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葬禮
默默為了不被發現，匆忙逃走。龍亦澤接到電話便先行離開。韓明軒留下陪穆思妍。
“思妍，你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康複，連醫生都說要再留院觀察幾天，你呀就好好遵照醫囑多休息，等確定身體沒問題了再出院，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知道前兩天是誰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韓明軒揉著太陽穴，強行按著起身收拾東西的穆思妍坐下，隻覺得腦袋突突直跳。
就在剛才，不過是趁著他去給她買早餐的功夫，穆大小姐便悄悄地逃出了病房要辦出院手續，要不是正巧讓他撞見把她拎回來，隻怕此刻她已經一臉木已成舟的得意之色衝著自己揮舞出院繳費的發票了。
他甚至還能想象從她那張不饒人的小嘴裏蹦出的諸如不能浪費公共醫療資源等一係列歪理說辭。
這丫頭，還真是不讓人省心。韓明軒暗自歎了口氣，安撫般地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裏滿是哄小孩的味道：“乖，聽話，好好呆著別四處亂跑。”
“韓明軒，你還真把我當三歲小孩了！”穆思妍打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是真有急事，必須立刻出院。”
看著眼前的女人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韓明軒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
他何嚐不知道，穆思妍是因為想要參加明天方行的葬禮才這麽著急著想要出院的。
可是如今雖然已經平息了大眾的憤怒，勉強給出了一個交代，但韓明軒深知，真正的仇恨絕不可能就這樣平息。無論是喪父之痛的方琛，還是宿怨難解的默默。
“你看我現在已經能跑能跳，我又不是出院去跑馬拉鬆，不會出什麽……”
伸出手指按在穆思妍唇上，韓明軒止住了她的話頭，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行，這太危險了。”
“你是知道的，對不對？”穆思妍看著他凝重的臉色，有些頹然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方老師都是我昔日的恩師，是教導我的啟蒙之人。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如果連他這最後一程我都不能去送，那我穆思妍也實在太對不起他了。”
她說得字字懇切，又難得一見地帶了點求饒的軟意。
韓明軒低頭對上她的眼眸，驚覺這雙平素清亮狡黠的眼睛此刻竟是溢滿愧疚的淚光，看得他心中一痛，連語調都不自覺地軟了下來：“現在有太多人盯著你了，你實在不適合在方行的葬禮上露麵，如果想要送他一程，就在這裏吧。我相信隻要心意到了，他老人家一定不會責怪你的。”
穆思妍沉默地搖了搖頭，伸手拉了拉韓明軒的衣角，眼裏滿是懇求的神色。韓明軒被她看得實在沒了辦法，最後隻得鬆口：“好吧，放你去參加葬禮也行，但絕對不能自己單獨去。”
“那你陪我？”穆思妍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瞬間精神了起來，剛才還淚盈盈的眼睛搖身一變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看著她的欣然模樣，韓明軒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懊惱，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親自陪著穆思妍去，隻可惜明天公司的事務已經被安排地滿滿當當，實在是抽不開身。
聽完他的解釋，穆思妍卻是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沒關係，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讓龍亦澤陪我去就好了，反正有他在，我會好好拿他當肉盾，不會挨打的。”
龍亦澤……韓明軒眼神一黯，浮起些許醋意來，卻也開不了口說一聲不，隻能悶悶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答應我一件事，保護好自己。要是遇到危險，什麽都別管趕緊跑。”考慮許久，韓明軒仍是不放心，補充了一句。
“這你就放心吧，我可是穆思妍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穆思妍嘖了嘖舌，表達了自己強烈的不滿。
韓明軒啞然，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滿臉寵溺的味道。
也對，她可是他的混世魔王，他百毒不侵的女王大人啊。
第二天，在龍亦澤的陪同下，穆思妍來到了方行的葬禮現場。
一路上龍亦澤有心和她說說話來開解她的心情，卻屢屢被幾聲悶悶不樂的應答給敷衍過去，他見她心情實在糟糕，也就沉默著留給她些許自處的空間。
“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站在殯儀館的門口，穆思妍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像是對龍亦澤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真的到了這裏，這一步，她卻怎麽都不敢邁進去，仿佛隻要不跨出這一步，就還能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中，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夢，方行沒有死，而是還站在那裏，等著指教她的新畫。“要是受不了，我們就走吧。”龍亦澤心疼地看著她悲戚的模樣，低低地歎了一句。
“不，我要送方老師最後一程。”穆思妍執拗地晃開他攙扶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殯儀館的門。
方行生前聲望很高，如今來吊唁他的名人媒體也是不計其數，一時間竟將偌大的廳堂擠得滿滿當當，頗有點人山人海的味道。
穆思妍被擠在人群中，她本來就沒有從前幾日昏迷的虛耗中完全恢複過來，此時置身於熙熙攘攘的人海中，閃光燈一波接一波地亮起，看得她腦袋一片空白，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昏厥的時候，一隻手掙開層疊在周圍的記者，穩穩地扶住了她。
穆思妍感激地看了身側的龍亦澤一眼，深吸一口氣，在他的護送之下慢慢地走到了方行的靈前。昔日恩師慈祥的笑貌此刻隻剩下黑白兩色印在照片上，穆思妍還沒開口就紅了眼眶，她正想再往前走一步，卻被一股大力給推了回去。
“穆思妍，你這個殺人凶手！你怎麽還有臉來！”方琛的臉幾乎扭曲起來，他瞪著穆思妍，心中的憤怒有如滔天的火焰，將他所有的神智燃燒殆盡。
她來做什麽？來看看被她害死的恩師是怎樣的死不瞑目的嗎！來耀武揚威地昭告天下她已經平安無事地逃脫了法律的束縛嗎？來惺惺作態地扮演一個孝敬師父的好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