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最後,兩人所有的堅守,在父母的性命下潰不成軍。於是,兩人約定相忘於江湖。


  少女醒了,心心念念俱是一句話:“大夢一場兩相忘。”


  少女是流著淚,被人喚醒的。少女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少女淚眼朦朧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隻聽女子輕啟朱唇,一句好久不見,就讓少女潰不成軍。少女抱住女子抽噎著,低聲說道:“茗姐姐……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再也不見……我……我舍不得你……我去和爹娘說……讓他們不反對,好不好?”


  聞得女子所言,少年倒是忘記了他離殤宮宮主的身份,若是言出他是離殤宮宮主,想來南宮離也不會反對他和女子在一起,至於她的母親,玄獸向來不受世俗所約束,自然也不會反對,少年嘴角溢出一絲弧度,“夫人所言極是,想來你父親知道我是離殤宮宮主,也不會反對。”離殤宮的存在本就久於四大家族,隻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離殤宮宮主也是有家族的人,他的家族亦是不弱於四大家族,“夫人喚為夫君影,可知,為夫姓氏為何?”少年看著驚訝中的女子,怕是女子會回答他姓君吧,離殤宮中從未記載,宮主君影的姓氏,所以眾人也是一直的以為,少年便是姓君吧。


  琴音嫋嫋,隨性肆意,時而輕快如百靈,時而悠然似閑雲,時而奔騰如海浪……可見彈奏者隻是隨意撥弄罷了。


  而顧皎自然聽的出彈奏之人,琴技藝並不精湛高超。


  他曾在好友崔檀之的邀請下,隔著屏風聽過柳十娘撫琴,那才是真正的琴藝大家。


  然而,縱使身側好友皆癡迷其中,顧明月也興致索然。事後還被好友損了一番,說:顧五,你就是對牛彈琴中的那頭蠢牛,不解風情。


  顧明月嗤笑以對,懶的跟他們一般計較。


  可是今日這不甚高明的琴曲,卻如空山新雨,洗滌人心,令顧明月有了十足的興致。


  對方彈奏的隨意,顧明月的伴奏更是隨性,時不時吹兩下,又停一下,毫無規律可言。


  在書童眼裏,隻覺得自家公子今日水準大失,吹的斷斷續續,仿佛接不上氣兒。


  可是,這樣的笛聲,卻完美的接上了琴音。笛聲與琴音融洽,相輔相成。隻不過,這份“心意相通”,唯有奏曲兩人能體會罷了。


  顧明月眉梢眼角泛開笑意,正打算繼續,琴曲卻突然消失了。


  孤鬆笛格外膝蓋上,顧明月把玩著垂穗,心中失望。


  便在這時,一艘遊船迎麵而來,同畫舫擦肩而過。


  顧明月以笛子挑開珠簾,恰好看見一月白長裙的少女抱琴而過。


  無需尋證,顧明月便知先前的琴聲便是那妙齡少女便是撫琴之人。


  顧明月愣住,手指握緊了孤鬆笛。


  驚鴻一瞥,卻似一眼萬年。


  他們仿佛相識了許久。


  心……刹那間亂了……


  踏入齊家,隨著侍女進入寧壽堂一群人在那等著,首先看到的就是老祖宗,就著侍女的坐墊跪下磕頭不孝孫女令儀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長樂安康規範的禮儀讓周圍本來帶著輕視的人收回了眼中的輕視,哪怕我自小在江南長大不代表我不懂世家禮儀,老祖宗眼中的滿意就是最好的證據

  一一見過家裏人,嘴角微微勾起,臉上的笑無懈可擊,一舉一動落落大方,完美的展示了世家閨秀的風範。等吃了飯,用手撐住額頭,趁人不注意就揉一下,這個點平時都是休息的時間了,正出神就聽到老祖宗說讓我先去休息,起身行禮老祖宗早生安歇至於屋裏的各色言論也當做聽不見,反正在家也呆不久

  讓侍女明日早點叫我,就喝完藥洗漱休息了,這一路走來也確實為難我了。一夜無話,晨起梳洗結束,選了件月白色儒裙,頭發鬆鬆挽起斜插著幾根小簪,另一邊戴著一朵絨花就帶著修竹一起去了老祖宗的住所請安

  隨後又去了母親的院落,聽著母親言語之間帶出來的心疼,臉上完美的表現了委屈,難受,心裏卻沒有任何波動。從母親處出來,侍女手中抱著一堆東西,都是母親給的。回到小居樓不久又收到一堆物品,大概是覺得委屈我了吧

  日子這麽不緊不慢的過去了,轉眼就到了上巳節,按古禮這個時候是少男少女們出門踏春的,簡單的來說也就是相親現場,好聽點就是桃花遊。不想頭上戴很多東西,就選了一支雲紋白玉簪和幾支珍珠小釵,從小就喜歡雲紋白玉簪,不知道為什麽


  想了想還是決定聽母親的換了身衣裳,下裙整體橘色繡著五月石榴,大袖整體偏淺色是母親特意做的,為了這身衣服特意在頭上加了朵小石榴發釵。不巧剛到桃花林就發現天下小雨,快速找了個涼亭躲雨,侍女泡了杯茶水給我取暖留得殘荷聽雨聲,可惜了此處沒荷,現在也不是荷花掉落的時節

  那日回去之後,顧皎便整日待在書房,閉門謝客,專心苦讀。


  期間崔檀之橫衝直撞,來顧府找過他一次,好一通抱怨:“顧五,你可真不夠朋友,我約了同窗好友,說好了要替他們引薦你這位明月公子,結果你來了煙柳池卻不來見我,害得我琴曲都聽不下去了……”


  顧明月披著一件寬大舒適的儒袍,長發隨意一束,此時對著書窗,手中拿著一本論策,隨意翻看,偶爾提筆,在空白之處寫下自身心得。


  好友的絮絮叨叨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放在心上,等崔檀之口幹舌燥時,才道:“檀之,等我狀元及第,再去見你那些同窗,如何?”


  崔檀之驚了,舔了舔嘴唇:“你不是說對狀元無意嗎?我聽門房說你閉門苦讀,還以為你隻是不想見我而已。”


  “……”


  挺有自知之明的,顧皎在心底感慨。


  他微微垂首,繼續提筆寫論策,低語:“現在想了。”


  這些時日,不知怎麽,他時常想起那日見到的少女。


  筆杆一停,顧明月漫不經心的問:“檀之,近來可有貴女入京?”


  以那日少女的裝扮,肯定不是尋常人家。


  “我怎麽知道?”崔檀之嘀咕,“我紅顏知己裏頭,可沒一個貴女,我要是今天敢給貴女拋的眼神,明兒我家裏就能上門提親……”


  見顧明月專心寫論策,崔檀之不好打擾,便告辭離開了。


  在他走後,顧明月誇獎了書童一句:“做的好,若是檀之下次還這麽嘮叨,別給他上茶。”


  過了幾日,崔檀之再次上門,邀他出去踏出賞桃花。


  顧皎本不想去,腦海中劃過那日的少女,便同意前往。


  他換上了鬆針仙鶴紋的寬袍廣袖,領口微微敞開一線,露出細膩的頸項,墨發長發以祥雲檀木簪束起一半,腳踏木屐,仿佛古畫中走出來的名士。


  崔檀之圍著他繞了一圈,捂臉:“我現在不想你去了,有你在,我成了碧玉明珠旁的魚目了,誰還看我啊。”


  顧皎瞥了他一眼:“晚了。”


  崔檀之嘖嘖感歎:“你今兒怎麽了?難道打算把那些貴女們比下去不成?”


  顧皎沒理他了,抬步離開。


  到了郊外桃花山莊,一群人寒暄過後,有人提議“比美”,所謂“比美”,便是每人去桃林中,折一支桃花,選出最好看的那支後,眾人以桃花為題作詩。


  顧明月閑閑答應一聲,甩開書童,一人在桃花林中漫步。


  周邊桃枝茂密,桃花簇簇,姿態嬌妍,各自芬芳。


  顧明月隨意折下一支桃枝後,下起了蒙蒙細雨,他也不甚在意,在雨中漫步,沒多久,便發現一座涼亭。


  踩上青石台階,正要去涼亭躲雨,顧明月突然發覺涼亭中早有人在此。


  隔著竹簾和屏風,顧明月根本看不到裏頭場景,卻知定是位嬌客。


  東方明微微一禮,含笑道:“驚擾姑娘了,我這便離開。”


  言罷,轉身欲踏入雨幕中。


  上巳節得桃花是真得好看,以前得這個時候應該是和江南得蜜友一起踏清賞花,還會去千年古寺求那一紙平安符,雖不是很信這個但至少也能讓蜜友安心,離開江南才幾天,我突然想念那時候得日子了


  不能說這裏不好,可能是因為從小不在京中長大,導致家裏人對我都是抱著歉意得,可惜我最討厭得就是這種,既然做過了又何必這種樣子,讓人看著心裏惡心,所以我會答應出來參加這個活動,也隻是想躲避家裏那情況而已

  聽到侍女說了這次活動,完全沒有想要參加的欲望,說真的要比詩詞歌賦又有哪裏能比的過江南呢,可惜了那群人不在啊,也不知道說好的來年上京幾人能來,出神著聽到亭外有人說話公子也是來此避雨的嗎?看這雨一下子也停不了,公子如果不嫌棄倒是可以進來喝杯茶水暖暖身體,初春時節的雨很是傷身

  完美的無視了邊上的嬤嬤一臉不讚同的樣子,我也隻是好奇這位公子為何會來此處而已,


  “清商乖,方才不過是一個夢罷了,現在我還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身畔擁你入懷?”


  可是你又怎會不知我心中所想,族中積怨,仇深似海又怎能是你我二人得以跨越?然時過境遷萬物更替,再深的仇怨也會慢慢被時間稀釋,就如同我與她雖知家中有怨,卻不知究竟為何,被這樣不知所謂的怨恨將二人分隔,我又怎能甘心?


  “過去的事情便讓他隨著時間長河流逝泛黃,最終灰飛煙滅,遺忘在時光軌跡上,我心之所向,不過是與清商一同共度餘生。”


  父母之恩重於高山,我又怎麽忍心讓你為我而去與他二人爭執?千百年來留下的仇怨怎能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輕易化解,若是我與她一同前往,不出三日則必定是客死他鄉。


  此時我所渴望的卻不再僅僅是兒女情長,而是能夠守護這份感情應有的力量,若是能夠達到天人九段巔峰,凡間又有何處去不得,再者說來,若是擁有足夠強的修為,家族之事還不是憑我二人做主?


  若是緣分已經是斷壁殘垣無可向前,我便憑借手中長刀硬生生殺出一條路,哪怕這條路下是滔滔鮮血森森白骨。


  “清商,我…”


  “閉關這麽久,吃點東西吧,稍候也許要去一趟凡間,宮中傳來消息,說黃泉水泛濫。”


  “嗯……”


  聽到少年言可知他姓氏為何,她既驚訝又疑惑,邊想著,邊握著他的一縷發絲攪動。


  “姓君?”


  不似回答他的問題,更像是自問自答,既然他有此一問,那他的姓氏必然不是君,自我否定之後,她詢問道:“或許君影從一開始便是化名?”


  “我好像從未說過我的閨名,夫君是如何知道的?”


  細細想來,從相識到現在,她確實未曾跟他說過她姓名,可他一直喚她名字,她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現在他提及姓名一事,後知後覺的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少年不曾想到,女子是故意挑逗他,讓他想要要不到,而少年的動作,反倒是讓女子難耐不已,女子的芊芊玉手隔著衣料在他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看著女子意猶未盡的模樣,少年嘴角的弧度更深,素手輕輕劃過女子的唇畔,緩緩道:“我們此刻還要前往南宮家,到了南宮家,夫人想要幾天都沒有問題。”少年的問題得到的答案是他姓君,也是,離殤宮宮主君影,不姓君能姓什麽,可惜,他們都沒有去深究,若是深究,必會發現這天武大陸從未有過君姓人家,君者帝王也,若是有人仔細想,便會發現少年的真實身份,離殤宮並沒有記載君影的真實身份,身為宮主,眾人也不會再去勘察他的真實身份。


  聞到女子說他君影是化名,少年搖了搖頭,君影是他的名,隻是去掉了姓氏而已,"夫人可要記住了,為夫的名字隻說一遍,百裏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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