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竟被這女人抽了一巴掌,他微笑起來,內心正咬牙切齒。


  手腕悄然一翻,驚了滿池的遊魚,正欲好好給這女人一個教訓,誰料卻被直接扯入殿中,頓時這想法前功盡棄。


  馴獸之法就算再奇妙,總也不能讓水裏的遊魚跑到岸上來還生龍活虎吧。


  麵前這人的修為看來大約與他不相上下,但不知為何她的實力似乎有種不正常的漲幅,反而讓他略遜上那麽一籌。


  他凝了凝神,法力聚於手臂。一聲絲帛裂開的的聲響,從束縛中掙脫開來。


  一伸手,扯上了身上人的衣襟,使力往下一拽,又是“撕拉”一聲,聽起來還挺悅耳。


  “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姑娘似是有些不解風情了。”他微微笑道,“在下為追查一件案子而來,多有驚擾,還請見諒。”


  心下卻想著,這衣服未免太不結實了。


  百裏玉饒有趣味的逗弄,霎時間榻上之人周身隱隱明光,薄紗撕裂的聲音響徹殿中,他竟然掙脫了束縛。


  許是低估了此人竟能逃脫,驚得百裏玉連連後退。能凝神碎物,周身氣澤渾厚純淨想來是個修行著。本以為輕易得手,還以為是個普通的毛賊,卻不想是被人玩了一個欲擒故縱。


  “你到底是誰?膽子這麽大?還敢到宮裏查案。你難道不知道,這可是百裏皇族,也是堂堂的修仙大家,你是真不怕死啊!”


  百裏玉手中仍是緊握匕首,她能感覺此人的修為已經是進入穴境期,而且與自己不相上下,若是它時或許能一博,可是今日飲血反噬,內息外強中幹絕不是此人對手,不免要好言好語哄住此人。


  既然這公主肯好聲好氣起來,不如與她周旋為上。


  哦對了,還有那一巴掌的仇。。。。。。他咬牙想道。


  於是利落起身,裝一副淡定的模樣,行了個平禮,道:“實不相瞞,在下繆懷,是京兆尹手下的暗探,偶見林中一女屍,像被某種不知名的奇怪生物咬斷脖頸吸去精氣,在下一路追查,不想查到了皇宮,因為怕打草驚蛇,故而深夜前來,誰知誤入了公主的宮殿,多有打擾,還請公主原諒。”


  聽人提到今日丟去林中的屍體,和致死的傷痕,百裏玉便明白此人是追查自己而來的。沒想到手下的人辦事如此粗心,竟然讓人尋到了皇宮。


  “哦…原來是京兆尹的手下…不過你查案就查案,大可以走正常的官家程序,你這夜闖皇宮,還驚著了本公主,你說你要我怎麽見諒啊?”


  百裏玉故意叉開話題,看著此人並不像查到什麽,否則怎會在她這個凶手麵前大肆言論。忽而便放下戒心,走到此人身前仔細的審視著他,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也算貌比潘安,隻可惜這腦子不太靈光。


  “繆懷…名字是好聽,怎知是個登徒子…”


  近來行事多有偏差,此刻也是為料到會人多管閑事,百裏玉自知修煉邪術倒行逆施,可事到如今便由不得自己。這個人打殺是不可能了,但既然落在她手裏便不會這麽輕易仿他離開。


  “嗯?你說吧!”上官懸壺說過,別人向你訴說心事,要認真聆聽不能隨意插話。可此時他軟玉在懷,女子的清香縈繞鼻息,是真的無法集中精力。


  玄獸雖然按照修為和開悟分級,但是無論哪種,這種與生俱來的本性還是相差不多。他現在有些擔心剛剛那次是不是不夠理想,是不是沒有讓女人感受到自己的心。他並不知道天武的人在屬於彼此之時是什麽的感受,但是作為玄獸也有自己的界定。更不靠譜的是,有時候這種事做的不夠契合,不夠默契,母獸不滿意可能就會被嫌棄。神荒腦中百般糾結,不時去看沉浸在自己記憶裏的人,幸好他並未看到什麽不悅之色。


  話說到那個修道之人時,忽然提醒了神荒,他還有一件事情未辦。東方懸壺那時候的痛苦在形象的敘述中在他眼前呈現出了圖像,感受到了她的無助和悔恨。


  “那個人若還活著定讓他生不如死。”神荒很聽話,隻是心裏暗暗想著,並沒有插話。他隻是將懷中之人抱得更緊,下巴輕輕摩挲著女子發絲,眸色卻有了變化。相識以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東方懸壺,她抱著自己嚎啕大哭,哭得歇斯底裏,哭得肝腸寸斷。記憶裏從來是灑脫老成,舉重若輕。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緊緊相擁,輕撫著她的後背。


  “來喝合巹酒了!”神荒扶起女子,將那盞特殊的酒喂人喝下。女子許是哭累了,並沒有太過在意其中特殊的味道,乖乖地喝下後,就沉沉睡去了。他看著睡熟的女子,微顫的睫毛上還帶著淚珠,用手輕輕擦拭著東方懸壺腮邊和眼角的淚痕,說道:“睡吧,那個道人我會幫你找到。”


  神荒閉著眼向身側摸空了,一骨碌坐起來,環顧四周不見東方懸壺的身影,心中一驚,她竟然不辭而別。昨夜與我說的那些,是去尋仇了?還是回離殤宮?陷入思緒之時,感覺腳邊有活物。一看竟是白狐叼著這個手帕蹭著他的腳。


  “她留下的?”神荒拿起手帕,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打的什麽啞迷。忽然他想起女子與他在一書梨花處與他講的。


  “她莫非嫌我老?難道是我昨晚太過拘謹了?”神荒覺得起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擊。直接就闖了離殤宮的宮門。此處機關精妙,但這也隻能攔住那些道行不深的人罷了。


  “東方懸壺,你給我出來!”他是越想越氣,想著逮到小丫頭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麽自己最晚是多麽地憐香惜玉。


  究竟誰更像登徒子多一些?

  “不瞞公主,我見那女屍指甲所塗不像是民間女子所用,一路追查,發現是專程進給皇宮的用品。但這宮裏,據說不同的宮殿不同身份的人所用的豆蔻都有所不同,一時在下也不知那女屍該是何身份,恐怕打草驚蛇,這才私自過來。”


  “何況在下身為一介暗探,與那些官府注冊過的探子。。。。。。自然是不同的。”他說著,眼底適時露出一點感傷和憤憤不平來,“宮中之事這般複雜,怕是大人們見了此案也不敢輕易查問,若是知道在下私自查案,恐怕還免不了責罰。”


  “在下本也不該將身份透露給公主知道,隻是看公主應當是良善之人,即便舉止。。。。。。稍微熱情了些。。。。。。在下擔心公主誤會,這才自證身份。”


  “不知公主可否能夠幫助在下一次。。。。。。嗯。。。。。。您可知誰家的宮殿女子使用的是楓紅色的豆蔻?”


  明月迢迢,稀星如綴。


  山腰的涼亭中,竹簾拉開半麵,圓石桌麵上,酒壇空了一半,玉盞稀稀落落的放置著,有一兩杯中,還有些許酒水不曾飲盡。


  山風遠來,鬆聲濤濤,自半麵竹簾中貫入,吹散半月亭中縈繞的涼氣。


  亭中,東方明倚靠崖邊廊椅,輕輕擁住懷中女子。


  衣袂相依,墨發相纏,相互旖旎。


  初初被暖衣大膽的倚靠時,東方明有些不自在,這點兒不自在,很快又化為不舍與歡愉。


  他喜歡暖衣這樣,心尖都被填滿,然而盡管有剛剛的親昵,他依舊不敢胡亂碰觸暖衣的肌膚,隻能一手半摟住暖衣的纖細的腰身,一首溫柔的幫暖衣的略微淩亂的發絲,一縷縷的理順。


  手指碰觸到暖衣圓滾滾的發髻上的發簪時,東方明從儲物袋時拿出以前常戴的雲紋白玉簪插·入她的發間。


  眸光如微醺的酒,柔聲道:“我不會還你青玉簪了,這隻算賠償……”


  落日崖的夜晚極靜,唯有月明風清,以及暖衣絮絮叨叨的聲音。


  她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叮囑,東方明便一個字一個字的細聽。


  他從字語間品出了離別之意,同樣品出了關懷之意……


  可是,明明在乎,這姑娘依舊要離開。


  [阿明,你要好好的]

  “好。”他回答,“你也要好好的……”


  其實,心底的聲音說的是,不想放手,不想離開。


  月色推移,時光逝去,東方明本想就這麽一直看著暖衣,但是他第一次品酒,酒意襲來,初初醉酒的他漸漸闔上眸子,喃喃低語:“你為什麽這麽溫柔了……”


  為什麽離別之際,要讓他初常心動,念念不忘?


  翌日,清晨。


  身上覆上一層溫暖,東方明被些微動靜驚醒,此時正是晨光熹微,他發現了因為起身動作而從身上垂落的外裳。


  看到了給他披上衣袍的女子遠去,漸漸消失在翠林之中。


  東方明拉住垂落的衣裳,仿佛握住了什麽珍寶,他想留住暖衣,徹底從酒中清醒後,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手指緩緩收攏,東方明忽的撚起玉盞,向著山崖的方向揮灑而去。


  酒珠子飛濺,隨著靈力灌入,在落日崖上空聚為灰蒙蒙的雲層,將朝陽覆蓋,雨水淅淅瀝瀝落下,形成一場空山清雨。


  少年殷紅的唇揚起,眸光深深淺淺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絕美的麵容之上,浮出淺淺的縱容寵溺之色。少年雖看起來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卻是大了女子數十萬載,女子的出現在他意料之外,少年來天武大陸絕不會想到,他的尊後,竟是小了他數十萬載的女子,少年嘴唇輕啟:"雪兒要同本尊一同前往?"正當少年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離殤宮陣法的震動,少年抬眸看向離殤宮宮門之處,神荒這家夥,來離殤宮也就罷了,還毀他陣法,少年?袍輕揮間,一紫色令牌浮現在了離殤宮宮門之外,被毀陣法恢複如初,而後令牌回到了少年手中,隨即消失於他的手掌心。


  "雪兒喚本尊哥哥,你可知本尊大你幾許?"神荒的出現,少年並未前往,他知道神荒此番並不是來尋他的,所以並未出現,少年任由女子素手撫上他的側臉,她的獨有香氣撲向他,這丫頭,一舉一動竟是魅惑之色,若他是少年郎怕是抵擋不住,難怪女子上課之時,許多目光都在她身上,她的魅惑又怎是那些小家夥能抵擋的。極北冰宮之行,若是女子要隨他一起,那他便帶她一起便是,對於他來說,極北冰宮,他想到達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而司馬清商一行人所坐的飛舟上亦有陣法,少年可以一瞬間到達飛舟之上。


  那茗姐姐也是極其憐惜我的嗎?

  少女思及此,閉上了雙眼,嘴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而此刻,也不是和盤托出的好時機,也並非少年有意隱瞞,他的身份,少年總有一天會親口告訴女子。


  當女子雙手摟住他的腰身,少年亦是雙手抱住女子,聞她言喚他老爺爺,這丫頭,“雪兒當真要喚本尊老爺爺?”少年眸光凝視著眼前的女子,沉聲一笑,恣意輕狂。少年嘴角靠近女子耳邊“還是喚本尊的名字便好。”少年言語落,便看到南宮家的傳音鶴,而後女子離開他的懷抱,“你姐姐要來,本尊自是要見見雪兒的家人。”少年不知的是女子的姐姐,他曾經見過的南宮暖衣,如今女子已經是他的人,他自是不怕被他人知道,少年站在女子身側,等著她姐姐的到來,素手輕輕刮過女子的眉心。


  瞳孔猛的收縮,呼吸不由窒住,東方明頭腦有刹那間的空白。


  呼嘯寒風刮在臉上,隱約刺疼,東方明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暖衣也在極北平原,受了傷嗎?

  暖衣在跟他求助?

  不,不對,暖衣說了那番話,想必不會做出此事。


  可是,萬一真是什麽迫不得已的情況了?

  她本體為狐狸,又修習仙術,即便穿著單薄身在極北也不覺寒冷,可是當她一腳踏入冰宮,卻覺得一陣寒氣迎身而來,讓人從心底一陣顫栗。


  “嗯,姐姐也要小心”


  冰宮四周牆壁如水晶般晶瑩剔透映照著二人的容顏,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寂靜的廳內不斷回傳著,她走在南宮暖衣身後,伸手抓住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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