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嗬,倒像是我求著你要機緣似的。既然人已失氣失魂,不給也罷。”
祂如此倒是不悅起來,顯然是被此情此景激了心頭不快,十柄神兵隨祂招引潰了陣型一字排開,旋即化作虹光重新插入荒原土中回歸寂靜。祂極厭煩的嘖了聲,那家夥的煞費苦心本就與祂無關,能答應做這個順手人情已是極限,答應的祂已完成,也怪不得祂不守約。祂仄著眉梢瞥過視線,連著口氣也冷淡了不少。
“至於那邊的小子——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把你那柄有靈神器交予我,我從這劍塚中挑柄上品予你,算作交換。二,保留你那柄神器,我可以幫你鑄器靈,但你要通過我的考驗。你可要想清楚了。”
兩人推拉間,月白不知何時手上多了根漂亮的發亮的羽毛,迷迷糊糊的,再無法強打精神。
強撐眼皮,天地倒轉又輪了一番,月白顫顫巍巍舉起寬袖,拭了拭額間不斷順著高低輪廓滑下的冷汗。
這便是,強者,實力。
月白終於意識到,修為的差異,讓他此刻像一隻瀕死的螞蟻般,任人拿捏。
聽二人語間誰也不肯退讓,施壓那人更是咄咄逼人。一時情急,月白搖搖晃晃的立了正。
對麵卻話鋒一轉,擺上兩張選擇。
月白內心活動很是複雜:前輩肯給予機會,若是交了手中器物,選擇麵前眾多神器,那便是手到擒來,可手中兩物跟隨月白有些時日了,月白一向念舊,此時怎舍得交出去。
月白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不算是精致的折扇,下了決心。
“月白謝過前輩,月白無法舍棄手中器物,勞煩前輩將這器物中的朋友喚出來了”
“前輩要如何考驗月白,月白都會一試,便是不能成功,卻也不枉月白上了山來此一遭”
“什麽東西嘛!本姑娘的作品還比不上一柄.……一柄剛聚山河精魄的小玩意兒嗎!”
黑袍下一直粗啞得難辨性別的聲音倏的上揚,轉作了清亮活潑的少女聲線。她抬手揭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相當年輕甚至稱得上稚嫩的臉容,烏發間的紅繩鮮亮,倒與這周遭荒蕪格格不入。她斜眼瞥向這小弟子,挑了唇角弧度露出尖尖虎牙,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剛才被嚇到了嗎?哈哈!說起來本姑娘也好久沒端過這麽凶的架子啦,趁著有機會找人玩玩.……嘿嘿,抱歉抱歉。言歸正傳啦,劍主的確是我胡亂杜撰的,所以說小年輕不要什麽都信嘛。我叫蘇瑾,能讓本姑娘親自出手幫你鍛造器魂,可算你撿了大便宜!”
她對空擊了擊掌,這片荒塚埋藏的神兵似乎是收到了某種感召,整齊的一柄一柄亮起了微光,隨著呼吸的節奏整齊有序的閃亮起來。而後微光自發匯聚,擰作一道道絢爛的銀河跨越長空,自四麵八方匯至她手中——她的掌心有一個星空。她將那柄折扇自人手中吸掠而出,緩緩融進了掌間的光華中,同時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我估摸著還需要點時間,不如你準備一下要怎麽麵對本姑娘的刁難,或者好好想想這柄新誕生的小家夥要叫什麽名字?”
大夢泊岸,賜她一場欲血狂歡。白骨皚皚,是她無上寶座。鮮血澆灌,蜿蜒成河。
她是魔,是凡人永遠無法碰觸的虛妄。身為櫃山英水之靈,她本應是最純潔無垢的存在。
卻終究陷於泥沼,抵不過宿命使然,無法泅渡。投身星耀已百年有餘,世人皆知她是妄執魔之徒。魔頭惡名昭昭,想殺她的人如過江之鯉,接踵而至。
人心叵測,她終究是明悟。她妄圖成為人,體驗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這本就不該。
入世,此為一錯。若沒有心生執念,何來幾多磨難。化靈,著肉身,貪人世幾多暢歡。
動情,此為二錯。忘卻人世情愛複雜,沉淪虛假親情,終覆自身災劫。背上三道九陽真火,是對她最大的惡意。
丹田處望舒錚鳴作響,她眸光一凜,側身避過,裙擺搖曳生花。原是一道傳訊符,停駐半空,溢散出螢火般的幽光。她抬袖一揮,傳訊符落入她的掌心。將傳訊符抵在眉心,一個個墨字被金光牽引,圍繞她不斷地旋轉,將內容完全刻錄進水泱的神魂中。
大荒山嗎。她垂眸斂眉,掩住複雜的心緒。
見他點頭,片刻那在高空的毯子緩緩降落離地麵一段距離便停下了來。靜靜看著他收起那毛毯。
“這個真是好方便呐。”思索著,那這個也能在寒冷之地飛行?而且還能禦寒嗎?有機會先問問。
跟著那人徒步走到結界處,聞他聲音後,還不待反應過來就見一女子現身結界前。
嗯?原來他叫孟林。
神遊之際,忽然注意到她看過來的目光,這人,不簡單。聞言,微微一笑,“晚輩墨林,隨師兄一同,慕名而來,尋求機緣。”
言語停頓片刻,調皮一笑,卻含著一絲認真,又言,“即便最終一無所獲,也能增長一下閱曆,那也不失為一種修行”抬眸看著那女子。
他被那孩童鬼影驚了一驚,即刻捏咒將其打落,隨後攜謝臨清加快速度往前而去,當見了神女廟時,他即刻奔赴過去,在他們步入神女廟的同時,他引出斷生。
雖然謝清臨說冤魂無法入內,但他還是讓斷生分化出八八六十四道靈劍,以斷生為點,分流麵向八卦八方,各自結而為陣,於空中往下俯衝,落地之時靈力即刻如流水般蔓延整個地方,匯為一張巨大陣法圖。
結界既成,他立刻鬆了手,蹲下身子去看謝清臨腿上被灼傷之處,皺了眉,抬頭看向女子。
“它們本不該傷你。是因為我?”
神女廟內一片荒涼,厚重的蛛網遍布廟中,唯有那一方神女像不染灰塵,鬼魂果不其然的被困在外麵,他們嘶吼著卻無法入內。謝清臨伸手按了按被灼傷的腿,那裏沒有絲毫血液流出,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痛還是不痛。
“自我有意識開始,我便知道天黑之前我必須回謝府,因為那裏有結界會保護我。”她看著你,繼續道,“可是今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相公推門出去後,我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結界破了。”
“平日裏我來這神女廟外麵都會有人把手,久而久之我發現連他們自己都從未進去過,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或許這裏也有什麽東西阻隔著他們。”
你發現這個女神像並沒有臉,她的臉似乎被誰刻意的抹去了,女神像的姿勢是雙手合在胸前,手掌之間留了很寬的距離,看起來這中間應該還有什麽東西,石像的底座有一個洞正對著這個手掌之間,看起來這東西還是個長的。
他選擇用劍去撥弄那洞口,意圖查看有何物。
你掏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什麽。隻是當你的劍碰到洞口時,明顯的感覺你的劍有一瞬而至的怯意。就在這時謝清臨也療好傷過來了,她看著你,難得的沒有話嘮,隻是低喃了一句,“你在哪裏。”繼而她又低頭看著你,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笑道,“相公。”
金光襲來,其中一道先行擊中背部,不禁悶哼出聲,隨即反應過來,揮動劍身逐一打散,但終究不是辦法,桃執繪出滿月,劍氣溢出形成屏障,縈繞周身,與金光碰撞,一同散去,此時擔心的,卻是剛才那化為虛無的靈箭,不知所在。
心中想著,靈箭便觸碰了形成屏障的劍氣,由虛化實,隨即劍氣散開,屏障破碎,靈箭沒有阻礙地逼近。以桃執抵箭,卻奈何靈箭周身靈力充沛,加之方才劍陣對自身消耗,糾纏不久,左肩疼痛加劇,引得腦中一怔,握劍的手靈力不穩,被靈箭所攜靈力擊開。
靈箭與桃執僵持消耗威力,待緩過神來更是以自身靈力與之抗衡,饒是如此,靈箭依舊是錯了位侵入右臂,雖極淺,卻仍是不可忽視。不再繼續反擊,麵上早已掛不住笑顏,撫上靈箭,雙眸緊閉,隨即將其拔出,箭頭的鮮紅浸染了地上枯葉。撕下一截裙角,將傷口簡單包紮,桃執歸鞘,再視前方時,依舊笑靨如花。意向著原本既定的方向離去,便與人作揖道別。
“姑娘,你我傷勢,還是不要耽擱,今日唐突了。就此告辭,有緣再會。”
“站住。”眼見那人抽身欲退,映如雨腳步一踏便要追將上去。然而踏出第一步就該五內一陣翻湧,絲絲鮮血嘴口中湧出,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劍者飄向遠方,最終消失不見。
“終究是自己學藝不精啊……”眼見追擊之機已失,映如雨到沒有懊惱,隻是覺得自己修藝數載雖然修為不低,但對戰經驗仍是缺乏不足,隨即便原地合目調息起自己的傷勢。
運行十幾個周天之後,再服下隨身攜帶的應急丹藥,映如雨身上的內傷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此時天色漸漸泛白,映如雨想著這戰鬥來的莫名卻又無疾而終,偏偏還耽誤了她不少時間,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在收拾好一切之後,便立刻動身前往大荒山而去。路上耽擱了這麽長時間,其實映如雨也不知道待她到時,還有沒有進入大荒山的資格。不過她做事向來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況且很多事情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九霄雲庭弟子映如雨前來拜訪,不知如今是否還有進山的名額?”
掌門一番叮囑,隻覺一陣清風自膝下托起,殿內便獨留自己一人。掌門所言必然不假,可想起滯留半年已久的境界,卻激得胸腔震蕩,拳頭緊握骨節分明。於是躬身朝那無人座上鄭重一拜:“謝掌門!”,便不再多言,毅然轉身離去,撇下空空殿內的飄蕩青煙。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自是不必多言。卻道任平生已到了大荒山外,化作流星直奔那神秘入口。
“劍墟弟子任平生,拜見前輩,”他朝那結界一看似是無人把守,心中已是明了,也不急起身,“今日進山多有打攪,還請前輩莫怪。”說罷又打一拱手,腕前掛著的草手串正是那重明鳥送來的信物。
突如變數殺措手,不得躲避隻疏漏,有刺眼金光乍破,頓刻彷徨不醒。
醒時早變天,摘短鬢發髻,一時無所起,不知措。兀感硬物襲,無從躲避,恍神未回,四顧院內景,仍思方才事,關乎女媧,關乎殷孽,關乎大荒山傳聞。
記起掌門囑托,此行果真凶險,還是小心為上。
聲不動色閃身再避襲,凜眼見,速整不解隻重眼前。
痛感是真實的?
顰蹙靜思,麵上顯然無所狼狽。屏雜念,附身拾石子而掂手思。
我現在是誰,我在哪裏?
從大荒山再返城鎮恐不易,大費周章無可必要。那殷孽行事必然詭譎,目的而行不做餘事。故此景或是幻境假象,不必介懷亦不可輕信?提及雜念邪心,或是與類相關。
女媧娘娘顯然知其來去所蹤,從容不迫不為所驅,是早有預料還是早有防備?自入山中無人家,獨此一煙影,當真湊巧?
戲未落幕,豈敢定論。
豈有天生即無畏,不過是恐反累。雞狗搶食,豚彘共睡,曾幾遭唾猶如此,不該自怨艾,直脊而立,隻抑滿腔委戚,如此亦是長長歲。長年歲,月染舊年意闌闌,盡力辟嗔癡,怎能退,怎可反噬。
瞑靜至今行,但貪吝風吹,已不敢索怨悔。
“……我不是妖怪。”
壓歎半撐身,背手欲撫劍,不知在否,若否恐失勢,隻仵視在場孩提,頗有不悲亢意味,阜藏思胚。但稚童身姿行此事,不免滑稽。錯步緩退,意圖覽盡此景,再揣下步何行,且走且看,於是故作柔委,垂眼作低微。
還是靜觀其變罷。
“你們再……我就喊人了。”
見你柔弱膽小的樣子,那些孩子更是起勁了,紛紛拿起小石頭砸你身上,還即興的編起了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