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車行至皇城,兩人為人救下。
見來者氣度不凡,此行亦不像是閑來之舉,又有那麽點兒在女子麵前失了麵子的感覺,頓時心下有了一絲疑竇。
腳下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移了半步,似是企圖遮擋住女子。
緊接著又聽幾人言語,略加思索,認定自己是錯怪好人,不由有些郝然的沉默。
這幾位看來是認識他身邊這女子的。公主?如此顯貴的身份,怎會與他同遭這不幸?
他低垂著眼簾,不知道該想些什麽。就是有點淡淡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憂愁。
“那麽便多謝各位俠士了”
翌日,兩人乘車前往齊府。
顧皎早便將一切準備妥當,出門前還再三檢查過,可是即便如此,卻依舊緊張。
許是僵硬的身姿被令儀發覺了,手掌貼上柔軟而溫暖的掌心,跟自己絮叨著家中事宜。
——仿佛回到了兩日前,前去敬茶的路上,自己牽著令儀的手,跟她絮絮叨叨說著家中瑣事的模樣。
原來,他們的心情一樣。
顧皎心中微暖,先前的焦慮消散了許多,不由笑道:“嗯嗯,我都聽卿卿的。”
“不過……”顧皎眉梢微挑,“我見過你哥哥們,成親那日,他們可狠狠地出題為難了我一頓。”
言罷,不由笑了起來。
到了齊府,見過嶽父嶽母後,顧皎被自家嶽父和大舅子喊走了。
嶽母似乎對自己很滿意,可是嶽父這邊還需好好表現……
這麽想時,已經踏入書房。
鴻臚卿從櫃架上取下一幅畫,招呼自己兒子和女婿:“別這麽拘束,都過來看看,前些日子從西原送來一副古畫,你們幫我辨一辯真假。”
二舅子一張臉當即皺成了一團,小聲嘀咕:“我哪裏會鑒畫,那把寶劍給我還差不多……”目光轉道顧皎身上,試圖禍水東引:“妹夫,聽說你頗精古畫,你先瞧瞧。”
顧皎不由莞爾。
看來自家嶽父和二舅子的性子確實如令儀所說。
顧皎從容應對,輕鬆搞定了嶽父和二舅子。
就是大舅子開門見山問他前程和日後打算問題,讓顧皎為難了一下。
大舅子的意思他懂,若是鴻臚卿和顧家同時拉他幾把,憑他的本事,前程似錦,可是他偏偏閑散逛了,無意爭那名利池。
當然,無意爭,不代表他不能爭!
顧皎立於兩條路中央,目前還不能做出決定。
回去的路上,顧皎端了一盤小糕點置於令儀麵前,唇角含笑,漫不經心的問:“令儀,你想不想當誥命夫人?”
不想,誥命夫人可累了,而且如果當了誥命夫人就不能去江南看我師父們還有那群朋友了聽到這句話想也不想的否決了,看母親就知道誥命夫人可不好當了,我又不傻,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逢節誥命夫人就要進宮,平日裏還好,冬日簡直是要我半條命
相公,你什麽時候有假期啊,我們去江南吧,我和你說江南的一座寺廟可靈了,我認識裏麵的大師,正好替家人求個平安符。還有青雲觀,別看它不出名,裏麵的靜慈師太醫術可好了,靜安師太的膳食做的特別好吃,我和朋友們百吃不厭,隔三差五就去叨擾
還有江家姐姐,李家哥哥……趁機講了很多很多江南的事情,就是想把相公拐去江南看她們,當初離開的時候師父們都舍不得,相公這麽好我也想把他帶過去給師父們看對了,相公我師父們有給你準備禮物,我差點忘了,等下回去找出來給你
路過正武大街,聽聞外麵好生熱鬧,趁相公不注意偷偷的打開窗簾看向外麵,長這麽大很少見這麽熱鬧的場景,年齡小的時候怕我出門回來後吹風生病,長大了又因為男女有別除了去寺廟真的很少出門,輕輕的拽了拽相公的衣服柔聲道相公,我想出去看看,要不我們下車走走
少年軒轅劍入體,東方冥對他身份似乎有了猜測,他看在眼裏,軒轅劍乃是帝王之劍,男子必會猜到他身懷純正的皇家血脈,而天武大陸,修真家族中皇家唯有百裏家族,那少年會出手相救百裏家的女娃娃也在情理之中,聞得男子所言其是王級練丹師,小小年紀能達到王級實屬不易,倒是沒有辱沒了他剛才所給的長老令牌,少年雖為陣道帝王,對練丹也是有所涉及,畢竟與魅影相處的久了,也是學到一些,而聽到男子言其是東方家庶長子,原來是東方澤那小子的兒子,難怪對煉丹有此成就,男子隱瞞真實姓名,怕是因為,少年看向懷中的女子,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著南宮雪,言:"夫人怕是早就知道他是東方家的人了。"聽到百裏玉言南宮雪很美,少年嘴角弧度更深,這女娃娃,嘴倒是甜得很,他們自然會帶兩人回天武大陸,看著百裏玉開心的言謝,他亦沒有言語,至於百裏玉喚他恩人,他不過一笑而過。
少年觀察著和百裏玉一起的男子,這容貌,似是哪裏見過,隻是一時想不起來,若是猜到怕是魅影又欠他一個人情,對於百裏玉和何人在一起,到了天武大陸少年自會派人去查,若是門當戶外,那便成全他們,若是,少年眼底閃過一抹殺意,為了百裏玉的將來,他會親手殺了這男子。聞到南宮雪的言語,少年笑道:"夫人,你怕是問他們也是白問,都失憶了估計也不知道,落入凡間的緣由。"他素手輕點南宮雪眉心,"傻丫頭。"既然東方冥對他的身份有了推測,那他不如直言,"在下君影,多謝東方公子剛才對小雪兒的照拂。"少年恩怨分明,回了離殤宮自然不會虧待男子,還有男子的弟弟。他觀察了一眼東方冥,這小娃娃曾被怨靈附身多年,又臨突破,極有可能對突破有影響,等回天武大陸再助其一臂之力,算是其為他護法的回報。
當東方冥道出真名,發現少年少女也隻是道謝一番,並未對自己的隱瞞生出惱意,東方冥安下心來,交談間也更隨意了些,少年給出的令牌還散發著淡淡暖意,看起來與上官師傅的令牌有些相似,將令牌收進衣袖,笑意真摯對兩人道:“南宮姑娘能夠摒棄兩家嫌隙,不計較我東方家過失已是幸事,況且出門在外自當守望相助”摸了摸衣袖裏的令牌:“公子已給過謝禮,在下也並未幫上忙,兩位實在不必言謝。”
正在此時,那隨百裏姑娘一起過來的男子似乎剛回過神來,清冷嗓音響起,帶著受盡磋磨的沙啞,這男子自從過來之後一直一言不發,沉默的讓人忽視,如今男子說起話才發覺男子垂著頭不知想些什麽,看少年少女對他的感謝並不太理會,東方冥隻好主動開口,替兩位道友回了話,神色卻冷淡幾分,隻維持著虛假禮貌的微笑:“公子不必客氣,你是百裏姑娘的朋友,百裏姑娘與我們有緣,既然要替百裏姑娘治這失憶之症,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無甚關係。”
今日的事發生的實在是多,黃泉真水軒轅劍,又救下百裏家的人,折騰下來,天色著實不早了,昏黃的日光鋪滿天際,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如今事了,抬頭望望天,東方冥問道:“天色不早,幾位打算何時啟程回天武大陸?”
“那就有勞東方公子了…”
聽人真誠相待女子作揖回禮,至於他口中的什麽離殤宮,她倒是孤陋寡聞了,隻得尷尬的應承著了。
這些人看上出品貌非凡氣質脫俗,就好像是仙人一般,女子不由得心生敬畏,聽人言語身邊之人跟被囚緣由,女子倒是閑的委屈,緊忙的退到南宮雪的身側,緊緊拉著女子手臂。
“我不認識他,我一醒來…哦…是一睜開眼睛他就在這了,我是被他連累的,我不是壞人,更不是什麽帝國奸細的…”
女子所言皆是委屈,也是…一醒來就看到這個倒黴鬼,一再拖累自己,怎能不委屈。
輕輕攬住少女讓她依靠,懷中佳人略帶虛弱但無傷大雅,還沒來得及享受勝利的果實便由喜轉憂,方才屬實驚險萬分,若是稍有失誤清商便會被黃泉真水卷走,失去一切記憶與靈力,完完全全變成一張白紙。
眼眸低垂掩飾住眼底的憂色以免掃了少女的興,此時的少女如同獲得了榮耀的孩子一般等待誇獎,此時萬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不悅,隻是如此冒險的行為,又怎能讓我不憂?
“我的清商真的好厲害,從未聽聞過有誰能與這黃泉真水抗衡許久,不想清商竟是將其擊退且毫發無損”
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如果有下次,縱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與你一起。”
因為,我不能失去你。
“方才你消耗了太多靈力,便在我懷中安睡一會兒,等到了地方我喚你起來。”
不容反抗地攬住少女小腿與香肩,將這嬌嫩的身子橫抱在身前,鬢邊青絲沿著脖頸垂落在少女身上,淡淡的發香與少女的幽香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就這樣抱著少女一步一步向皇城走去。
太陽漸漸垂落夜暮降臨,一輪新月爬上柳樹枝頭,輕柔的月光為夜色增添了一抹銀灰,皇城之中少男少女人頭攢動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來會情郎,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上溢滿幸福,而我卻隻能將這份情誼深藏心底,亦或是…
“我這個樣子,你可還喜歡?”
說完便輕輕牽住少女柔嫩的小手,一同享受著皇城的煙火氣息。許是黃泉真水被高人收走,今日的皇城格外熱鬧,十裏長街燈火輝煌,一盞盞花燈高高懸掛,燈上的圖案栩栩如生,我與清商一同在這燈火中漫步。街上女子的盈盈笑語攜著一陣香風時不時在耳畔吹過,可翩翩公子難入我眼,笑語盈盈難入我耳,此刻我的世界,隻有我與她二人罷了。
一路上與清商有說有笑,從未見過少女貪戀紅塵的一麵,也從未見過她笑的如此開心,也許是被她的快樂感染,莫名的情愫終於在心底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古木。
可是,卻被一盞花燈刺痛了雙目。明明是一盞絕美的花燈,盤龍矯健火鳳柔美,卻偏偏礙了我的眼,
都道是龍鳳呈祥,我偏愛雙凰齊鳴。
與少女一同行至湖畔,在小販手裏買來兩盞河燈二人背對背稍稍寫下心願後,讓它順著河水流走,有人說,飄的最遠最久的河燈上寫的心願,便會實現。
眼前的少女萬分明媚一直嘰嘰喳喳對我說個不停,明明是一幅絕美的畫卷,可不知為何我突然沒了興致,心底的蒼涼莫名攀升,取出玉盞斟上美酒和這月光與燈光飲下,抽出少女腰間的玉簫抵在嘴邊緩緩吹奏,也許是與少女在一起太久聽慣了她的曲子,不知不覺中耳濡目染也能吹出旋律。
簫聲浮動,光在玉壺上流轉,蒼涼悲壯的簫聲嗚嗚傾訴著內心的滄桑,一首斷斷續續的曲在湖麵上回蕩,悲涼憂傷略帶心結,良久曲停,久久不能平靜。
走近少女將玉簫歸還,靜靜地凝望著少女眼中的星辰大海,此刻卻忽然明了了一念永恒,一眼萬年,千百年後我或飛升,可否還記得身畔的少女?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皇城的輝煌刺痛了眼眸,一行清淚不自覺地留下,翩翩少年卻梨花帶雨惹人憐惜,步步逼近扶住女子後腦溫柔地撫摸如瀑青絲,沉默許久沙啞著聲音開口
“原諒我,清商。”
“皇天可鑒,厚土為證,我上官茗此生獨愛司馬清商一人,山無棱,江水為竭,此情不改,不知清商姑娘可遠賞臉,與小生一同賞盡山海繁華萬丈紅塵?”
“我知道這與禮數不符,但是清商,嫁給我吧。”
遠遠望去,黑衣少年單膝跪地拉著青衣少女玉手,一臉堅毅地許下海誓山盟,此刻的皇城煙火漫天,一道道光芒映在少女俏臉,所謂人比花嬌莫過如此,一道煙花的火星墜落在河燈之上,卻頃刻熄滅,那河燈上娟秀的字體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