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便是醉徒應了天,徒然一身酒味去登台,縱使身處劍閣,縱使修煉之地日日可見,便是一身酒味的醉徒,於此台上便是不常見,平日台上極盡舞姿妖嬈之輩,一顰一笑皆是俘獲眾生之輩,舞動而出,同心鈴皆會譜出世間百態的樂譜
坊間的鈴聲響做一團,嘈雜聲充滿腦子,若是光聽鈴聲隻得猜出樂師在亂玩一通,若是隻看台上的人舞隻得看出舞者應是醉了,若將二者合而為一,第一時間也隻是會舞者與樂師應是都醉了,隻要在台下稍坐片刻,便是目睹足以接天連地的灑脫與不羈
淡綠色的身影在台上起舞,迎麵而來便是不羈的風,似醉非醉,又醉即醉,跌跌撞撞卻又翩翩起舞,風與身舞,劍隨身合,玉色劍身散著嫋嫋生煙,煙漫於台上,獨有仙子醉於酒壇中,形似張狂容若佛提,縱使身醉於江中,徒留心台仍是明鏡
“紅綾指尖握,絹鞋足上踏,玉琴抱臂中,姑娘此舞平生幾分英氣。”
“青娘采花,玉指翩翩弄嬌媚,青娘梳妝,鳳眼輕垂欲說怨。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正在綾袖翻飛,纖臂舞動之時,姑娘腳踏金環,抱琴款奏。女兒亦可為己容,姑娘指動弦動,倒更有一番意味。”
“采了花兒為己容,憑鏡梳妝亦為己容。”
“除驚鴻二字,再無更好的形容。”
“驚豔間見真功,巧思更襯紅妝。小祁聰慧,知舞之精髓,更在於情字。情之鋪墊,鼓之浩勢,於有限中道無限。畫麵感現,便成。”
紅衣按舞,歌盡桃花扇底風,再將玉凰琴音絲絲揉進樂曲,原配的阮琴聲音似乎失了光彩。
到底是玉凰流徽,是攝人心魄之音。
自己對柳青娘的故事倒不甚熟悉,卻能從中感受出種種情緒,那女子哀怨的底子被紅綾掃盡,連帶著笛音也有了鏗鏘之意,頗為颯爽,自帶灑脫意味。
這題目是沒有上一個討巧,可此女對此全然不同的詮釋到是讓人眼前一亮。定是將許多情緒摻在一起,才能給人如此濃重的感受。
“此舞,絕對值得起一笑。”
便是那身姿嬌小的紅衣姑娘汗珠閃著光,也不如她眸子透亮。
“好一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疏狂恣意之姿。”
“本該是遇人不淑惹人憐惜的柳青娘,卻不料被姑娘反排命格,成了位無情眼觀紅塵渺,笑看人間風月的奇女子。如此別出心裁,倒是頗有些意思。‘淇則有岸,隰則有泮’,若是他無情無義,便是當顆棄子舍了便是。”
“清錚獵越,反彈琵琶,讓人耳目一新。這三尺紅菱舞得風生水起,玉凰清音彈得傲骨錚錚。柳青娘之嬌媚,柳青娘之哀怨,柳青娘之桀驁,全憑著姑娘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告訴我了。”
“人世苦離別,恨相見不能日久,痛離時無可多言。姑娘此舞,牽的看客神思也哀怨了,也流連起往事了。頗有獨到之處。”
“起首一折腰,以舞扇遮淚,似泣非泣,一腔悲情欲說還休。再後款款舉臂,仿若要抓住離去的愛人,但斯人已逝,美景早已堪堪化空。後握笛一曲,宛轉空幽,以曲訴愁。眼角指尖皆有意,看得出下了不少功夫。”
“一舞畢,似覺薑女以舞訴哀愁,又似姑娘訴哀愁。”
“小蘇乃性情中人。”
“於神色中見功底,於細膩之間見真情,此為小蘇一絕。孟薑女一淚,糾心之至,叫人好生難忘;再淚時,於愛恨中隱忍,淚奪框而不縱淚,此為不易。”
“夜半三更門半開,小姐等到月兒歪。千裏尋夫送寒衣,山高路遠無口信,哭斷肝腸人未來。”
“雖是古早且老掉牙的故事,卻也能看出花了些心思在上邊,小人物的命運在國字麵前不值一提,搬到這寸方舞台倒是可以的。”
“腰肢兒夠軟,人也好看。坊裏跳了有年頭的,技藝雖登峰造極卻也……缺了點青澀。”不自覺地開口調笑。
“秦皇苦蒼生,耀武北築城。”
“若是大悲,欲哭卻也無淚。”
單手撐著頭,像是因此想到了什麽往事。
“用情至深,情之所至,非潸然淚下而不可止,非向死而生而不可渡。”
“一曲起於薑女聞噩耗而悲戚落淚,先是小聲啜泣,追憶往昔鶼鰈情深似水年華,再由幻夢中驚醒,滿目瘡痍物是人非,不由得悲從中來,欲與之共赴黃泉。卻又為俗世紅塵所絆,不得解脫,孑然一人為枷鎖所困,享無邊孤獨,奈何情深緣淺,不得善終。”
“蘇姑娘憑一折腰一轉身,一扇遮掩麵,一薄綾攬空,便將薑女身世之悲、失愛之悲、處境之悲展現得躍然眼前,實屬不易。”
“劍隨心舞,自是逍遙。”
“纖窈腰肢,行雲禦劍,眉眼有意,醉態顰顰。身姿婷婷,宛如酒中醉仙,縹緲兮,遊離兮,似醉非醉,似舞亦舞。更顯姑娘瀟灑遊意,逍遙自得。”
“不深不淺,恰到好處。自在而優雅,著實不凡。”
“紫笙,灑脫間有柔情快意。”
“好一份個性。舞者之功底,在於基礎,在於情感,在於觀感,更在於風格。以醉意為題,以樂為引,以舞為畫,偏生於快意瀟灑間生出風物,此為紫笙舞中一絕。”
步伐看似雜亂不堪,當鼓聲落入耳中,漸漸也能品出幾分意趣,這也定是個愛酒之人!
劍,鼓,自然浮現出來旌旗高掛,寶馬萬乘的倒海之勢,可拿劍按鼓之人竟是個女娃兒,其中的不和諧也被醉態掩埋,虛浮腳步,妝霞紅麵,鈴聲大作,隻讓人覺得鬧耳,隨著劍舞和鼓點鈴聲越來越小,直至停止,像是敵兵被斬殺殆盡,空留綠衣身影大醉在紅綢擂台上,
擬把疏狂圖一醉,滿是逍遙意味。
“真是醉人醉己的梟狂隨性。”
“看似雜亂無章、步法全無,卻是亂中有序、醉中有情。酒縱人性,鈴擾人心,一出顛鸞倒鳳的荒唐戲碼,卻是有幾分不羈恣意的張狂之風。”
“姑娘這一出酒中曲,石破天驚、路非尋常,倒是讓人賞得淋漓盡致,觀得快慰非常。”
鍾漓絡為了皇室沈家的精神傳承秘法與沈皇達成利益協議,九天宮闕為其排除當朝丞相杜明玨與大將軍聯合產生的威脅,而沈皇則答允事成之後將沈家的修煉法門交付給她。而於玉瀧山遇襲的宋清鶴便是有感於千翎白鶴宗日漸失勢的威脅,此番前去拜會瓏珍穀老友葉青,希望能夠重新建立與瓏珍穀的聯係。不料中途遭遇魂獸突襲,為保護女兒身受重傷,在青霖附近失蹤,又恰巧為葉青所救。醒來後的宋清鶴勸說葉青無果,二人關係並未有所緩和,但白鶴宗二人卻意外發現長水宰相杜明玨對外宣稱已死的大哥杜明晦在此地隱居,便悄無聲息地將這個消息遞送給了沈皇,此後便在前來尋人的白鶴宗眾弟子的護送下返回了長水帝國,準備從長計議。
沈靈均從遠在青霖的宋清鶴口中得知了杜明晦的存在,找到身為暗衛隊隊長的雁陽王沈潯暗中商討計策除掉當朝丞相杜明玨,來平衡國內權利。於是婚宴前,沈靈均私下找到沈潯,給了他一項任務——動用鶴唳組織,配合九天弟子將丞相杜明晦的弟弟設計劫入皇宮。但此番因未事先周全規劃,所以行動時雙方合作出了紕漏。唐怯未將現場清掃幹淨便匆匆攜杜明恩離去,九天宮闕弟子莫忘安與李十三因判斷失誤而行蹤暴露,雖成功截獲杜明恩,但執行任務的弟子莫忘安卻身受重傷,且途中釋放的精神力場引人生疑,侍從死亡屍體未經處理,遺留清晰刀口對隱蔽的身份十分危險。任務中諸位弟子與丞相親隨侍衛交手,不免留下諸多隱患。
丞相府的杜明玨被愛弟被綁後方寸大亂,立刻決定明日進宮要人,他自然知道此番一去便是一場鴻門宴,但如今愛弟命在旦夕,大哥杜明晦又突然歸國,他心灰意冷,幹脆將計就計,要挾傅慎儀帶兵包圍皇城,來給沈靈均削弱傅家兵權的機會借此保全傅慎儀。
同時,另一邊,雁陽王沈潯同千翎白鶴宗昆奴長老葉雲笙大婚之際,靈均得到了失散十數年的二皇子沈洹(沈蓮生)的下落,當即通過九天宮闕去信,借婚宴一事家人團聚,沈洹應邀前往。
沈蓮生一歸國,便牽連出諸多事端。太子沈洵感到危機異常,與從青霖回來的宋清鶴達成同盟,派出宗門中流砥柱,組成暗殺小隊,劫殺沈蓮生,但自小便活在追殺中的沈蓮生早有防備,借假死的計謀逃過一劫,成功回到了長水。蓮生歸國的消息傳到當朝皇後趙姩耳中,向來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她妒心極強,當年自己親妹妹偷生下的孩子竟然躲過了當年的追殺,且武魂竟然還是自己兒子沈洵(太子)沒有繼承到的蓮眸武魂,定然又是太子登基的一大威脅。再加之杜明玨造反圍城的消息傳來,這剛誕下公主的虛弱身子便因急火攻心而亡。
長水皇後仙逝的消息傳來,沈靈均以為是杜明玨逼宮一事害死了妻子,不由得大怒,下令對杜明玨處以淩遲極刑。杜明玨死後,沈皇便再無後顧之憂,雖痛失愛妻,卻大權在握,皇位穩固。而此時,也到了他履行承諾交予鍾漓絡秘法之時。
華夏門籌備數年的預言祭祀法陣進入最後的準備階段,卻不料在進行預言之際,黯雲樓幾位長老聞訊趕來,質疑其用意,並要求公開預言內容。兩派弟子爭執不休,一言不合竟有大打出手的架勢。弟子內亂,雙方長老竟也是在對峙之下愈漸失控,性子直爽的蘇墨竹長老在華夏門長老徐渡的言辭挑釁下竟是二話不說,一個巴掌響亮地打碎了一池寂靜。此番,雙方徹底劍拔弩張,場麵一發不可收拾。
而另一邊,華夏門前門主景文彥前往秀舞坊求借秀舞鈴堂的至寶——牙璋鳳鐸上的牙璋寶玉,作為華夏預言陣法的最後一樣寶物。公孫彤不顧宗門利益交出牙璋玉,晝夜未央二長老手阻攔,此事終於成為壓塌秀舞內部表麵平衡的最後一根稻草。但無論如何,取玉成功的景門主已是此行不虛,他將寶玉托付給了黯雲樓代樓主阮文墨,並讓自己的契約魂獸送文墨趕往華夏門去阻止兩宗門之間的紛爭。於是眾人在華夏大殿上陷入膠著之時,帶著牙璋寶玉的阮文墨從天而降,拿出了華夏門主與黯雲樓主的信物製止了雙方火藥味漸濃的局勢。黯雲樓礙於敬書虞麵子暫時放下恩怨,華夏一方則接過牙璋寶玉開始繼續布置預言陣法。
陣法終於在一波三折中拉開了帷幕,本以為再無差錯,卻不料意外再次發生。黯雲樓蘇閣主誤入了預言陣法的某個控製風場的部分,被南閩公主慕九的香薰嗆到,打了個打噴嚏,一陣異光後,雖預言結果已出,但卻不知這結果有了何變故。不管如何,預言結果卻讓四座皆驚——不久之後,大陸將迎來一次規模空前的獸潮,屆時便是魂師乃至全人類的滅頂之災。
在華夏黯雲一方於山頂進行預言之際,千機樓一麵也有了動作。千機樓在元靈塔滅門一事中受到懷疑,盡管宗主樂念衣出麵澄清,可依舊未能堵住悠悠眾口。千機樓麵上雖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但難免還是計較於心,一直想要查清事情真相,擺脫宗門的嫌疑。幾月前,聽聞千翎白鶴宗弟子在靈森探查到塔主遇害處布有神秘法陣,聯想到華夏門一脈相承的巫蠱咒術,樂念衣便借去華夏門借用一些特殊的造甲材料之名,遣了數位宗內弟子前去查探關於法陣的蛛絲馬跡。此番一去,便當真有了消息,樓中弟子柳扶月、南宮樂兮在華夏門中探查到門中飼養有驚鴻舞鳳,與那靈森的神秘陣法上盤旋的魂獸別無二致,且門中鐫刻的陣法也與森林中的神秘陣法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