這破舊的圖卷便是五年前無色子交予他的那份《九天山河圖》的基礎殘圖。
看著殘圖,他嘴角輕動,專注地看著上麵的文字,並一同呢喃出來。
此份殘圖是修煉《九天山河圖》的基礎篇章,是當年《九天山河圖》被搶奪之時,無色子特意撕裂出來的。它所記載的內容,是《九天山河圖》一切奧秘的前言以及指引要點。修煉《九天山河圖》若是沒有這部分基礎篇章的指導,隻會走向歧途,終將毀滅。
夜晨得到這份殘圖,早已鑽研多年。從殘圖上,他了解到,修真一途,除了傳統仙派的修行體係外,還有另一種直指天機的修行方法。至於具體內容是什麽,因為此份殘圖隻是引言,所以未有提及。
那麽,擁有此份殘圖卻未有其他三卷內容,豈不是毫無用處?事實並非如此,先前提及到,此份殘圖內記載有傳統修行的體係。它的記載,其實並非簡單概括,而是精髓的凝聚。夜晨正是靠著這份精髓,在短短五年內從一個未曾接觸過道法的人變得極為熟悉,甚至修為趕上大師兄勿癡。
所謂傳統修行的體係,正是修真的十一個境界:築基、畫符、馭物、祭器、元化、聚靈、結嬰、還虛、不滅、飛升、歸仙。
從築基到元化,都是修真人士基本可以達到的境界。而聚靈之後,便是可以蘊養靈魂的境界。往後便可凝結元嬰、再接著元嬰突破成元神即為還虛之境。隨後練就不滅之軀後可迎來飛升之劫,若是渡劫成功,便可歸列仙界,從此脫離人世,成為仙人。
說來夜晨感到慚愧。在逍遙觀學習道法期間,逍遙子已經把修煉心法全部傳予他,但他和幾位師兄都沒有參悟多少,參悟得最高境界的隻是大師兄,他到達了祭器的境界,而其他人都在祭器境界之下。
所謂祭器,便是對一件武器進行祭煉,融入自身神識,讓它成為自己的專屬武器。達到祭器境界,祭煉一把武器後,便可禦劍飛行。
不知道是何原因,夜晨擁有極高的修為,但修真境界卻隻是畫符之境,連馭物的境界都沒有達到。這一度讓夜晨以及眾位師兄,包括逍遙子在內感到不解。按常理來說,他擁有了可以與大師兄比肩的修為,那最少也該到達了馭物的境界才對,可他隻有畫符境界……總之這樣的事情令人費解。
而在畫符境界之前的築基境界,是修真的基礎境界。
築基就是打通人體經脈,使得靈魂可以溝通天地靈氣。築基成功後就可以引導天地靈氣進入身體,這便是修真的入門。
而隨著往體內引入大量天地靈氣,神識得到靈氣溫養,變得強壯,就可以慢慢引導驅動一些物體。這是一個突破,也是一個象征,象征由踏入修真門檻變為正式入門修真。這個突破,就是畫符境界。
上麵提及的神識,可以理解為一個人的第二意識,可以單獨行使一些行為。
畫符境界,其實不是指用筆在紙上畫符文。畫符是指一個修真人士使用靈氣化為靈性力量,再用靈性力量憑空或在某物上畫出道法裏麵的咒語本身的圖紋形態。如果憑空畫出這個形態,那麽可以將它直接作為攻擊手段。如果將此形態注入某物內,那麽這個物品就會擁有靈性,成為畫符者可以使用的道具。
馭物境界是畫符境界的強化。畫符境界可以驅動的物品有很大的限製,突破後到達馭物境界,便可以驅動大部分的物品。
祭器境界不僅僅可以驅動物品,還可以往這個物品內注入神識,使得這件物品成為祭器者專有的道具。他人就算得到,如果沒把這份神識抹殺,也用不了這件物品。
元化境界是試圖把靈氣和靈魂融合,隻要元化成功,才能向聚靈境界突破,而後才能結成元嬰。往後的幾個境界,如先前提到的那般,不用做過多解釋。
雖不知為何修真境界隻有畫符之境,但夜晨並不為此擔憂。他知道,隻要踏實修煉,持之以恒,就一定可以有所突破。何況《九天山河圖》的那份殘圖裏介紹有不少“另類”的突破傳統修真境界的辦法。雖不知那可行不可行,或許那並不適合凡人所用,而是仙人所用,但倘若需要,他願意一試。
理一遍修真境界的事,夜晨心中明朗了不少,頓時無所煩惱,睡意襲來,便又靠著大樹睡了過去。翌日醒來,是在一片歡快鳥語中。
夜晨保持著良好的心境,整理一下壓扁的包裹,套在背上,走出樹林尋了條小溪,用溪水洗一把臉,抬頭仰望一眼那晴朗的天空,新的一天就又開始了。
前麵路途不知如何,願把當前過好。
洗過臉後自是清醒不少,精神爽朗。夜晨紮緊包裹,微微壓足,身體往前傾倒幾分,而後右腳一蹬,頓時他身體飛彈而出,邁出了遠遠的一步。當第一步快要落於地麵時,他繼續狠狠蹬腳,霎時他身體飛躍而起,躍入半空,高出了那些樹木幾分。
而後又快要落地,他依舊蹬足。如此這般,他便一縱一躍地掠動在樹林內,速度極快。看他臉龐,笑意正濃,很是享受這樣的時刻,覺得好生快活。不過他此般動作,沒有那修行人士該有的“仙人”模樣,倒像是個得意洋洋的混混,痞裏痞氣的。
他正飛躍得暢快,不知不覺中以為是在飛翔,便分了心沒去注意前方之物。突然“砰”地一聲,他隻感額頭一陣疼痛,隨後身體便快速往下墜落。待他反應過來,看到眼前一顆參天大樹阻礙了他的前行。
剛才他正是撞擊在了此參天大樹上才會額頭一陣疼痛。而此時,他身體失控,已經快速往下墜落。
“啊~~~呀!”、“噢噢~~~不!”
往下墜落的身體不斷碰撞在高低不一的大樹枝幹上,俯衝下去的強勁力道使得無力再挽回身子,夜晨禁不住大聲驚呼出來。
“砰、砰、啪!”
連續墜落,碰撞了數棵大樹的枝幹後,他落在了一條溪流上,飛濺起一陣溪水。
“哎喲~~~”
像個王八一樣趴著落在溪流中,夜晨確切地感到一陣火辣地疼痛。他的額頭正好撞到一塊岩石上,頓時他腦袋昏脹,即欲昏迷。不過有一定修為的他又不會那麽容易昏迷,呻吟幾聲後他踉踉蹌蹌地掙紮起來。
身體左搖右擺,好似一棵立於大風中的樹苗,搖搖欲墜。待他掙紮站起來後,又不料溪流內石塊上的青苔甚是潤滑,他踩到那青苔,便又來了個底朝天的跌倒。
“我的天!”
先前是個王八式的跌倒,現在是個倒王八式的跌倒。他忍不住埋怨和自嘲地歎出一聲,之後他索性不再站起,就那樣躺著先休息一會再說。
他預料不到的是,在他不去掙紮,不攪動那溪水後,透過平靜下來的水麵,他隱約看到有一白衣女子正站在溪流邊上!
“哇~~~呀!”
刹那間詫異非常,夜晨用力撐起身體,滕然站了起來。站起來的他頓時驚呆,隻見在他麵前,一個極美的白衣女子正目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女子生得是宛若天仙。一身白衣如雪,漆黑長發飄然,於黑發中紮兩條白絲巾,迎合著她的一身白衣。她的麵目甚是清秀,五官精致如天成美玉。尤其是她那眼眸,明亮中透露著一股堅毅和冷傲,讓人印象十分深刻。她肌膚雪白,身材也是極好,看著真像是仙人用碧玉雕琢出來的一般。
見那女子直眼看著自己,夜晨回想起剛才他“王八”與“倒王八”式的跌倒在溪流內,一時臉色通紅,尷尬不已。尤其是那女子極為美麗,他一個男子這般摔倒,實在丟臉至極。
“哦!不、不、不是那樣的!”夜晨與那女子並不相識,但他卻滿腦子想著解釋,像是想在那女子麵前挽回一點臉麵,便匆忙解釋。
然而那女子並不理會他,往溪流上方走了幾步,隨而俯身裝了一壺溪水進水袋。
見那女子取水,夜晨臉色更紅。不難猜到剛才那女子是想要在溪流內取水的,不料自己“從天而降”,落在她打算取水的溪流內。使得她取不成水,這才走到沒有被自己攪渾的溪流上方取水。
“很抱歉,姑娘……”那女子取完水後,走離溪流,是要離開。夜晨見此,連忙朝她道歉。
那女子聽得他道歉,微微回過頭,說道:“無礙。”她說話甚是簡潔,語氣如她的眼神一樣,給人一種冷傲的感覺。但這並不影響別人對她的癡迷,她有著那樣的美貌,越是冷傲,就越是讓人癡戀。
夜晨都無法否認,他也願意多看幾眼那女子,實在是美極。
那女子向夜晨回了一句後,不再停留,走到附近一處空曠一點的地方,祭起一把雪白長劍,就要禦劍飛行。
這時夜晨才注意到,剛才他一心被女子的美貌吸引,沒注意到女子背著一把雪白長劍。那雪白長劍極其精湛,劍身近柄處飾有北鬥七星紋。俯視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飄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龍盤臥。
此柄寶劍,夜晨不知道,但隻要是懂世間神兵的人必然不會陌生,因為它正是神兵譜裏名劍係列排第五的七星龍淵劍。此劍雪白,是一把誠信高潔之劍。與那女子的氣質,倒是頗為相像。
而這女子握有七星龍淵劍,不正說明她是一個修真人士嗎?
而且……她已經可以祭起七星龍淵劍禦劍飛行,不正說明她已有祭器甚至更高的修真境界了嗎?
一時間,夜晨對那女子極為詫異。看她年紀,也不過二十上下的歲數,生得美麗不止,竟還有如此修為,不知是出自哪門哪派?
“哧哧”、“哢!”
夜晨看著那女子,本以為可以看到她禦劍飛行的模樣。不料她突然揮了兩下七星龍淵劍,頓時在她身旁閃出兩道銀白光芒,光芒飛向旁邊一棵大樹。大樹遭遇光芒,幹淨利落地斷成兩截。
這時可以看到大樹裏麵是空的。而在那空心的樹幹裏麵,正盤繞著一條大蟒蛇。
見到大蟒蛇,那女子手持七星龍淵劍,想要斬殺於它。
大蟒蛇見到想要殺它的那女子,頭顱搖擺,露出畏懼之色。原本盤繞著的身軀不斷蠕動,甚是驚慌。
夜晨見女子那般,又見大蟒蛇這般,咬咬牙跑過去,擋在那女子麵前,說道:“希望姑娘劍下留情,放過這蟒蛇!”
夜晨並非衝動才會這麽做。他認得那條蟒蛇,那是性情溫和的草蟒。草蟒是不會輕易傷害別人的,而且它極少食肉。
少時夜晨還在義莊做事的時候,會經常在周圍的荒野看到這種草蟒。他那時奇怪過為何義莊周圍會有那麽多草蟒,離老爹告訴他,那些草蟒都是死後的人變成的。它們性情溫和,是前來報答它們為人時對它們有過恩情的人的。所以說,這種蟒蛇,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並不會傷害到人類。
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夜晨才會阻止那女子殺害樹幹內的草蟒。
那女子沒有意料到夜晨會突然跑過來阻攔她,微微不悅,壓著聲音低喝:“讓開!”
“它不會傷害人類的,請你放過它!”夜晨本就慈悲,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物,這會他更是倔了起來。
“不過一畜生,你怎就知道它不會害人?”那女子質問他。
“因為它……它……”夜晨想要向那女子爭論,卻一時辯駁不出。他無法確切地肯定那草蟒真的不會害人,自然沒有足夠的理由辯駁那女子。
“總之你不能殺它!”夜晨隻能倔下去,說道:“天地萬物,一草一木,皆為生靈,這蟒蛇沒有害人在先,你怎能無故殺它?!”
“看姑娘生得貌美,在下不隱瞞,在下對你有幾分癡迷,但你若濫殺生靈,在下自會舍去那份癡迷,阻攔於你!”
夜晨說罷,看著那女子,突兀地臉紅。先前他並未遇到過如此貌美的女子,光是對視,他便覺得不自然,生怕出醜。此時因他那骨子裏的倔強,不僅直視了那女子,還與她爭論,他不禁覺得自己誇大了,像在充大頭,生怕被那女子恥笑。
那女子不喜多言,看著倔起來的夜晨,表情無多大變化。沉默許久後她放下七星龍淵劍,轉身禦劍而去。
夜晨有幾分愣然,對那女子好奇起來。怎就突然禦劍而去了?
那女子離去後,他內心平靜下來,但對那女子頗為記掛。待他轉過身去,發現那蟒蛇已經離開,大概是被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