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短兵相接,水鳴劍發出海浪撞擊礁石的水聲,是紀寒穀,瓜兒後退兩步,執劍擋在段清蓮前,雙眸裏似燃起火,緊緊盯著欲要向前的弟子,與寒棲一左一右將段段護住,一時劍拔弩張,場麵僵持不下。


  掌門與各長老來得有些遲了,眾弟子齊齊下跪,瓜兒卻不為所動,立在原地衣袂隨風起。衣角處有異動,瓜兒偏頭,牽住段清蓮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麵上冷色有了鬆動,“我信你。”縱使她信,其他弟子也不願信段段的辯解,此事與九尾脫不了幹係,殺人亦是既成事實,大錯已築。不過,又有誰說定要追逐正確而行呢。


  掌門令已下,瓜兒躬身將段清蓮從地上扶起,哪料背後忽有劍陣襲來,正欲回身格擋,卻被掌門化解了。“多謝掌門。”那弟子還在振振有辭欲替天行道,眨眼間就已化為灰燼。段段眸內的光瓜兒不會錯過,這股強烈的妖氣讓她不禁握緊段段的手。


  “沒人欺負得了我們,也沒人欺負得了你,相信我們能應付的來,好嗎,段段。”這是第一次瓜兒沒喚段清蓮師姐,她能察覺到那股妖氣中的怒氣,“走,我陪你去囚獸之地吧。”


  當麵殺人,任憑瓜兒全身都是嘴,也是說不清的,先離了這群人,再謀劃下一步棋吧,這日耀,段段是呆不下去了。


  怔了一怔,顯然問渠這回答在他兩個設想之外,“你在找什麽?”話一出口又覺得問得十分多餘,既然她想把自己先遣回劍墟,那找的東西多半也是不願讓自己知道的。良久緩緩伸手回抱住她,“可是…”按他素來識趣的性子似乎應該就這麽答應下來了,他難得沉默了下,“眼下銀狼狀態如此,你也剛被請仙符所傷,我……”


  話語一頓,再開口時聲音發低,恍惚帶了分懇求意味,


  “我隻遠隨你們幾天,且絕不插手你找尋之事。待銀狼傷一好我就走,好嗎?”


  “鳳玉告訴我天幽門的百鬼圖譜在鬼域判官那裏,我要再去一趟鬼域奪回天幽門遺失的百鬼圖譜。”問渠微微踮腳冰涼的唇畔覆上你唇,帶有她獨特的氣息,流連忘返,許久她才依依不舍的中斷這個吻,抬頭道,“你身上的天道之心過於特殊我擔心它們會對你做出一些更喪心病狂的事,


  那群鬼老奸巨猾,陰險狡詐,尤其擅長哄騙生人,你那麽好騙。”她撩起你腰間落下來的青絲拉攏至背後,一本正經道,“這怎麽行。但是為了讓我的霍師兄安心。”她輕挑腰間結,抬手一道結界豎起,暖風忽起,她勾住你的脖頸笑意盈盈道,“我們來療傷吧。”


  “…原來鳳玉告訴你的,就是此事。”在山洞內未曾問到的事如今卻被她主動講出來了,霍弋凝視她良久,心中悄悄歎了口氣,“好。”衣帶鬆散,他將人打橫抱起來到樹下,“食夢影你也一並帶去嗎?我看渠渠挺喜歡它,能否叫醒讓他們道個別?”


  “食夢影我不能帶著去。”問渠將發間簪子抽出,青絲泄開,小小的蟲子亮起抵抗的光芒,嘟囔著不滿道,“我還沒有睡夠呢,漂亮姐姐怎麽啦?”食夢影話一說完,渠渠就從劍裏蹦了出來一把抓住蟲子,大聲道,“你這蟲子怎就那麽能睡,莫不是還想著吃我娘的夢!”那食夢影又落道渠渠手裏氣呼呼地反駁道,

  “你!”血劍散去,持劍的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結局。他從未想過要真正的取他性命。


  寄雲瀟手掌一揮,血染風華被收進納戒之中。隨即指尖連點那女子周身要穴幫她止住流血的傷口。“服下!”寄雲瀟拿出倆粒回春丹交給那女子。


  “你說的那個人我記下了。隻要他還在這個世上,我便一定會找到他。你等了他這麽久,現在就放棄,你甘心嗎?”


  結界之內溫度驟升,春色撩人。衣衫半褪,霍弋亦是全身心回應著她,吻得纏綿而專注,直到眼底全是她在自己懷中動情沉醉的樣子。他的手一直不安分地在女子全身遊走,從胸口到後背,最後順著脊梁上滑,一個手刃便落在其頸後昏穴。


  他將女子靠放於樹下,衣衫重新攏好,這才一麵理著自己被解開的衣扣一麵走出結界。


  外頭一眾生物乍見他這麽快就出來了一時都有些驚詫與尷尬,猶豫著不知說點兒什麽調節氣氛。他仿佛沒看見眾人臉上豐富變化的神情,冷淡的目光隻移到銀狼身上,開口道,“鳳玉來山洞時到底找她說了些什麽?”


  問渠常插在發間那支簪子驀地出現在手裏,被他拿著隨手轉了一圈,突然冷笑,“你也可以不說,我倒更想自己找他問。”


  曆練歸來已久,眨眨眼三十年如白駒過隙,她記於與顧驚寒的約定,因而哪還敢偷懶,隻是實在耐不住時,又悄悄跑去他院子裏,討杯茶喝,再討點小獎勵。


  仙樹枝葉撞得沙沙作響,風過留痕,偶有幾片落葉,歸了泥土便化為仙氣,第五峰雲巒疊繞,上峰之路七拐八彎的,頗是費勁。


  五峰各有千秋美景,今日便是與五峰弟子約好了一同商討修煉心法,她從藏書閣出來,又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朝五峰走去。


  還得先去拜訪五長老一趟先。


  銀狼沒有想到你對問渠的事會如此敏銳,它緩緩地站了起來,被燒焦的毛發在問渠靈力的滋養下長出新的軟毛,銀光淺淺,它眯了眯獸瞳愜意地感受天地間靈力的滋養,冷聲道,“你其實從來沒有信過她。”


  “天幽門的百鬼圖譜的確很有可能是誘餌,但以她的性子,就算知道是陰謀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而此時你身後靈力波動,結界褪去,問渠從結界中緩步走了過來,暖風熏得人心醉。她抬手撩起青絲別至一旁,抬眸直直的凝望著你,“我以為你對我也是動情的。”她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頓了頓道,“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的溫柔,原來隻是在等著我淪陷。”


  瓜兒一聲又一聲的安慰讓段清蓮暴動的妖獸本性褪去一些,眸中紅光褪去又恢複到了以前那純潔無瑕的雙瞳。


  段清蓮當著眾人的麵虐殺弟子,眾弟子和長老姐怒不可竭,掌門抬手一股清風將寒棲托起,而紀寒穀則是愁眉不展,將瓜兒拉了過來,沉聲道,“師妹,你不能再靠近她了。”


  “段清蓮!你當著眾人的麵虐殺我日曜弟子,今日困獸之地也容不得你!”二長老往前一步,正欲出手,而這時天空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陰柔的笑聲從天空中傳來,“哈哈哈哈我的妹妹果然沒讓我失望。”


  “隻殺一個怎麽夠?”笑聲戛然而止,虛空中漣漪動,九尾緩緩地現形,用誘惑的口吻道,“不如屠了他們滿門,你說如何?”


  段清蓮動身動了動,眸中紅光和黑瞳開始掙紮起來。


  “至此之後,汝身為吾之刃,吾命與汝相連。”寄雲瀟勾勒出最後一筆陣紋,伸手點向劍身。這一指,如畫龍點睛,血染風華瞬間紅光大盛,一道虛影開始在劍身之中凝聚。


  “師傅,此次下山也不知何時回來,你好好照顧自己。”逐鹿大比之後,師祖身隕,劍墟大亂。而其他門派,也怪事連連,一時間,五大門派遭受重創,要說是巧合,誰也不會相信。而在此期間,她也從師傅口中了解到殷孽的事情。恐怕修仙界,會迎來一場大戰。


  這些天,她一直在協助師傅處理門中事務。前些日子,應長老召集,今日九州魔修活動頻繁,前去調查,她自然也在其中。收拾好東西,告別師傅,踏上青赤劍,禦劍離開。


  行至東洲,撲鼻而來一股花香。望著那遍地的鮮花,心中暗歎,不虧是被稱為花城的東洲,果然漂亮。殷孽是被封印在雲坎,而雲坎也坐落於東州,或許可以在此調查一下。


  “這位小哥,小女子初來乍到,請問這裏最大的酒樓在何處?”葉玖歌在街上隨意攔了一位路人,人多的地方,消息自是會靈通一些,說不定能得到些有用的情報。


  “多謝。”得到了確切的地址後,尋著那人的指引來到酒樓。


  機緣所得,總算集齊煉製九轉金丹所需藥材,用以靈力灌養半個月,今日便要煉製九轉金丹。


  掌火靈力,將九呷果放入藥鼎,控火勢平緩,以慢火融至液狀,可嗅其果清香。左手穩定藥鼎,右指輕點空氣,靈力攜起九曲,再一轉圈,便是切成幾段,落於掌心,焰色包裹九曲碎片,以肉眼可見速度緩慢融化,再加其倒入藥鼎中,但見火紅焰色唰地一瞬轉為藍紫色。


  九呷果液與九曲融液在鼎內糾纏,最終屈服於熊熊藥火,逐漸融合為一體。眉角一挑,甚是欣喜,穩了穩心緒,又將最後一位九光琉璃草投入藥鼎中。逐鹿有幸得一株七瓣雪蓮,將它加入煉製丹藥中便可把其提升到極品等階。


  從朝日遲暮不過一瓶丹藥的時間,金光璨璨,比暮色垂涎,房內充盈著一股奇藝清香,漸收靈力,金潤丹藥靜躺掌中。


  一夜無眠,所幸是修道之人,縱使眼底青灰,三步一哈欠,瓜兒還是清醒之至,與燕稚暫時分道揚鑣,買了一壇酒依著記憶裏的路,找到了小九的衣冠塚所在,那裏已經是一家青樓了。遠遠望著,瓜兒將酒壇上的封泥敲開,飛身去了青樓對麵酒家的屋頂上,喝了個酩酊大醉,閉眼休息許久,天色暗了下來,恍惚間看到一個太監裝的人溜到了青樓後麵,醉意未散,瓜兒起了壞心思。


  閃身到了太監身後,看他鬼鬼祟祟回頭望見瓜兒險些摔倒在地,瓜兒也不猶豫,一掌將他打暈,扛到無人的小巷子裏把他衣服給扒了,換到了自己身上,不忘把他身上的財物令牌一起拿走,她已經好些年沒幹這種強取豪奪之事了。


  既是從青樓前過,那怎能不進去坐坐,眾多姑娘在花枝招展的攬客,連年近半百的老鴇都老當益壯親自上陣,瓜兒目光落在角落裏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上,一口吳儂軟語被她顫聲道出,勾起了瓜兒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走近把人攬到懷裏,有些粗暴的將人帶到樓裏,雌雄莫辨的聲音倒是有些太監感覺了,“今晚就你陪雜家如何?”瓜兒靠在位子上,一手將一個金錠飛到那姑娘懷裏,昂頭咬著酒杯將酒送到嘴中,笑得愈發猖狂。


  距離逐鹿大比已經過了五十年,前有逐鹿大比裏魔修橫行,後有劍墟、日耀、九霄接連出事,而現在也是終於輪到雲坎了,說是巧合誰會信?這麽多巧合拚湊在一起可就是必然的結果了,我在明敵在暗,定是一場不好打的戰役。


  拂檀為雲坎掌門弟子,亦是為他親姐姐,如今雲坎掌門身死,殷孽又為眾人所知是從雲坎放出來的,更何況拂檀愛徒未回雲坎,更有叛逃雲坎的嫌疑。壓在她身上的擔子遠比看到的要多,身為弟弟的世襄如今所能做的便是安慰拂檀,讓她振作起來,下一步便是恢複雲坎的名譽。


  思慮之間已經到了掌門大殿麵前,隻看到了一襲黑衣背對著他,趁著四下無人,也是想多安慰姐姐一些便是破了這稱呼禮節。


  “阿姐,你…還好嗎?”


  當霍弋意識終於蘇醒的時候,他一時有些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留在腦海裏最後的記憶是忘情反噬的萬弦穿心之痛,他應該是在和鳳玉死戰。但是現在他的身邊既沒有鳳玉,也沒有鬼將幽魂,更沒有問渠渠渠,有的隻剩一片黑色,一片無盡的旋轉著的黑色,而他仿佛浮在某種以火焰製成的禁錮之中,包裹著身體的熊熊烈火燒得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熾熱,卻半點沒有使他受到傷害,反是某種蘊含生機的能量從那滾燙的火焰精華中逸出,喚起藏在血脈深處的共鳴,一點一點慢慢修複著殘破的神魂和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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