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可惜我實在是不懂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要是能有一個懂儒道,又廣讀詩書,最好還是黯雲樓的人來指點一下……哦呀?


  就在夢魔開始考慮要不要去請一些懂儒學的老相識來教教藍芯的時候,公共閱覽室的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與藍芯差不多大的少年,抱著一摞看起來不輕的書籍。他走到藍芯鄰桌放下書堆,看了一會兒用有些好笑的睡姿睡著的藍芯,然後打開一本書落座開始閱讀。


  嗯……看起來是個心性不錯的小子,讀的書也有點深度……應該達到要求了。


  在夢境與現實的狹縫中觀察了一會兒這個少年,夢魔決定試著讓他來指導一下自家的丫頭。他心念一動,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少年對麵的座椅上,白色的長發和長袍隨著熏香的煙氣波動,虛幻與現實在他的身邊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下午好呀少年,我叫夢魔,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電光火石一瞬交錯,楊墨澈的左手隻能不得已的收了回來。


  對方顯然身邊沒帶隨身兵刃,也或是更在意白發書生自己的兵刃武鬥而對自己保有自信,費盡心思要壓製他拔出劍來。


  若是平常戰鬥,尚可魂力一引震開背後之繩,更勿論天狼星爍之上本就有削鐵如泥的利刃,可是如今已經定好不用魂力的詭橘,若是用了也就是作弊了。


  作弊之事,若非勢不得已,他才不會去做。


  原本去摸向劍柄的左手向右張開,避開這一鋒利飛石。背後拔劍之時,多是翻腕以手力揮擊,被對方抓住了七寸,一時之間有些憋氣。


  一方蹣跚學步回想著對方的意氣,一方藏匿高深步法隻以江湖中常見的三腳貓功夫駕馭,倒也是稱得上旗鼓相當。


  原本虛晃在頭頂的右拳擺高,而向左晃動避過石子的左手則擺在稍低的位置。露出一副拳法的起手式。


  若猛虎呼嘯。


  當然,這隻是江湖上流傳的三流拳法,隻是那股意氣尚有可取之處,現在拿來套用,也是無奈之舉。


  更何況,氣意外露,更說明他爐養百經之行還不純熟,若是融為一體,如何會露出這股猛虎之意?


  虎拳,先守後攻,動作緊湊。


  眼前這位玲瓏雀轉眼之間就已經貼到近身,楊墨澈仰仗臂長的優勢,一爪向前探出,再下壓打亂對方可能要伸出手的動作,另一爪則刁鑽的抓向對方的胸.……上的肩膀。


  白家什麽狀況,我又何嚐不清楚?

  晚風輕掠,相思又浮,清風徐來吹不盡的是那熾熱的心。


  還記得那是在森林中的偶遇,那個年僅六歲的孩童,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了無生機。


  真是讓人心疼,我想。


  低矮的叢灌莎莎幾許的飄搖,恰如其分的凋零卻從是如終的紮根於這片土地,微風卷來的血腥混雜溶於空氣之中不分彼此,那是屬於初夏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恬淡卻帶有著經曆了生死的苦,即便是孑然一身的荒草也是沾染了這份悲涼,蒼穹的天幕依舊是湛藍如海似吞噬包容這凡塵間諸多幻想,初日當空輻照大地卻如指尖輕撫我臉龐般讓我溫柔眷戀,偏是下一刻承以扼喉必殺的一擊,那是我一輩子都忘不卻的場景。


  跟我回去吧


  清風輕掃樹木枝椏而今隻餘腳下那不屬於自己的繁華喧鬧彷若清晰聚於耳尖依稀可聞,誰又曾想經曆紅塵萬丈殆盡的不過是人心,側臉依稀可見是如初的淺笑安然入木三分不曾有改,我緊了緊外套裹住單薄的身子,那是連禦寒之體都無法抵擋抵擋的寒冷


  他還是如老樣子,隻是越來越生分的情義,我也不知能持續多久,終究是歎了一口長氣,有時候真的好想將他藏起來,藏在這世界上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不讓他受這世俗凡塵的影響,可我知,他終不願


  罷了,我也不逼你,你隻需知道,我在九天等你,現在是,今後還是

  我攜手與他同行在這段路上,除卻夏日蟬鳴的聒噪,這依山傍水的沉寂處,我視野裏逐漸開闊的是那蒼翠又瑩瑩的樹木,腳下的路亦是的流光溢彩,每一步盡是回憶,當如日的光輝逐漸拉長濃墨的黑影,它隨著風過往間搖擺不定,早鳶輕啼平韻的淺調不免讓我微勾起嘴角,斯歎惋,若是知得了命運,那又是否會有不同?是否是不再會有苦難又或是不再相識?


  所以,不用懼怕,也不要有所顧忌,你就是你,沒有人可以代替


  洛,人如其名,如璀璨之陽照耀去世間一切不平,耀眼的可怕,但他卻甘願化為兵器,受人轄製。


  我的眸子裏依然是溫和,卻也是參雜些許淡漠的憂傷,白暫清秀的手指橫於空中意願摩挲勾勒出初日的輪廓,卻是再難觸碰分毫,寒冷造就略顯僵硬指骨滯於空中,身複黑暗又怎能奢望觸摸光明,早已是失了和你並肩的資格。


  若你終有一日,要殺了我,你打算怎麽辦


  我看著清風送去一縷綠芒蕩漾般飄散遠去,一葉飄零亦是障目


  終究是怕聽到那個答案,隻得是複攏衣袖輕笑間強製鎮定,彷若是鎮去這酷暑難耐的浮躁後安然自若,卻在繁華過後,寂靜無聲


  景昀千算萬算,卻還是未能猜到父親心中念頭。他盯著父親開合的薄唇,心中如驚雷炸響。勉力提著半口氣去望琴娘,正對上她驚慌的目光。他倏憶起琴娘偶爾談及九天的琴曲時眸底的溫柔繾綣,是了是了,她也是不願意的。


  他是那驕傲無匹的鳳凰明王,正巧那琴娘的武魂上也棲了隻鳳凰。但終不能同路,他這隻鳳凰的熾火早已投向了那昭華灼灼的龍鱗。


  他垂目,思緒絞成一團糾纏亂線。耳畔是父親熟悉的聲音而此刻他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兩人打小一起長大,是讓人眼裏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定親不僅能讓他們二人再續前緣,也能鞏固鞏固長水的九天宮闕和南閩的華夏門之間的關係。怎能說不好呢?


  可兩人心頭雙絲網裏的千千情念,又怎能跟別人細說呢?


  他自個兒閉口不言思緒飄忽難定,倒像極了默認。


  清晨,那師姐考過她昨日功課之後,還算滿意。不僅背了藥簍,還帶著她的手記,把竹扇交由她拿著,帶著她進了林子。


  “林子裏頭有不少平日裏可以用的草藥,稀奇古怪的自然也有,今日我們主要是邊采藥,邊了解藥的性質、用藥、禁忌與生長位置等等。比如說那兒是當歸,生於高寒多雨山區,雖說瓏珍沒有高寒,可也占了其他兩個要素。你可知當歸的主要特征?”


  她仔細回憶昨日背過的,記得還算牢固,於是出口答道,“當歸又稱幹歸,甘溫質潤,長於補血,治血虛諸症最為有效。一般煎服,熱盛出血患者禁服。”


  師姐微微點頭,又緩緩搖頭。“當歸遠不止這點功效,也可活血止痛,潤腸通便。治療跌打損傷、血瘀疼痛、瘡瘍癰疽等症,可配用紅花、蒲黃、丹參、大黃等活血藥,更能發揮其活血功效。師妹平日雖苦讀醫書,但不輔以出診治療,難以真正深厚理解所謂藥性與真正懂醫,平日師兄師姐們出診時,你可要好好觀摩,多提問題,切不可紙上談兵,記住了嗎?”


  陵襄耳根微紅,拱手謝過師姐,怪不得最近陷於桎梏,難得突破,究其緣由,還是犯了紙上談兵的毛病,也是醫者最忌諱的,頓時茅塞頓開,也在心下默默告誡自己,切莫再重蹈覆轍。


  “聽師姐一番話,頓時恍然大悟,師妹謹記師姐教誨。”


  路上又遇許多常見藥材,師姐都一一結合著手記與行醫經驗給她講了,似秦皮、丹桂、黃芪,路上見著山梔,也在打趣中間讓她更懂得山梔如何作用,時辰到了,不得不歸穀,她還覺有些惋惜,被師姐看破心思,說下次再同她一起過來。不論如何,此行受益匪淺。


  看小姑娘動作流暢張口便接他倒有些怔愣,隨即迅速掩去眸中一絲尷尬。


  抬眼卻撞入一雙剪水秋瞳,他幾乎要告饒,卻仍不由自主地沉入其中。如有殘螢棲玉露,仰觀早雁拂金河。極清極澈,充盈的是他早已拋卻的天真。


  “你可小心點吧,便說我,你我不過見了兩麵,就教我以魂力近身兩次,還說不會把自己賣了?”


  言雖如此,他對這小姑娘卻著實有些個熟悉之感,從第一麵起就提不起警惕來,可能她也如此罷。忍不住戳了戳她鼓動的左腮,大約這就是老人所言福相,隻看她吃便食欲大發,也伸手拈起一塊。舌尖一碰,是清爽的甜,回味還甘,可見著實用了心。


  “圈圈,”張口如此親昵的稱呼,他悄悄觀察她是否不愉,才接著道,“你喜歡看煙花嗎?”


  言罷笑意盈盈,少有的脫離禮儀範疇挽了衣袖,絲毫稱不上優雅的姿態。右手一抬,星輪躍然掌心,又操控身側浮動的金光盡數凝於其上,回憶著舊時過年所見的煙火,令星粒從其上噴薄而出,倒真是人為造出了煙花。


  他也不知怎就如此輕易地向他人展示武魂,或許他一時教那熟悉感惑了心神,但他少有此種歡愉,便也放任自己貪圖了一時之樂,暫不求那周全思慮。


  “.……”氣氛瞬間有些凝重,就像是孩子無意間撞破正在談情說愛的老夫老妻。不對完全就是這樣吧,不是,等等.……他和嵐也不算是老夫老妻吧?慕容雪也沒有想讓舒苒退場的意思,或許舒苒在到可以稍微安心一些。舒苒初入九天的時候也多少猜到和嵐有些關係,隻是這段時間慕容雪沉迷於魂獸的生態外出有些頻繁和舒苒也隻是偶爾搭過幾句話罷了。慕容雪到不是很喜歡擺師兄架子的人,師妹拘謹的樣子讓他有些不自在。


  “師妹不用這麽拘謹,在自己家放鬆就好。師兄隻是來做做客”拉下兜帽,用著一副和善的笑容說著試圖緩解一下這樣的氛圍。然後舒苒的下一句話到是讓慕容雪到表情僵住了,娘親?慕容雪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舒苒對獨孤嵐的稱呼。氣氛再次有些凝重了……嵐有孩子?什麽時候的事情?他怎麽不知道,說到底嵐年長自己一歲早就是該嫁人的年紀了。應該是家族裏麵安排某個達官貴人的大公子吧?這樣的想法不斷從腦中冒出,迅速又將帽子拉了回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獨孤嵐開口


  “那個.……嵐,孕後注意保養一下吧”直男發言,說出之後慕容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實際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麽,質問……或許他也沒什麽資格。


  隻是隨手挑的一本線裝書,方才大約是因著藏藍色的封皮實在是好看才拿了它,如今讀來卻毫無趣味,又加之一側有位自顧自睡得香甜,甚至還打起了並不煩人的小呼嚕,他也倦意漸生。


  正蒙蒙登登似醒非醒之際,忽覺迎麵一陣清風,轉瞬有隻覺虛無而沒有觸感,眼前一花便出現了個活物。實在不像是人類,他眯了眯眼,竟也看不清這活物周身輪廓,隻能瞧個大概而已。依稀能辨出男子體態,那長發長袍卻著實添了幾分嬌柔意,最奇異的是發尾竟杳無痕跡地融入環境之中,觀察他時間久了,隻覺頭腦脹痛,教人一時迷亂不知何時何地。


  是在夢中亦或現實,他著實區分不清。但聽那人一語,卻驚醒夢中人了。古籍中曾載夢魔,無一不以狡詐多端、嗜財如命著稱,也大多隻存在於午夜子時心智不堅之人的夢中,誘使他們墮入深淵,卻因它極其不易驅散,隻能靠被侵入之人自己憑心智抵禦,倒也使一眾人束手無策。


  倒不知這裏怎會出現,也是有趣。於是雙手在桌上一合,擺出看似老套的談判態勢。


  “先生請講,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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