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進香
“我跟你說啊，聽老夫人和老爺的話音，似乎老爺有意拿我去交好一個什麽姓韓的老頭子。我自己打聽著，姓韓的府裏隔著幾日，就買幾個貌美的丫頭進去，一年少說都得買上個上百個了。卻從沒見到有人出來。”蘇蘇壓低了聲音，湊到柳如意耳邊說道。
“賣了女兒的人家，也再聯係不上女兒了，你說我可不得多想想？”蘇蘇歎了口氣。
“一年上百個，卻不見人出來，府裏一共就那麽大，用得到這麽多丫鬟？還得是貌美的，恐怕入府沒多久就沒命了吧。”蘇蘇喝了口茶，似乎這樣能壓下她的害怕和擔憂。
“這就嚴重了，說吧，你什麽計劃？到時候我怎麽幫你？”柳如意伸出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子邊沿，微微皺著眉頭。
這是她思考的時候慣用的姿勢。
“還有，你要是逃出去以後，會不會連累家裏？逃出去以後要去哪兒？有沒有過活的銀錢？”柳如意一一把自己的擔憂問了出來。
倒是沒有問，幫蘇蘇逃出去自己有什麽好處，擔著什麽風險。
“原本我來的時候，是沒想過這些的，不過就剛剛，聽你說給玲瓏一家安排的事，我下定決心跟著你了。至於怎麽逃出去，我計劃是假死脫身，一了百了，家人？我家為了給我哥娶媳婦，把我賣了，賣的是死契，死契給的銀子多一些。”
說著，蘇蘇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若是我逃出去回了家，不能保證我爹娘不為了錢把我供出去，就算是沒有人去找我，我爹娘也隻會想著，不是把我重新找一家賣掉，就是把我嫁給哪個肯給高價聘禮的人家。我不想回去了。”
“都是可憐人。”柳如意歎了口氣。
“我也不白吃飯，在府裏的時候，幫著你，出去以後，我會的可多著呢，老夫人身邊的事，都是我管著，佳姨娘會的那些，我都會，我要求的也不高，能吃飽穿暖，不在乎吃什麽穿什麽。”蘇蘇有幾分不易覺察的急切，努力推銷著自己。
倒是把柳如意逗笑了，“既如此，那就這樣吧，到時候安排你去別的地方鋪子裏，改頭換麵的做個管事算賬的女賬房先生就是了。”
柳如意一重生回來就買了許多個糧食鋪子，以後賺了錢，還打算做更大的買賣，就算蘇蘇什麽也不會，也不缺這麽一口吃的，大不了把她許給哪個年貌相當的管事的就是了。
“小姐，以後蘇蘇就是你的人了。”蘇蘇突然跪下，倒把柳如意給嚇到了。
“蘇蘇，我也不說什麽咱們都是姐妹的酸話了，平日裏咱們本來相處的就如同姐妹一般，倒是不用天天掛在口上，老實說，我不缺你一口吃的，就算你什麽都不會，幫你出去嫁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更別說你還有算賬管事的一番本事。”柳如意扶了蘇蘇起來。
蘇蘇已經淚眼婆娑，怕花了妝，忍著不敢掉下淚來。
“想哭就哭，一會兒再給你化個妝，一會兒也好回去和老夫人交差。”柳如意打趣道。
蘇蘇訕訕的笑了笑，來的時候，老夫人確實給了她任務，讓她來探聽一下，柳如意怎麽花的妝，弄成這麽個樣子。
“你也別多想，老夫人倒是沒有惡意，就是覺得有趣，時不時的也能用到。”
蘇蘇被柳如意這麽一打趣，反而不想哭了。洗了臉，讓柳如意給她畫了一個和之前柳如意裝病一樣的妝容。
花完了果然臉色蒼白的很。
“對了，後日去禮佛的時候，你穿的素淨一點，別帶首飾。”蘇蘇臨走的時候，還想起來囑咐柳如意一句。
雖然她不說，柳如意根據上輩子的經驗，還是會這麽幹，到底還是領她的情。
接觸下來，覺得蘇蘇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值得幫一幫。
晚上，蘇蘇回去老夫人那交差，倒是把老夫人嚇了一跳，配著蘇蘇紅彤彤的眼睛，還以為蘇蘇被誰給打了，蘇蘇硬是是化妝畫出來的效果，老夫人也沒深究。
第二日，柳如意在自己院子裏“養病”，香依和玲瓏收拾東西，準備給柳如意帶去進香的。
到了第三日一早，早早的就都起來了。
柳如意隻在臉上上了淺淺的妝，打扮的素淨的很。
一身綠裙子，裙子上隻帶著些竹葉的紋樣，剛剛好，既素淨，又不不過分，頭上也隻戴了一根素銀釵子。
去府門口匯合的時候，柳如意刻意的看了看其他姐妹的穿著打扮，柳佳人常在老夫人身邊，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喜好，穿了一身和平時一點也不像的淺藍裙子，上麵也僅僅有著幾朵木槿花的繡樣，倒是顯得比平時看起來大上一些。
柳玄霜不知怎麽想的，穿了一身淺粉的裙子，層層疊疊的輕紗縫在裙子上，上麵還繡著大朵大朵的各色花朵，風微微一吹，就好像仙女要飛天一樣，有些朦朦朧朧的不真切的感覺，襯的柳玄霜的臉更為嬌美，看到她如此打扮，老夫人冷哼一聲，到底沒說什麽。
柳夢雪因為“反省”，並沒有來，而柳婉婉穿的倒是符合老夫人的要求，一身月白的衣裙，上麵也隻有點淺黃的迎春，和這季節倒是有幾分不符，正捏著帕子，掩著嘴，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被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除了趙氏和李氏不被老夫人留在家裏“反省”，佳姨娘要留在府裏管家，也是趁機在柳仁安麵前爭寵，隻有婉姨娘被老夫人派人硬拖了出來。
婉姨娘本來又裝病，不肯來，彼時老夫人和小姐們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了。
“去她院子裏，把她拖也拖過來。正是身子不好，才要去廟裏祈福呢。”老夫人聲音有些冷，下令道。
沒一會兒，婉姨娘就一副沒有梳洗的樣子，被從院子裏拖了出來，身上裹著一件薄披風，臉上連妝容都沒有，頭發更是披散著。
暗暗有些好笑，顯然，婉姨娘昨日聽說在佳姨娘的院子門口，“偶遇”了柳仁安，又突然“發病”，把柳仁安勾去她院子裏，被截了胡的佳姨娘自然不高興，這不老夫人給佳姨娘撐腰了麽。
“老夫人，妾身實在是身子不爽，怕佛前唐突了。”婉姨娘嬌嬌弱弱的，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樣。
“不妨事，心誠就行。”老夫人冷著臉，定要讓婉姨娘離府，給佳姨娘創造機會。
看著老夫人臉色不好，婉姨娘終於不再說什麽，不情不願的上了車。
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日，已經出了城，但是離相國寺還有一段不斷的路程。
這相國寺之所以聞名，引著京城裏的人，尤其是達官貴人，絡繹不絕的前去燒香，是因為現任住持是先皇的最寵愛的小兒子。
因為當今聖上即位時候，住持還小，逃過了當今聖上的清洗，倒是個聰明的，自請寺廟修行，為皇兄祈福，剪了頭發，以此明誌。
當今聖上樂於他識趣，既保全了當今聖上不濫殺無辜的名聲，又不可能再生事端，樂不得表現兄友弟恭給臣民看。
因此對這個皇弟格外的友好，京城裏的達官貴人們也都識趣，紛紛前去相國寺祈福燒香，討好於當今聖上，本來地處深山，香火不旺的相國寺，現在人來人往的絡繹不絕。
車上燒著小泥爐子，上麵煮著熱茶，柳如意歪在迎枕上，昏昏欲睡。
一邊香依撥弄著小爐子，感覺車裏有些氣悶。
掀開車簾子往外看。
“小姐，老夫人可是不許小姐們掀開簾子的。”香依在一旁嘀咕著。
柳如意笑罵了一句，“你不說，誰知道？”
香依嘟著嘴，不吱聲了，過了一小會兒，也湊過去往外張望。
“小，小姐，你看。”香依吃驚的捂著嘴，低呼道。
柳如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相國寺後山的方向，隱約可以看到幾個身穿黑衣的身影，幾個起落，追著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不放，那個身穿白衣的身影時不時的快追上的時候，回頭拿著什麽比劃幾下，離得太遠，看不清具體情況。
“別說話，不關咱們的事。”柳如意放下車簾子，回頭瞪了香依一眼。
香依訕訕的低著頭，繼續弄著爐子。
柳如意心裏卻是有幾分沉重。
看那幾個人武藝不錯，比自己強出去很多。
不知道相國寺到底安不安全。
在寺廟裏弄事陷害人的也不少，並不是每個人都相信佛祖會保佑。
做事的時候，隻想著會不會達成目的，殊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柳如意原本也是不太信的，自從重生之後，也由不得不信了。
“香依，帶了多少銀子出來？”柳如意問香依。
“帶了好多銀票呢，小姐要什麽啊？”香依從懷裏掏出來銀票數給柳如意看。
“到了廟裏，你找個沒人的時候，多捐香油錢，供奉一盞大燈。我時刻有人看著，脫不開身。”柳如意輕輕的吩咐道。
說完，仿佛鬆了一口氣。
又歪在迎枕上不說話。
此時，燕禦天卻是沒有心情想什麽，身後的幾個殺手猶如跗骨之俎，一直死死的咬著他不放，半夜被他們追殺，此時已經是白日的下午了，身上的中衣染上了許多血跡，他，快要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