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卻不這麽想:“隻怕讓他心生了隔閡,再想讓他做事,就難了。”
殷嵇九主動請纓:“祖母多慮,不如將這件事交給我和連什。他與我們年紀相仿,相處起來更容易些。”
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殷老夫人點了點頭,應允他的提議,又問:“你祖父那邊,談的怎麽樣了?”
“沈鬆中入獄之後,沈家便由二房沈農興接任,他與素有清譽的沈鬆中不同,是實實在在的商人,隻講條件。祖父身份擺在那裏,沈農興隻會攀鱗附翼,祖母放寬心。”殷嵇九寬慰幾句,同耿連什一起離開。
兩人擇道徑直去了韞玉所在的藥房。
院落空蕩蕩,一眼瞧見坐在輪椅病懨懨的韞玉,綠竹忙著熬藥,良薑忙著提水進屋。
看見來人,韞玉臉上掛起笑,轉著輪椅上前迎接:“二位可是還要再較量一番,可惜你們也看見了,我的現狀實在是糟糕,他日好些,我定當繼續奉陪。”
殷嵇九闊步迎上前,讓韞玉不再推著輪椅過來:“聽說你身體不適,我兄弟二人過來瞧瞧,或許能幫上些忙。”
老的為難,小的又來獻殷勤,綠竹很是有些看不上殷耿兩家的做派,催促道:“公子,良薑提了熱水,藥材也已經放好,您是不是該進屋了?”
二人看韞玉,殷嵇九道:“藥浴?”
韞玉聞言點了點頭:“二位來前,肯定已經聽殷老夫人說過之前的事,那碗藥催發了我體內的毒,除非今日解毒,否則我這雙腿,就算是徹底廢了。二位擔待,我先失陪了。”
韞玉轉了輪椅回頭,有些困難,殷嵇九搭了把手,良薑從屋裏出來,見狀身軀虎躍過去,擋開殷嵇九的幫忙,自己親力親為。
“雪蓮得來不易,你好好收著。”韞玉將擱在腿上的盒子交給良薑。
殷嵇九還沒離開,聞言眉宇一凝:“玉公子,在下唐突一問,此雪蓮,可是傳聞中沈家的天山雪蓮?”
“正是。”韞玉回頭看人,臉容的笑意略深:“當年沈鬆中在白山幸得兩株雪蓮,前後兩株都被謝家求了去,這一次,謝家用此雪蓮作為搭救謝鬱臨的條件,恰好是我的藥引之一。”
耿連什從震驚中回神:“怎麽我聽聞,自從沈鬆中入獄,沈家就由二房沈農興當家,這雪蓮,如今正在他的手上。”
“當年謝家求去第二株雪蓮時,曾以謝夫人肚子裏的孩子為諾,不管男女,都與沈家結為親家,後來謝鬱臨出世,幾年前兩家才說定親事,由沈家大房沈鬆中膝下的姑娘沈川媚嫁入謝家。可沈家大房一門,自從沈鬆中入獄,他的三個孩子也跟著相繼出事,長子沈駱堰犧牲,次子沈祁右下落不明,小女沈川媚被送往鄉下,當夜莊子一場大火燒成廢墟。沈家由二房繼承,沈川媚的親事也變成了二房姑娘沈容珠的親事,當初的承諾沒有終結,雪蓮自然一直在謝家人的手上。正確一點說,如今是在我的手上。”韞玉道,並不看兩個少年的神情會是如何精彩,心情好的由良薑送進屋。
殷嵇九和耿連什顧不上失禮不失禮,忙不迭離開藥房。
殷解自和沈農興正談在點上,氣氛恰好,眼看沈農興就要點頭答應,門嘩啦忽然開了。
殷嵇九站在門口:“祖父。”
麵對年輕少年郎的唐突,沈農興略顯不悅。
“這臭小子是我家猴孫,打小野慣了,在哪裏都是沒大沒小,沈老爺莫見怪。估計又是闖禍了要我處理,我去去就來,沈老爺且先坐坐。”殷解自笑著解釋,人已經往外麵走,跨出屋,臉容的笑立即殆盡。
兩人拐進另一處房間,殷解自沉聲:“出了何事?”
他了解自家孫子,若非大事,絕對不會親自趕過來,神情還如此嚴肅。
“雪蓮不在沈農興身上。”殷嵇九撿事情的重點與殷解自聽:“府裏有一大夫,雪蓮如今正在他的手上。”
“當真?沈農興可是說了,能即刻將雪蓮拿來。”殷解自眉一擰。
當年謝老爺子前往北疆,沈老爺子受謝老爺子的邀托一起前行,後來北疆動蕩,沈老爺子也是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投進行軍中救死扶傷。
他能救其餘醫員不能救的人,醫術了得,殷解自親眼所見。
戰役結束,他勸說沈老爺子進京為聖上所用。
沈老爺子胸有大義,可這人更淡泊名利,一生隻講瀟灑,婉拒了他的好意。
如此俠肝義膽的沈老爺子,殷解自一直覺得,他的子孫也應該是這樣的。
…
天色將暗,韞玉才從藥桶裏出來,解藥內外燃燒,中途數次昏迷,幾乎讓她去了一半的命。
良薑把她從捅裏撈出來的,綠竹給她換的衣裳,兩人事無巨細,給屋子裏加暖爐,又給她端來濃燙的熱茶。
身子才緩和些,韞玉就拉著綠竹問:“殷家的人來過沒有?”
綠竹猶豫的看良薑,良薑抿著唇,星辰的眼染了幾絲陰鬱,警告的回視綠竹。
韞玉自己判定:“看來是來過。”又問:“他們走了嗎?”
良薑還是抿著唇,綠竹低下頭不語。
韞玉掀開被子下床:“我自己去看。”
良薑按住她,神情焦慮擔憂。
“公子,你不要擔心,我們沒做什麽,殷公子和耿公子離開後不久,殷家的人就來了,我們不想你分心,所以才沒將這件事告訴你。他們…他們還在外麵等著。”綠竹立即老實巴交道,像做錯事的孩子,腦袋垂的更加低了。
韞玉沉下臉:“開門,迎人。”
淩厲的氣焰利刃一樣迎麵撲來,綠竹委屈又害怕,匆匆忙忙給她梳妝。
三千青絲加冠,妝容加點,明眸皓齒的少女又變成病弱的白麵少年郎。
竟然是殷老爺子親自前來。
已經將人迎進屋,殷解自坐在圓桌前,殷嵇九站在他的身後。
韞玉帶著笑容看二人,剛與病毒做了一場鬥爭,人還沒恢複過來,聲音聽上去文弱:“聽說殷老將軍一直在等我,既然不催,應該不是眼下非做不可的急事,卻又一直等著,可見也是重要的大事。我全身上下也就醫術還有點用處,殷老將軍是要看病?”
“是要看病,看病的人卻不是我。”殷解自盯著她,鮮血裏活過來的人,眉眼浸了戾氣,就算卸了滿身盔甲,也依然存在凶相,不怒自威:“聽說你手上有當年沈老爺子留下的天山雪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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