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媚來沒介紹自己,就想看看沈祁右的反應,哥哥潛意識裏果然還是記得她的。
“哥哥以前和阿爹一樣都喊我小寶。”她說,高興欣慰小雀躍,活著的如今終於碰上麵,還不夠,要哥哥恢複記憶才叫真正的團聚。
小寶原來是妹妹,不是他心裏歡喜的姑娘,角落裏同隱形一樣存在的鄒別兒暗自竊喜,看沈川媚的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
“爹娘說霍滿哥哥的家人來了,要來接霍滿哥哥回家,是真的嗎?”她問眾人目光躲躲閃閃最後落在沈祁右的臉上,帶點別人難以察覺的羞怯:“霍滿哥哥,別兒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嗎?”
鄒永望當然沒有說過這種話,一夜輾轉反側都在想怎麽說服沈鬆中繼續將孩子留在鄒家,這件事有多難他也知道,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那就讓沈祁右繼續當鄒家的孩子,沈鄒兩邊一起往來,可沒像自己姑娘說的讓鄒霍滿回家。
他是跟自己姑娘提過點,但是讓她借機和沈川媚親近,也認下這位妹妹,姑娘家玩在一起到時候兩家往來親上加親,沈祁右兩邊兼顧繼續喊他們一聲爹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偏偏半路殺出自己姑娘這個程咬金。
“別兒!”鄒永望一聲淩厲警告,眼神暗示眼睛眨的快要抽起來:“川媚妹妹第一次來咱們家玩,不如你帶她在府裏逛一逛,看看你喜愛的錦鯉,你們年紀相仿說的來話,川媚妹妹開心了霍滿哥哥肯定也會高興。”
想要拒絕的鄒別兒聽到最後一句馬上改變主意,她是要當霍滿哥哥新娘子的人,是應該招待霍滿哥哥的家人,他一高興,說不定就點頭娶她了。
“川媚妹妹。”鄒別兒甜甜的喊了一聲:“我陪你到外麵走一走吧。”
正是需要和鄒家搞好關係的時候,真真假假逢場作戲對形勢有幫助的事都應該去做,沈川媚沒有拒絕。
“好啊。”她說:“別兒姐姐和我多說一說荊陽好玩的事。”
山州再好哪能比得過都城荊陽,也不過是鄉下人進城看什麽都覺得新奇熱鬧。
也好,這樣的小姑娘更好哄騙,邁出門檻鄒別兒已經牽上沈川媚的手,想將來不久就能成為姑嫂,看什麽都順眼了。
日頭已經出來,荊陽姑娘比纖細比肌理比美,就是比不得鄉野村姑的粗拙,這會兒的太陽是曬不得的。
鄒別兒隻帶沈川媚在廊上走,盡頭有桌子椅子,她坐下來喊丫鬟沏茶便不走了。
鄉下小姑娘不懂欣賞,府裏風景再秀麗給她看也是暴殄天物,山野鄉村的,隻喜歡看熱鬧聽稀奇,多搜羅些趣事回去好在小姐妹麵前顯顯擺耍耍威風。
她都懂。
“川媚妹妹嚐一嚐這茶味道怎麽樣。”鄒別兒親自斟的茶,誠意滿滿都快溢出杯子:“洞庭過來的碧螺春,可不是常人能喝到的好東西。”
好東西嗎?
色澤暗葉子零碎入口苦澀無回甘,不是洞庭過來的碧螺春,是品質低等的毛尖。
沈川媚淺淺抿一口擱回桌麵:“別兒姐姐覺得好喝?”
“這是我最愛的茶。”鄒別兒誠意十足:“因你來了,才拿出來分享。”
原來是拿出來特地招待她,麵上功夫起碼十足了,沈川媚提起茶壺也給鄒別兒倒了一杯,想到茶滿欺人特地給她灌滿了:“別兒姐姐喜歡就多喝點。”
這個蠢人…
鄒別兒看滿杯的茶很憤怒,抖了抖茶沿杯口灑出,細嫩的手指不禁燙,杯子砸在地麵砰響碎裂,引得巡邏的人拔刀趕來。
有刀光閃閃,在日光下破空淩厲而來,閃過巡邏人的眼,凜凜刀刃劃破他們的喉嚨。
閃閃刀光不屬於他們,還活著的巡邏人驚悸大喊:“有刺客!”
黑衣人四麵八方遊龍穿梭而來,長風鏢局風馳雲走趕至,兩邊交匯,冰刃相見血花四濺。
人在眼前木偶似的倒下,腥風血雨看見熟悉的少年郎紅著眼麵目猙獰殺人如麻。
“那是長風鏢局的少主風相岐!”有黑衣人驚覺呐喊:“快,把他抓住!”
密麻的黑衣人散出小隊,又迅速向落單的風相岐靠攏,匯成一麵網,刀劍出擊,宰割網裏的魚。
落單的魚揮劍如舞,身子靈敏左躲右閃最後一躍龍門跳出包圍圈,斬殺了黑衣人不少人,自己身上不過幾道輕傷。
椅子上的鄒別兒這會兒已經癱在地上,扯扯躲躲在丫鬟身後,早將沈川媚忘在一旁,看見風相岐武藝超凡,擔驚受恐的心終於反應過來。
“你愣著幹嘛,還不快點過來保護我!”她嚷道。
“抓住那個女的!”認出風相岐的黑衣人再次厲聲喝道:“那是沈祁右的妹妹!”
刀刃相見這麽久,沈川媚到此刻才眉梢微揚,能如此精準的喊出沈祁右這個名字,果然是二房所為。
要抓她嗎,這想法也沒錯,從小到大她就是大房所有人眼中的寶,抓住她,同樣是捏住大房的軟肋。
沈川媚急退兩步,撞上廊柱。
黑衣人一躍三尺向廊道衝來,刀鋒劈來忽然逆轉刺向罵喊風相岐的鄒別兒。
沈川媚愣了一愣。
風馳電掣打算來救她的風相岐也愣了一愣,劍轉了方向,護下鄒別兒。
又有長劍淩空劈來,一道穩健的身軀擋在她的麵前,將牆頭螞蚱一樣湧來的錦衣衛從她的視線裏清除。
“沈姑娘,有沒有受傷?”殷嵇九將她從頭到腳掃視。
錦衣衛一頓操作猛如虎,抓的留活口,試圖逃跑的全部就地伏誅。
“她才是沈姑娘?怎麽會!”黑衣人視線在沈川媚和鄒別兒之間來回快速轉動,詫異又恨:“聽說鄒家姑娘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我呸,堂堂荊陽名門之後,竟然像個潑婦一樣尖叫!”
領主吩咐不得傷鄒家人分毫,血花四濺冰刃相見都不被嚇到,是和傳聞一般,那剩下那位驚慌失措大聲尖叫的姑娘,必然是沈川媚!
從開始到落網,竟然無一人擦覺甚至質疑!
原來是錯認,可是鄒別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是在說沈川媚比她還瑰姿豔逸儀靜體閑,不不不,直接罵她潑婦了。
“來人,拿刀,我要將他大卸八塊!”鄒別兒勃然大怒,連步子都走不大的姑娘,這會兒生猛的一腳踹住黑衣人,黑服上塵土腳印刺眼。
殷嵇九吩咐錦衣衛的人:“將他們帶回去,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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