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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流波泛漪,終若浮萍

  在宣雲閣,沒了流漪的日子,碎雲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一樣活著,她的世界好像沒有了處處防備,隻有碎雲的天真活潑。她扮演得沒有一絲的破綻,仿佛她自己就是碎雲,那個活潑過頭的丫頭還活著。可是當夜晚來臨的時候,痛苦像海一樣朝她湧來,她快要窒息了,不敢睡覺,一閉眼那晚碎雲死的場景就浮現在她的眼前。她終還是流漪,逃不掉的命運。


  雨砌蟬花粘碧草,風簷螢火出蒼苔。夏至,天氣悶熱得厲害,各宮的綢扇早已分發下來。


  冷宮雖平常無人問津,但這日子裏內務府也送來了幾把各宮挑剩下的綢扇和脂粉。以前東屏苑的盛景已不複存在,如今源嬪也已不再是源嬪,隻是這深宮中的一個可憐人。


  那冷宮的牆角長出了平常少見的色彩,李若昕見著那一朵開在這等陰冷之地的小紅花,回想起這後宮的是是非非,不由得有些許感歎。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後宮中一朵花開敗,再一朵花盛放,又有誰會敢去責怪這天下之主的變心呢。冷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怨女瘋妃的魂魄,源嬪最後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宣雲閣今天正好輪著了流漪守夜,比起在房間裏的輾轉不眠,流漪更願在夜裏當值。當值之處是一個看月亮的好地方,守夜時,月光碎碎地灑在守夜人的身上,望著掛在夜空上的月亮,會憶起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流漪喜歡一個人當值時,感受那皎潔的月光,看著月亮裏斷斷續續出現的那些很久遠的故事。她喜歡看月亮,不是為了借月亮訴說想念親人的那份情,也沒有舉杯對月的那種閑情,隻是為了在月亮裏尋找她的那份歸宿。


  很久很久以前流漪就沒有了親人,那是什麽時候,她已經不記得了。自她記事以來,她就獨身一人。6歲時,她在青樓打雜,青樓女子命薄如紙,她是懂得的。那時她不叫流漪,也沒有名字,她亦覺命薄如紙這個詞用在她自己身上,也再合適不過了。一次無意間打翻了客人的酒杯,她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被一個男子救起,她以為她得救了,沒想到她隻是進入了另一個深淵,她還是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所以那男子給了她這個名字“流漪”,名字雖雅,卻不知所歸。


  那男子不但給了流漪一條命,還在後麵的日子裏,教會了流漪武功。少女懷春,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愛上了那個男子,那時候的她還像當初的碎雲一般天真,她覺得自己會是最幸福的女子,和心愛之人攜手一生。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偶然聽到了男子與另一個人的談話,她才知道自己隻是一顆棋子。


  他說,隻有她成為一個最好的細作才是對他最好的報答。所以她努力地去做一個讓他滿意的細作,沒有感情的細作而已。繼而她被教會冷酷,在任何情況下都控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情緒。心死了,真的很久很久,她都覺得自己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死人而已。


  流漪被派去內務府領宣雲閣的扇子和脂粉。她想著日子過得這麽快都到夏至了,而上次將所有有用的消息傳遞出去後,她卻沒有得到任何上麵的指令,她就有些心慌了。她本就像一直風箏,被線牢牢地牽扯著,如今線卻斷了,她又該飄向何方。


  一時思緒萬千,抱著扇子和脂粉回宣雲閣的路上,流漪心不在焉地向前走著,一不小心卻遇到了禦駕,轉向宮牆後立即跪了下來。禦駕經過後,流漪起身看著那遠去的一抹明黃,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手硬生生地被指甲掐出了血。


  回到宣雲閣,宣妃挑了幾把綢扇後,將剩下的賞給了宮裏的宮女們。流漪得了扇子後,往回屋的路走去,走到門前的時候,看到門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全身都警惕起來了。剛走進屋,手中的團扇就向黑衣人藏身之處,黑衣人接住扇子,兩人就在房裏動起手來。功夫不相上下,流漪漸覺有點不對,這人用的功夫有些熟悉。不!是很熟悉,這明明和她同出一派,她心裏一驚,耳邊又傳來一聲“流漪”,一時失了神,便落了下風。此時心下已經了然,這世上能如此熟悉她的人也隻有他一個了。一個反手流漪便扯下了黑衣人臉上的黑布,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還是如此優柔寡斷。礙著你的人,必須果斷地殺掉,這一點兒,很早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不過,你現在好像還是沒有領悟到這句話,你居然為一個不相關的人頹然至此,要知道殘忍是這裏的生存之道。你若不懂,便隻得葬身於此。流漪,流波泛漪,我給你這個名字的時候,你就不可再奢望太多。”她聽得癡迷了,她好像很久都沒有聽到他長篇大論的訓斥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亦覺得此生能再見他一麵便是最好的事情了。流漪深知這便是最後一麵,他已對她徹底失望了,說給她聽的那些話,以指有人容不得她了。她想若是能死在他的手上,也好。


  軍中的日子,一天天的汗水讓梅梨脫胎換骨,雖少了女性的溫柔,但全身散發出的沉穩幹練的那種氣質也充滿著獨特的魅力。天氣漸漸炎熱起來,軍中下令給了士兵們一段休息的日子。這是養父母枉死,她進入軍營以來,第一次走出軍營,換上女子的裝扮上街。


  換上女子的衣裳,雖是黑了些,但天生精致的五官卻沒有被掩蓋,有著妙齡女子的俏麗。梅梨走在大街上,不時停下來玩弄街上的小物件兒,突然看到前麵一群人簇擁著站在一座寺廟前。好奇地走上前去一瞧究竟,便聽見旁邊一位老婦人問她:“姑娘也是來找稱心人的?”不由得好笑地搖了搖頭。


  原來是這城中姻緣廟舉辦了一個姻緣會,找來這城中的未成婚的姑娘少年。姑娘早前繡上香囊,姻緣會這天看上了哪位少年,便將香囊送給他,少年若收了,這姻緣便成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梅梨是聽入心裏了,便琢磨著要繡一個香囊。可這為難的是,她從小也沒沾過女紅這東西。便在這街邊找了家繡坊,進去後找著老板說要學繡香囊,老板也是個直爽的性子,打趣她說,姑娘這是有心上人了。饒是梅梨這沉穩的性子,心也“噗通”地跳了一下。


  拉著繡娘學了一下午的香囊,最後勉強地繡了一個針腳粗糙的香囊,照著老板的建議,又抓了些中藥,塞進了香囊裏。回到軍營,問了一下守門的士兵,得知盛蕭伐還在營帳裏處理一些軍務。有點猶豫地走到營帳前,說有事情稟告,盛蕭伐便讓她進了。看著走進來俏麗卻不帶絲毫女子羞澀的梅梨,這是他第一次,不,第二次看梅梨穿著女裝,第一次時那丫頭還咬了他一口。若不是今天,盛蕭伐都差點兒忘了,梅梨還是一個姑娘,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一個美麗得會想讓人不由自主靠近的姑娘。


  梅梨掩下心髒的跳動,走向盛蕭伐,忘了自己穿著女裝,抱拳像往常一樣行了一個軍禮,道:“盛大人,今日我是為了給你道個歉,若是上次冒犯了,請原諒,這香囊是我還的冒犯之禮。”


  盛蕭伐接過香囊,若有所思地看著梅梨,看得梅梨有些慌亂,便道:“那事我早已忘記,又何來冒犯之說,梅姑娘不必掛心。”


  梅梨聽得盛蕭伐未像往常一樣叫她名字,不由得心頭一喜,隻說:“謝謝大人,若是大人沒有別的吩咐,我便退下了。”總覺氣氛有些奇怪,不敢多呆,便立即轉身離開了營帳。看著這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針腳和梅梨急於離去的背影,盛蕭伐越發覺得這姑娘可愛,更何況她還會是他營中的一名大將。在這城中呆了如此久,盛蕭伐自然是知道女子送男子香囊的意義的,這可是一個女子的心,盡管他還有很多事沒有想清楚,還是好生收好了香囊。


  夜晚來臨了,流漪來到了當值處,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今晚她卻覺著刺骨的涼。突然想去看看以前和碎雲去過的那個偷懶的地方,便借著月光到了那兒,她看到了螢火蟲在空中飛舞,想著夏天是真真到了,那時候這裏還什麽都沒有呢。她安安心心地躺下,想著在這兒這樣永遠地睡下去也好啊。


  死亡好像快臨近了,不過他的刀還沒有碰到她的脖子,另一群人就纏住了他開始打了起來。眼看著他快不敵對方了,流漪立即衝了過去幫他。由於雙方實力懸殊,為了救他,梅梨替他擋了一刀,拚命攔住那群人,給了他逃命的機會。最後對他說:“我的命本就是你給的,如今還給你,我也無憾了,流波泛漪,終若浮萍,我終於不用像浮萍一樣生來無根,隨水漂泊了。”


  他確是沒有回頭的逃走了,本該無情,卻也心中一恫,默念:流波泛漪,終若浮萍。這又何嚐不是說的他呢?生於亂世,逢於亂世,本就是你我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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