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而我負責應對天尊可能布下的後手。”玉無塵運化仙力,潔白的衣衫瞬間變化成漆黑如魔的夜行衣。“動身吧!此去危險,一定要小心。對了,順便打探一下神界有無靈珠存在。”


  裝病嗎?倒也是個好法子,想想國主生了病,那些有歪心思的便要忍不住露出馬腳了,一並收拾更勝於挨個挨個收拾,省時還省力。


  她點點頭,肯定了他的建議。


  “那我們就趁這段時間看看他們要做什麽吧?”


  她用了“我們”而非“我”,若青丘真就此安定下來,給她提出這個法子的白子桑才是勞臣,她並不想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又聽他要檢查自己這些年的成果,她回想了前幾年天天帶著族民各種不務正業的行為,不由吐了吐舌頭。


  “可以呀——”


  下一秒卻是衝他眨眨眼,帶著狡黠的笑答應了他。


  “不過我一介國主帶著陌生男人出現在大眾視線範圍內不好吧?要不,你變回小狐狸?”


  她保證不夾雜自己的小心思在裏麵。


  正與眾魔纏鬥之時,鏈鎖飛來,下意識護住了身後的君綰,哪知鎖鏈卻並非襲向他,師清晝知是驚擾了魔尊而魔尊此番作為也不辱他名,倒真是心狠手辣,同族之人的性命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談何他界。“無妨,是魔尊來了。”


  風刃散去,破雲槍收起,先禮後兵。本就是來尋人,師清晝並不想生事端。“尊上說笑了,能得你親迎,是清晝之幸。”冥魔二界並無深仇大恨,而神魔大戰又是太過久遠,師清晝自然禮數周到。


  “此番來此,是想尋一人。”師清晝手裏飛出一卷軸,展開正是水鏡中的紫眸女子的畫像,而那塊令牌,也一並扔給了魔波旬。“此人實力並不在你我之下,不久前一箭毀了冥界的好東西,我們為此前來,不知尊上可識得?”


  並不能指望魔波旬會告訴他這人是誰,冥門仙神通道被破壞背後應有指使之人,師清晝也難斷言這人不是魔波旬,試探也好,死馬當活馬醫也罷,師清晝坦然表明了意圖。


  衝天魔氣,撲天滅地而來,與冥界陰冷大相徑庭,魔界氣息更多的是殺戮血腥,方進入之時,悄然掩住了口鼻,適應了一會才堪堪適應過來,而後便碰上了不由分說就撲上來獵殺的魔物,清心鈴還未膨脹飛身而出,身前的破雲槍早已寒光乍現,先手挑去了幾隻衝著自己而來的魔物,待定下神來,手持清心鈴定住魔物,協助師清晝擊殺。


  –


  魔物嘶吼著消散去了,半個身子掩在師清晝身後,她從未見過魔尊,也得也是黑白無常畫本子上頭瞧了幾眼,一說是醜陋無常,一說是美豔少年,可這六界之中出了人界無身形變換之能力,其餘的可都是有,就算變為女嬌娥,也無不可。


  –


  頷首示意見過魔尊,麵容掩在紅紗之後,發髻之中象征性的月入金宮簪熠熠生輝,就這麽瞧著師清晝的動作,那畫像上的人說不準是否真是魔界中人,不過如今來都來了,還是先問個清楚,未免不可。


  “叨擾魔尊,如今冥界因為此人斷了神仙兩界的通訊之道,萬般不得已,才擅闖魔界。”


  奇怪,明明有這麽大的味道居住在這裏的凡人居然完全沒別的反應,也不知道是自己鼻子太靈了還是他們都聞不到味道。蹲下身去把蹴鞠撿起,就這樣抱在懷裏也不還給人家。


  “小姑娘你…………要和哥哥還有這個阿姨一起玩嗎?”本想直接詢問這裏是否有奇怪的事情發生,看了一眼身旁的西方大帝之後,硬生生的給話來了個急轉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委婉一些。


  “屬下遵命。”


  雖是未著一縷身上皆是昨夜歡愉痕跡,眼眉早已歸回淡漠的常態,目送魔尊離去青年才不急不慢的下了床榻,自己的衣裳還浮在水池之中,抬手撩起濕透的衣衫隨手捏了一訣便暖了去。


  身體確實覺著舒暢了不少,若非是以雙修之法所成便更好了,雪發之間露出的耳尖微微泛紅,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去回憶昨夜的荒唐,不過是一場懲戒與魔尊對自己的施舍,君臣任是君臣。


  無響自門外遊來,乖巧的纏上手腕,寒煙化霧,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寢殿之中,唯有一陣青煙隨風而流。


  混濁之界與修真界之障是何時為人設下倒也記不清了,隻記得當初自己未成形化之時這裏到沒那麽多條框,在修真界吃的開懷。


  “來。”


  啟唇輕語,幾道寒氣圈住了群聚在不遠處暗中瞧這自己的魔種,鳳眼半眯非笑的麵容之上似乎帶著幾分難言愉悅。


  無響在手,似鞭非鞭,凝成劍身,龐然魔氛凝在劍尖,破空劍嘯一道裂口赫然出現在眼前,身後被卷著的魔種一瞬間就被丟了進去。


  波旬端詳畫像上的紫衣女子,眸中透出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張臉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敢從自己手裏搶東西,也算是勇氣可嘉。


  少年接了令牌,摩挲上麵的花紋,竟是魔宮通行之物,這女人根基頗深啊。少年粲然一笑,手上一個用力那令牌便化為齏粉。“這令牌是我魔宮所出,魔將之下的魔族碰也不敢碰的,不如二位到我魔宮一敘,本座將手下高位魔族叫來,讓二位指認一番可好?”


  向來油鹽不進隻看利益的魔尊,今日竟如此好說話。波旬舔了舔唇角,眼神莫測,不知心中又算計著什麽。拂袖間巨大的紅色魔蓮綻放在半空,無數忘憂無歡蝶飛來,形成黑金兩色的洪流托舉著魔蓮,波旬站裏在花心,向兩人伸出手,“二位也上來吧,既然來了魔界便讓本座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自畫像交予魔波旬後,他的一舉一動都納入師清晝的眼中,不過魔波旬性子深沉,眸中的笑意意義為何,師清晝也摸不清,而接下來的邀約更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魔界內部有爭端再平常不過,可一致對外是他們魔種所堅守的,這次是出了什麽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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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綰綰……”隻一眼,師清晝便確認了君綰的意圖,頷首輕笑出聲,暗中傳音道:“魔波旬無意傷我們,卻未必肯把人交予我們,前去指認他料定我們無所獲,畢竟他的家事,清理門戶是想親自為止。”魔界也並非鐵板一塊啊,師清晝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但他們冥界也沒好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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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尊上相邀,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牽住君綰的手,師清晝縱身一躍,落在了暗紅色魔蓮上,一支急簽傳到了他的哥哥姐姐手中,“魔界有異動,注意冥魔邊界。”


  參天峨峰上,一處連綿不盡的白石殿群正盤旋在星輝雪光中,夜影沉沉裏恰似一條盤踞山間的白鱗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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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驚鵲目光流連山上殿宇,將眼底晦澀盡數掩蓋——想不到她有生之年竟來到了神界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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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登上山腰,隻見燈火憧憧下,座座輝煌屋宇皆有長廊寬院相連,至於四下守衛往來巡邏,更是森嚴密備,滴水不漏,令人暗自咂舌。


  幸而她早已料到此等境況,斂聲屏息,又化作一個身量清瘦,麵相清雋的男子來。穿著與巡邏守衛別無一二,想來足以瞞天過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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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仗著模樣年少稚嫩,人又聰明伶俐,與人和顏悅色、隨口閑談,對方往往不知不覺便透露出一些瑣碎小事。林驚鵲聽在耳中,記在心裏,描描補補之下,大致將神界宮宇殿落分布了解個七七八八,想來尋人是不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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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兩指春蔥夾雜一張傳訊符,口中默念咒語,一道青色流光便倏然破空而去。


  外頭明月高照,皎白月光投入房中,周圍一片喜慶紅色有些不似真實。晏溫臥於外側撐頭看著熟睡的薑霧,換做平時這個時間晏溫早已入眠,可如今他卻覺得麵前人怎麽看都看不夠,若那麽早入夢便再也見不到了。朱雀公主失蹤,薑霧替嫁,這件事情就連折玉都看的出來,他不信天帝看不出來但到底為何不揭穿百思不得其解。俯身,輕輕吻了吻薑霧的眉心,眸中滿是眷戀。


  再怎麽不舍也做出了決定,抬手抹除了薑霧關於今晚的所有記憶,隻留那日錐痛入骨的決絕話語。床上人兒睡得安穩並不知曉這一切的發生,晏溫翻身下床從櫃子中翻出了碧空珠,那是萬年前首次執掌兵權天帝賜予他的禮物,如今卻成了藏匿仙界之人的用具。


  回首看了薑霧一眼,慢慢走到床邊再次坐下,輕輕撩起薑霧垂落至臉邊的發絲刮至耳根,一舉一動,極具柔情,盡顯繾綣。這都改變不了分離的實質,晏溫知道再多看一分自己的決斷就會動搖一分,便立刻施法將薑霧與縫補好的衣物共同放入碧空珠內。薑霧既然來了,那麽仙泣劍靈自然不會走遠,便喚來仙泣劍靈對他下了便於隱身的法術。


  “隻可持續半個時辰的時間,且速速帶薑霧回仙界”


  送走了仙泣劍靈,將新房內所有的設施全部處理了一下,就連床單上的歡愛痕跡也被全部處理掉,隻剩胡亂擺在床上的鳳冠霞帔未曾收拾去了。


  魔宮奢靡的大殿中聚集了上百魔族,這群無法無天的家夥肆意釋放著魔氣,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波旬坐在主位,兩位客人也高高坐在貴賓席位。


  少年啪地一聲脆響,折扇敲在掌心,嘈雜的大殿一瞬安靜。無論多麽桀驁不馴的魔族,在魔波旬麵前都屏氣凝神,不敢放肆。


  “二位貴客可有看到,我魔界在外生事之人?”少年取過美婢手中的酒盞,淺淺飲了一口,淺淡的緋紅酒液辛辣回甘。合歡槿是魔界獨有的異植,雌雄交纏,隻開花不結果,生長萬年後凋零,精華化作一顆果實。


  這酒就是用合歡槿的果實釀成,一尊便要萬年多光陰才可得,堪稱無價。不說酒水味道甘洌,是難得的佳釀,一口酒能抵千年修行,最要緊的是不分體質,六界皆宜。唯一稱不上缺點的副作用,便是飲後需行雙修之法,否則熱火難消。


  魔波旬命婢女為南方大帝與孟婆斟酒,這待客的禮數忒周全了,桌上珍饈琳琅,天魔在半空奏樂起舞。隻是大殿之下,整齊肅立的一眾魔將有些倒胃口。


  “二位可要看好了,若是哪個壞了兩界交情,本座饒不了他。不過若是二位看走了眼,本座也是要尋個說法的。”少年的聲音含著笑意,但字字肅殺如刀,語調卻突然一轉,勸起了酒:“這酒可是特意宴請帝君和孟婆才開的封,二位看在本座麵子上,可別辜負了美酒啊。”


  十尾的話一出口,她便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憋不出反駁他的話。


  “三哥知道了會盤問我的!”


  聲音軟軟糯糯,毫無底氣可言。她哪兒敢真的對那些好奇的族人說這是她情人?若傳入三哥耳朵裏,隻怕十尾要被調查個清楚,再想起他白子桑的身份……若祖母也知道了,隻怕她要保不住他了。


  再說了……他怎麽這麽不知羞呀!


  “你怎麽隨隨便便就當別人情人了!”


  他用著剛好的力度穩穩拉著她的手,她看著紅衣的背影,幾乎要晃暈她的眼,她摸了摸鼻子,不自覺地將目光移開。


  若真有人問起,幹脆就說是別的妖族朋友罷。


  與林驚鵲分頭行動的玉無塵一路掩藏著自己的行蹤,小心翼翼的向著晏溫的寢殿搜尋。然而令玉無塵驚異的是,神界的守衛雖是嚴密但卻無那種如臨大敵的氣氛。


  本來此次玉無塵已經做好了直接動手搶人的準備了,但眼下形式似乎沒有到了直接撕破臉是地步?是天尊未曾察覺,還是薑霧並無動作。


  玉無塵小心翼翼的摸入了晏溫的寢宮,發現寢宮之中竟無半個人影,整個寢宮死一般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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