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莫廣聽明白了,可就算聽明白了,他還是不敢確定:“你是想,讓我給這些女子一個機會?”
沈川媚道:“屈家世代為醫,對待醫術嚴謹又認真,我隻是在想,你們都是惜才的人,應該不會看著大好的人才被埋沒,更不會因為對象是女子而有所區別對待。”
“這個你大可放心,每一年的太醫院考核,都是經過層層把關上去,隻要那些姑娘能完成考核的內容,就不用擔心會被淘汰。”
沈川媚想說的不是這個,太醫院每一年都會選舉醫女進入太醫院,但這些醫女雖然在太醫院的管轄裏,實際卻是屬於後宮女人,如果哪一天被陛下看上,就得隨時去侍寢。
這和她現在的想法相差甚遠,她想看到的不是成為後宮女人的卑微醫女,而是有更多可以像她這樣堂堂正正直起腰杆子做事,也能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踏上頂峰的女子。
“她們就算順利通過考核,也隻能成為專門為後宮做事的醫女,但如果她們能與男子們一起進行考核,一起被收入編製進冊,她們的結局就不隻是限製在後宮之中了。”沈川媚道。
這話已經很明顯,屈莫廣開始的那一點點不敢確信,在徹底的確信之後,就轉變成了驚愕。
“你想讓女子們和男子們一起公平競爭?”他道:“編製進冊的隻有有官銜的才可以。”
他也很清楚,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希望接下來進太醫院的那些女子,也能和她一樣,得到更多發展的機會。
但是,她們是女子啊!自古有女子為官,但那都是在後宮,從未有過女子與男子同堂同級同不分男女一起為官的。
這樣的事,別說來找他,就是把屈家的所有人都找個遍,想是也不大可能的。
“我知道。”沈川媚道:“所以,我來找你問一問,想要這樣的事成,能有多少的可能性?”
屈莫廣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同一群女子共事,對於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從來沒有去想象過,沈川媚有官銜能被編製進冊,在他眼裏也僅僅是意外最多特殊的存在。
要把這個意外和特殊變成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嗎?
他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鄭重地搖了搖頭:“難。”
沈川媚垂目思慮,想做大事果然是不容易的,第一步走起來都這麽難,她無聲的歎息,捏在手中把玩的酒杯忽然端起來。
屈莫廣下意識的探出手就想要阻止,想到他們男女有別,快要碰到的手一頓,就這遲疑的一瞬,沈川媚已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凝在半空的手落回自己身側,看沈川媚熟練的往杯中又添新酒,不放心的叮嚀:“喝酒傷身,沈姑娘還是少喝些。”
對於以前常常跟著沈祁右偷偷出去喝酒的沈川媚來說,這點沒有什麽度數的酒實在是太小意思了。
“酒傷身,也能暖身,用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它就是好東西。”她道。
她日常吃藥,身子大不如過去,隨著降溫,她的身子骨也一天感覺比一天冷,特別是入夜時分,如墜冰窖遍體生寒的冷,直到日常暖酒下肚,才覺得好些。
話是這樣說,沈川媚到底還是沒有再端起酒杯,現在坐在對麵的不是熟悉她秉性的沈祁右,免不得要嚇到屈莫廣。
“沈姑娘喜歡喝酒?“屈莫廣也看出來了,沈川媚已經第三杯酒下肚,但她神態如常一點沒有醉意,不像是第一次飲酒。
再觀自己前麵的酒杯,從坐下來開始他就一口酒都沒有喝過,這樣,好像有點失禮。
他猶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也喝盡,咕咚剛咽下,立即就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到最後滿臉通紅。
“屈公子不擅飲酒?”沈川媚神情有幾分差異,印象裏在上一世見過殷嵇九和屈莫廣飲酒談天說地,一杯接著一杯也不見醉意,眼下他卻是這般模樣,比她第一次飲酒時的反應還要大。
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屈公子潤一潤嗓子。”
屈莫廣咕咚咕咚的將茶一口氣灌下去,才逐漸平緩了氣息,充滿了尷尬的解釋:“實不相瞞,平日極少飲酒。”
“怪我,沒有了解清楚就盲目的上酒。”沈川媚忙喊若映將酒撤下,又叮嚀讓小二重新上一壺熱茶。
若映端著酒出去,還來不及向守在門口的店小二吩咐下去,就見走廊上迎麵走來一群公子哥們。
他們嬉嬉鬧鬧碰碰撞撞向這邊走來,若映躲避不及,與他們撞了個正著,酒壺哐當一聲碎裂在地,酒漬濺的他們一身都是。
“哪裏來的這麽不長眼的姑娘!”
“濺的爺一身都是!”
當場就有人翻了臉。
若映雖然剛來荊陽不久,但也認得錦衣衛的衣裳,更謬論被簇擁在中央的人是殷嵇九,她俯首致歉,深怕被認出來給屋內的沈川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錦衣衛由當今聖上直接管轄,他們管情報管監察管刑獄,負責皇城守衛負責皇帝禮儀也能負責皇帝出征的近衛工作,事情多而雜,其勢力也不容他人小覷。
情報監察百姓們不了解,但刑獄荊陽的人都知道,那是有去無回地獄一樣的死牢,每一個在刑獄待過的錦衣衛,他們的雙手都沾滿鮮血,而身在荊陽的錦衣衛,就沒有一個是沒待過刑獄的。
所有荊陽的百姓們都怕錦衣衛。
若映俯首害怕的樣子,在旁人的眼裏再正常不過。
錦衣衛真的有那麽可怕嗎?往常這樣不小心衝撞了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其實更多時候,那些被衝撞了的錦衣衛也隻是道一聲沒事一笑置之。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被衝撞了的錦衣衛不僅沒有一笑置之,還非常惱火的責問,麵對被濺到的錦袍,其中一人上前兩步一掌就要拍向若映。
眼看著手掌就要落到若映的頭上,一直不說話的殷嵇九一隻臂彎擋過去,及時的替若映攔住了危險,沉聲道:“不要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在別人的身上,適可而止。”
殷嵇九是誰,他隻是一個從七品的小旗錦衣衛,這群人中,正七品的總旗就有三個人,但是麵對殷嵇九的話,原本想要發火的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卻都選擇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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