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重重疊疊上瑤台,幾度呼童掃不開
畢竟歐陽井旭是坐鎮大理寺的最高長官,應該是這樣忙的。
雖然想是這樣想。杜潤生覺得沒有身後的人,心裏有些空落落地。他自然還是希望歐陽井旭早點回來,畢竟他更愛歐陽井旭來分析這個案子。
至少歐陽井旭的分析,他就隻用聽著而已,不像洛雲瑤,還要時不時問他幾個問題。
“鞭死一個丫鬟,撞死一個丫鬟。被一個丫鬟告禦狀說你,倒賣官爵,竊取國家軍中機密。”
洛雲瑤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覺得這些罪名怎麽樣?”
杜潤生十分反感洛雲瑤這樣的分析案情方法,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問來問去,像是跟傻子說話一樣。杜潤生發現他已經成了無比的希望歐陽井旭早點回來的。
但是身為乖孩子,杜潤生還是回答道:“一派胡言!我覺得這些罪名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都已經查清楚了鞭死的丫鬟和撞死的丫鬟和你兵部尚書沒有一根針線的關係,全都是月琉熙所做的。至於後麵這兩條麽……說實話,我覺得後麵這兩條就是用來充字數的,我壓根不明白之間能夠有什麽因果關係。”
洛雲瑤點點頭,心道,她也覺得後麵這一條跟她完全沒有絲毫的關係。秦大將軍坐鎮的地方,還能夠有東西被盜竊嗎?
“先把後麵一條給撇開不談,我們先說第一點。”洛雲瑤道,將自己那杯冷了的茶倒進了熱水:“我們的一相遇,就是這個罪名了。這個罪名的來源大概就是,我因為遇上了你而考上狀元。”
杜潤生咋一聽覺得沒有絲毫的問題,驚訝道:“你難道不就是因為我才能夠考上狀元嗎?”
他還記得那一天他奔赴考場,然後看見一個略帶風塵急行的少年郎,被看守索要錢財而不能夠入內,他那時候本來就不大希望考取功名,本來就是因為被父親趕鴨子是上架的,一件當時情況就幫了洛雲瑤一把——雖然主要還是他的身份的功勞。
想著,杜潤生卻突然開竅:“你的意思是?哦,不,你的意思是,月琉熙給你設計這個罪名的意思是,你這個官位是我賣給你的?”
洛雲瑤沉默,當做默認。
杜潤生覺得這未免也太荒謬了:“我也是一個舉人而已,哪裏來的能耐能夠賣官爵給你?況且你的官爵又怎麽可能是我賣的呢?西秦的人都知道是你在金鑾大殿上麵自己選的啊。”
洛雲瑤不得以隻能給她揭開真相:“杜兄是沒有能力能夠賣官爵給我,但是杜戶部尚書有這個能力啊。至於,官爵是我自己選的問題麽……那個空閑的官位表也可能是我出現讓相關部門給選的這些個大的官爵啊。”洛雲瑤說道這裏,自己都覺得當時的不可思議需要用以下的話來概括:“我不過是一個新科狀元而已,而且西秦缺的官員怎麽可能隻有這三個,這曆史之上,哪一個新科狀元不是從小小的秘史職位做起,憑什麽我能夠從兵部尚書這種別人奮鬥了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能觸及的官位做起?”
杜潤生啞口無言,又覺得如果這個罪名真的成立了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月琉熙郡主的意思是,你的新科狀元之位或者說是你的兵部尚書的位置是我爹給你弄來的?”這是杜潤生聽過最荒謬的笑話了,他爹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做這樣的事?給老爺子幾個雄心豹子膽都不可能好嗎?
杜潤生還是決定反駁說道:“既然我爹和我決定要倒賣官爵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做狀元?何必肥水流向外人田?”
洛雲瑤太了解官場了,隨口答來:“杜戶部侍郎自己有幾斤幾兩杜兄和杜戶部尚書再清楚不過了,杜兄做狀元,這破綻未免也太大了。”
杜潤生順著洛雲瑤的話反駁道:“正是這個道理,既然你能夠摘得新科狀元的桂冠,那說明你的能耐卻實是在我之上。我爹幸幸苦苦的去找一個才學在我之上的人來冒充新科狀元有什麽意思?倒不如直接聽之任之本來的新科狀元不就好了?他隻要負責把我給弄上官場不就好了,省了多少事情啊?”
洛雲瑤翻她一個白眼:“可是那樣那個新科狀元就不聽杜戶部侍郎的話了啊。”
杜潤生真是搞不明白這些個官場上麵的人腦袋是怎麽長的:“所以,我爹要一個聽話的新科狀元又怎麽樣?我爹要一個兵部尚書又能怎麽樣?按照這樣說,我爹現在手上麵已經有了戶部尚書,兵部尚書,戶部侍郎。滿朝文武可有見我爹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他老人家什麽時候不是安安分分,戰戰兢兢的?杜潤生心想,如果他爹如果做出來了任何出格的事情,那麽最大的一條可能就是生了他這個不孝子。
洛雲瑤聽到杜潤生這個問話眼前一亮,本來還堵塞著的一點思維被打開,她問道:“你爹可是太子殿下一黨的?”
杜潤生不知道結黨營私的可怕性,並且他還挺喜歡太子蕭離墨和陸丞相的,杜潤生頗有點自豪的回道:“對啊。”
洛雲瑤點頭,喃喃道:“這就說得通了。沒想到月琉熙竟然還有這個目的……”
杜潤生突然又不知道洛雲瑤這話的意思了:“什麽說得通了?月琉熙郡主還有什麽目的?”
洛雲瑤一抬頭,正好接到了秦璟顥的目光,他們在對方的眼神中進行了一番確認,彼此都有明白了些事。
原來月琉熙還是相國侯一黨的人。
那麽月琉熙的整個局,是不能用厲害來形容了,要用厲害也是厲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與其說是杜戶部尚書倒賣官爵倒不如說是太子蕭離墨倒賣官爵。
況且,洛雲瑤一上來也果然對相國侯做出了事情,可以說洛雲瑤是相國侯的掘墓人。
相國侯雖然是死得最有應得,但是你不能用正常的是非觀來猜測一個皇帝的評估,對於皇帝而言,他但是除掉了相國侯雖然還是大快人心,但是未免有一點大快人心。
畢竟他保持了那麽多年的平衡,現在因為這樣的接二連三的罪名,不得不除去相國侯。
而這接二連三的案情明顯一看就能夠看出來是有心人針對皇帝的心裏要除掉相國侯。
作為一個天子怎麽能夠輕易被人擺弄?
就算已經輕易被人擺弄了,但是皇帝一定會找機會擺弄回來的,豈止是擺弄,欺君都是死罪,更何況欺負君。
沒想到月琉熙在除掉自己的情敵同時還能夠想到除掉自己的政敵。
隻是,相國侯都不在了,月琉熙還要陷害太子蕭離墨又有什麽意思?不是故意給自己找麻煩嗎?
畢竟先不說太子蕭離墨和他的好舅舅陸丞相的智商是不是能夠惹得其的人物,但說太子蕭離墨和陸丞相的權利已經要達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了,月琉熙還去惹蕭離墨……真不擔心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能陷害蕭離墨的同時,連有把握陷害害死洛雲瑤都不可能了。
這時候,洛雲瑤又想起來了歐陽井旭對於月琉熙的評價。
一個沒落家族裏麵能夠站得出來的女人,明明自己的才智卻不得不聽從家族的擺弄,明明可以擺脫家族的擺弄,但是卻愛著自己的家族,很樂意為家族做事情,並且隨時做好了為家族獻身的準備。
月琉熙今生唯一做的聽從自己內心的事情就是愛上了秦璟顥,並且瘋狂的追求秦璟顥。
這個皇親國戚遠沒有看起來那樣的光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月琉熙唯一喜歡的東西,她卻得不到。但是月琉熙卻無時無刻不很好的維護著自己作為一個皇親國戚的那些光鮮和表麵。
洛雲瑤哀歎一聲,覺得心裏麵有些堵得慌,連忙側臉去看窗外,在看窗外的落葉枯枝的時候故意躲開了秦璟顥的身影。
兵部尚書洛大人有點壞心地想,難怪杜潤生和歐陽井旭都喜歡月琉熙,畢竟可恨的人都有可憐之處,而這可憐之處最能勾起來人內心的軟弱處。
洛雲瑤不欲再多想,畢竟她之前已經做出過要把秦大將軍讓個月琉熙這個可憐的郡主的行為了,奈何正主秦璟顥不答應嘛。
杜潤生見洛雲瑤有點大幅度的搖頭,以為洛雲瑤是不想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其實洛雲瑤為了一定程度上維護杜戶部侍郎的純真,也真的沒有打算將月琉熙這個輕描淡寫“倒賣官爵”的汙蔑罪名之後的惡意深意告訴杜潤生。
杜潤生作為一個個文質彬彬的風流公子哥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又繼續想說清楚洛雲瑤的官位和他的父親沒有一絲一毫關係,再追問洛雲瑤道:“遙弟的狀元既然是皇帝封的,皇帝定然還是看過你的文章的。況且兵部尚書這個位置是皇帝自己親手給出來的,就算其中真的有什麽貓膩,皇帝也不能責怪別人啊,畢竟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不可修改啊,皇帝難道要向全天下的人認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