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林蔭籠罩,四處靜謐,陽光從葉縫中偷偷的溜了進來,撒在了地麵上,一片祥和,歲月靜好之氣。卻見一個年歲約莫十一二歲的孩童,靠坐在一老樹前,手中執一書卷,口中似是還念念有詞。
“娘親,我書卷閱完了,您驗收驗收成果?”
男孩小跑著到了他母親的身邊,一臉的歡心雀躍,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成果而感到驕傲自豪,那女子也是滿臉的溫柔,眉眼之中也不失幾分靈氣,珠釵素衣,不施粉黛,卻依舊能一眼萬年。
“好,我們笙兒最棒了,估摸著你父君也該回來了,一起去接迎他可好?”
女子抬手輕柔男孩發頂,淡笑道。
“好,父君又會帶來什麽有意思的故事呢”
每當葉離淵回來的時候,總是葉離笙最期待的日子,從六界帶回來的好吃好玩的以及有意思的小故事,這讓本在這處地界無趣的生活,平添了不少色彩,原本這樣平靜的生活可一直持續下去,但卻老天無眼,不得讓人安寧。
“竹音,帶著笙兒離開神界,不管去哪,都不要再回到這裏來!”
“是元君又找你事了嗎?”
“這你就別管了,你們兩個平安才好”
葉離笙看著自己的父母親焦急的樣子,隻很是奇怪,今天回來的架勢,同往日相比有了很大的差別啊。
“娘親?父君?”
但時間卻不肯饒人,門口赫然圍了一群天兵,領頭的直接踏入了此處府邸,而在年幼的葉離笙眼裏,他就像是一個即將剝奪自己美滿生活的壞人一般。但卻也隻是靜靜的靠著母親,不作言語。
“葉將軍,哦,不對,您已經不是將軍了,不過念在你我曾是上下屬的關係,還勞煩您不要讓我難堪,勞您跟我走一趟了”
念在葉離淵的身份,那人恭敬的很,不過放於明白人眼裏,也是一副假惺惺,裝腔作勢之態罷了。
“行了,我自會前去,不用將軍您,多有勞煩了。”
似乎是刻意將將軍二字咬重,神色晦暗,身後的女子卻是一臉擔心,葉離淵抬手安撫著自己的妻子,而後蹲下來輕撫葉離笙的頭。
“笙兒乖,父君日後回來再給你講故事可好?”
而後,他便離開了此地,和那將軍一同路。葉離笙拉了拉身旁女子的衣衫,輕聲說道
“娘親,父君他……還會回來嗎?”
“會的,笙兒乖,在這裏等著娘親,娘親去把你夫君帶回來啊”
隻是一時辰不到,原本還算溫馨的小院,卻突然隻剩葉離笙一人,望著母親遠去的身影,他自顧自回到了石桌前,靜靜的坐著,等著自己心中的人的……歸來。
……
霞光逐漸落於庭院之中,橘紅色的燈光似是溫暖又似是如刺骨冰寒,男孩依舊坐在石桌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桌。忽然,聽到大門晃動的聲音,遠望去是一女子的身影,但卻腳步踉蹌,扶著牆才能勉強站得住腳
“娘親!”
或許就是心有靈犀吧,隻一眼便能分辨出那是自己等著的人,隻是她的身邊沒有另一個自己期冀的人的身影
女子並未回話,而是在手中凝聚術法,滴入她自己的一滴血以及男孩指間的血,突然的刺破讓他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多言,隻見自己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但卻是毫無生氣的樣子。
見一切都準備好,女子立刻將葉離笙的雙手握住,一路狂奔,就連之後是如何躲過的天兵天將,落於凡塵,葉離笙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一夜……自己失去了所有,也是從那一夜起……自己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聽那所謂的“葉離笙”講述自己父母的往事之時,自己腦海中似是浮現了他們的麵容,母親的溫柔情似水,父親的音容笑貌映現在了眼前,恍如他們就在眼前,卻如隔海一般,無法觸碰。
“娘親,父君……笙兒……好想你們”
似乎是因為記憶僅僅隻是恢複了兒童時期的原因,葉離笙的眼中多了幾分稚嫩的色彩,但年齡所帶給他的穩重感,卻是一分不失。閉眼整理了一下思緒,至少現在自己不是一無所知,但僅僅一片還不夠,必須趕緊恢複自己的記憶才行。
而那“葉離笙”卻自顧自地打開了一個映像術法,呈現在葉離笙眼中的,赫然是“當年的真相”他不曾想過青玉案竟會是這種人,父親應是與他沒有瓜葛才是……怎麽會……
但仔細一想也能想到,或許這個映像石是假冒的,憑著自己對青玉案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哪怕淪為了墮神,也必定會有什麽苦衷,但如若現在不順了這一魄的意,得不到好頭的必然也是自己,便也隻能順著他的意思,讓他認為自己同他是站在一邊的人物。
“這青玉案的確是該死,不如你我聯手,除掉這前神尊可好,你助我恢複神力,找回記憶,我助你除掉他,不過憑你的能力,哪怕是個墮神,殺你一人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加上我那就不一樣了,不然……你也不會千方百計把我引到這裏來了,你說是吧?”
葉離笙眉角輕佻,嘴邊含笑,但隱隱泛出的怒火確實能讓“葉離笙”有了一個標誌,至少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演,就對了。
要想從此處出去,絕非易事,不然他怎麽可能在這裏困了這麽多年都不曾出去。不過此時卻在記憶消失的時候,突然找上門來,或許……這裏的禁製被削弱了……說不定還能救出自己的父親,讓他進入輪回。
看了那段時光留相後,沒有一點有關青玉案記憶的他,自然將殺父之仇加在了玉案身上,畢竟看著父親現在人鬼不是的樣子,怎麽可能讓人輕易冷靜下來分辨真假,便是立刻同那“葉離笙”達成了共識,一定要殺了那青玉案,為父君報仇。
“這才對,你我聯手,定要讓那青玉案,血債血償!”
思及此,便立刻禦劍騰空而起,與那一魄在天地之間尋覓,哪怕有一丁半點那青玉案的蹤跡,也絕不能放過!
“葉離笙,我找到他了”
“葉離笙”的話語充滿著誘惑感,讓他原本就不清醒的頭腦更是火上澆油油上添柴,眸中怒火暗藏,禦劍落到林中,藏匿住氣息,躲到了一古樹的後麵。
“行了,別躲了,來都來了,為什麽還要躲呢?”
清冷的聲音傳入葉離笙的耳中,似是熟悉又很陌生,不再隱藏氣息,霎時,殺氣外泄。葉離笙緊握手中的長劍,語氣冷漠地說道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必須償命!”
似乎是怒火中燒,連給青玉案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提劍衝了上去,那人也不是個等閑人士,立刻擋了下來,但還是被肅殺的劍氣劃破了臉頰。
“殺了他,都是因為他我才淪落至此,父親才會死,母親才會落入凡塵而死,都是以為他!”
再加上“葉離笙”在一旁的洗腦,讓原本就不淡定的他變得更加瘋狂,一劍又一劍朝著青玉案刺了過來,速度卻是一點不減,突如其來的陣仗,青玉案自然難以招架,一個不慎便被葉離笙刺穿右肩,血登時染紅了他的衣衫。
另一邊的葉離笙也同樣因為攻擊的瘋狂,而暴露了很多破綻,這讓青玉案自然是把握的住,同意,左肩也被他一劍刺過,嘴角溢出一口鮮血,將其吐到了地上,向後撤,連人帶劍一同與那青玉案拉開了距離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所犯下的罪,絕無可赦!”
而另一邊的青玉案似是聽出來他的話意思,頓時想起來那塵封多年的舊事,哪怕知道自己是被汙蔑,但出於對葉離淵的愧疚,讓他逐漸不再格擋,身上的劍傷一道道加深,嘴角的鮮血止不住地外露,眼神已經開始晦散起來。但這讓葉離笙卻開始不解,此人為何……會如此,便是停下了手中的攻勢,而那青玉案同樣一個踉蹌,扶著樹才勉強站穩。
“你……為什麽不躲?”
他手中的劍也已經沾滿鮮血,低落在地麵上,染紅了草地,原本素衣白衫,此時也有了遍身的傷痕,猩紅一片。
原來我之前這麽厲害的嘛…”沒想到套話還套了個全乎,老人家直接幫她回憶過去了。她再次和身旁的斷魂刀虛空接掌,慶祝二人的默契。而老人的話語,似乎也成為了打開塵封回憶的大門。
…………
“弟子南妤,叩見師傅。”
她看到容貌娟秀的女孩跪在方才所見的老人麵前。南妤?難道我名為南妤?
“起來吧。妤兒,怎麽突然想起來我這把老骨頭了?”老人笑嗬嗬的牽她起來,雙手背到身後,領著南妤到了房間內。她似乎被老人家調侃的有些臉紅,急忙道:“您說什麽呢,您分明風華正茂一表人才風流…”
我靠,我這麽會拍馬屁的嗎。傅雨湘在一旁震撼我媽,全然不知自己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嘮了兩句家常後,南妤話鋒一轉:“師傅,徒兒此次前來確實是來請求指點的。”
“哦?”老人緩緩倒出剛泡好的新茶,“有什麽難倒你了?”
“嗯。是關於引夢術的。”
老人舉起茶杯的動作微不可查的頓了頓,“你現在就在研究引夢術了?”
“嗯…”南妤的神情看來頗為苦惱,“我自覺已摸清其中的門道,但…似乎並非如此。總感覺,還差些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經很不錯了!”老人聽罷大笑幾聲,將手中的茶杯放置於桌上,扣了扣桌麵。“引夢術切不可急於求成,你現階段有所領悟便以足夠。剩下的,就要靠時間的沉澱了。”
哇,就這就這就這,還不滿足,我太貪了吧。這就是天才的世界嗎?
南妤似乎已經開悟了,方才苦惱的陰霾一掃而空,麵上是誠摯的感激。她再次為她的師傅行禮,“我明白了,謝師傅指點!”
“哎。”老人擺擺手,“我不過是盡到了我應盡的責任。”
啥?什麽?明白了?你明白啥了?傅雨湘智商持續掉線,人都傻了,還沒發現南妤已經起身離開了。
老人的呼喊把她的意識拽了回來。“妤兒。”他喊道,“最近你的幾位…”
南妤停住了。“我知道。”
“…嗯。你這丫頭一向讓我省心。”
“出風頭也沒什麽不好的。”南妤抬頭望向天空,“這樣的話,就能將損失最小化。”
老人聞言歎了一口氣:“看來你已經預料到什麽了。”
南妤這次並沒有回答,而是徑直離開。
預料?看破天機?我這麽厲害?傅雨湘下巴自剛才起就沒合上過。莫不是她真的看透天道而被降罰才失的憶吧,那也太玄乎了吧wdm。
但傅雨湘不知道,後麵還有讓她驚掉下巴的東西。
此時的南妤也沒料到,宗門內等待自己的是一場飛來橫禍。她心情頗為舒暢的進入大門,卻驚覺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複雜且怪異的意味。有憐憫,有苛責,有怒火,還有一些她分辨不出來的情緒。
…唉,這指不定又是誰的小把戲。南妤抱著如此想法進了大廳。而一旁跟隨場景變化的傅雨湘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默默吐槽了一句,這宗門氣氛可真怪。
“喲,是誰回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待南妤推門而入,等著看她笑話的女孩忍不住先一步出口諷刺。這時南妤才發現,引夢幾乎全宗的人都聚集於此,且神色嚴肅異常。
她頗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往昔引夢人滿為患,今日怎如此清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來此迎接我?”
方才出言諷刺的女孩再次開口:“南妤,你可知罪?”
南妤回道:“不知,我有何罪?”
“況且,就算我有罪,也不該由你來定。”南妤將目光莊轉移到現任宗主身上,卻發現她的目光更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