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管家
算起來，柳如意有幾日沒有回府了。
這般想著，柳如意覺著，也是時候該回去好好的看看了。
送穆紫檀回穆家之後，看到穆老夫人和穆夫人抱著穆紫檀不鬆手，又是哭又是笑的，柳如意留下也沒什麽用，就告辭離開了。
雖然，穆紫檀現在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可是到底比以前成熟多了，想必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也應該清楚。
穆家對紫檀也是好得很，不至於聽了不該聽的，就把紫檀給賣了。
而且，柳如意也想回去看一看。
回到家裏，不知道為什麽，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些冷凝，看著都坐在前廳裏麵，老夫人，大夫人還有張夫人，都一臉嚴肅的樣，柳如意自然有一些手腳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覺。
上輩子大概是養成的習慣，每次家裏長輩臉色也不好的時候，都特別擔心自己被牽連到。
不過旋即又想起來，這輩子不同了，她已經是皇上新近加封的郡主了。
雖然在太後麵前不算什麽，可是，在柳家麵前還算是很體麵的。
請完安笑嘻嘻的過去，站在老太太身邊，裝作沒看到冷凝的氣氛，沒話找話，“祖母在看什麽呀？”說完還談過頭去看老夫人手裏麵拿著的賬冊。
賬冊上麵事無巨細地記載了廚房每日買青菜，需要多少錢？買雞蛋，買肉類魚類需要多少錢？還有家裏麵，修繕房屋，打造首飾，買脂粉釵環首飾，下人的賞錢。
甚至府裏麵養的看門的狗的費用，都有記載。
一個月吃下去多少錢？用下去多少錢？看完賬冊，老夫人突然怒了，扔下賬本，狠狠的對著大夫人咆哮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賬本，你當我沒有當過家嗎？這賬本，你以為你自己就抹得那麽平嗎？還說錢沒有亂花，我倒要問問，一個雞蛋記賬都記半兩銀子？如意，你給我說說，一個雞蛋，多少錢？豬肉羊肉青菜都一斤多少銀子？”
一下子，戰火燒到自己頭上，柳如意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隨即笑道：“祖母，我還沒有當家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會知道一個雞蛋多少錢呢？”
一邊說，一邊給老夫人順氣。
老夫人怒道：“讓你說就說，囉嗦什麽？小心連你也打。”
柳如意這才正了正臉色，回報道：“據如意所知，平常的雞蛋，也隻有一文錢兩個，是非常便宜的，若是半兩銀子一個雞蛋，怕是什麽名貴品種的雞下的蛋吧！大青菜幾文一斤，豬肉十幾文，羊肉二十幾文。”
“至於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大抵也就是這個價錢吧！”
老夫人突然摔了賬冊，“你看看！一個沒有管家的小丫頭也都知道你這些東西不合理。看看這上麵記的，不光是這些，莊子上的米麵牲畜都是送過來的，青菜雞蛋也是按斤送過來，偏偏府裏有的東西，你還要花錢去買。”
“府裏麵一天下來，差不多要用上二十幾斤的肉也就主子盡夠了，你給我報賬的時候，報十三兩銀子一斤不算，還一日買幾百斤，你告訴我，那些肉都是給你吃了？每日光是在肉上，你交談多少錢？你還說不知道怎麽回事？”
大夫人聽到老夫人發難，本就有些心虛，聽到這麽有理有據，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老夫人，兒媳真的是不知啊！都是下人采買的，糊弄了兒媳，兒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會知道市麵上柴米油鹽的價錢呢？”
大夫人是真的覺得冤枉，她也覺得這些吃食的價格居高不下，每個月的賬單怎麽會這麽貴呢？
她從小長在書香門第，父親信奉養女兒要十指不沾陽春水，根本沒讓她們學過如何管家，學的，都是些琴棋書畫，如是讓她品評書畫，都是頭頭是道，這些柴米油鹽，實在是難於上青天。
聞言，老夫人卻勃然大怒，“怎麽我管家的時候知道，如意一個未出門的小丫頭也知道，你管了相府十幾年，你不知道？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老糊塗了？”
想著，老夫人氣的手都發抖了，哆哆嗦嗦的指著大夫人，“你，你，你好得很啊，若不是我看你給如意辦宴會拿不出錢來，一時心急看了賬冊，還不知道這麽多年你貪了多少銀兩呢。你管家，還不如佳佳。”
說著，狠狠道：“你沒嫁進來的時候，佳佳管家，一個不識字的丫鬟，都能管的頭頭是道，府裏一個月開銷才百十兩銀子，到了你進門以後，管家了，府裏一個月竟然用幾千兩銀子，我原本想著，你是大家小姐，行事氣度都和丫鬟出身的不同，沒想到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鬼。真是，真是……”
差點氣的仰倒，老夫人被柳如意順了氣，又緩過來了，繼續指著大夫人罵道：“真當你們趙家還是那書香門第，高貴的很呢？一個個的，都是什麽玩意兒？你那兄弟，來家裏鬧了那幾次，哪次不是像那街頭的地痞流氓一般？”
老夫人應該是氣的狠了，竟然連趙家其他人也帶進去了。
不過，說的倒是實話，沒有絲毫誇張。
柳如意在心裏想著，她知道這些柴米油鹽，還是因為她開了糧油鋪子，平日裏總是叫過來玲瓏，仔細詢問，了解市麵上的情況，及時判斷，好從中獲利。
就在前幾日，她還囑咐了玲瓏，讓她回去跟父親和哥哥說，在郊外修了蔬菜的暖房，和種花草的暖房。
蔬菜的暖房裏，專門種小白菜，小青菜之類的青菜，到入冬的時候，青菜在市麵上比賣的豬肉，還要貴上一些，都是些稀罕物。
因此才有仔細了解過青菜的價錢。
“我也不追究你把那些錢都弄到哪去了，你隻要把這些錢都給我補上，咱們就什麽事都沒有，不然，就要仁安休了你。”老夫人罵夠了，冷漠的靠著椅背，淡淡說道。
大夫人已經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額頭都被磕青了。
柳如意不明所以，不過見到蘇蘇一直在給她使眼色，這才有些會意。
見老夫人沒有理會她，悄悄的走出去，裝作更衣的樣子，詢問了緣由。
蘇蘇伶牙俐齒的，迅速的給柳如意解釋清楚了情況。
本來柳如意封了郡主，老夫人非常高興，讓大夫人開了庫房，找一些東西，給柳如意好好修繕布置一下院子。
結果大夫人開了庫房，老夫人卻發現庫房裏麵許多東西都不見了，包括老夫人的婆婆當年的嫁妝，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大夫人解釋不清楚，老夫人就讓她拿了管家的賬冊過來，仔細核對，因此引發了這樣一件事。
柳如意一聽完這些，就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老夫人早就對大夫人管家很是不滿，想方設法的想要將大部分的管家權收歸自己手裏，因此沒少折騰一些事出來。
沒準這次又用自己為借口，想要收攏大夫人手裏的管家權呢！正好也是給張夫人臉色看。
躡手躡腳的回到前廳，果然看到，老夫人又忍不住了，一直對著大夫人咆哮。
張夫人臉色訕訕的，也不說話，隻坐在旁邊不搭腔。
如果張夫人是個識趣的，見到姐姐家的婆母對姐姐這麽發火，估計早就要走了，可惜張夫人不是，等老夫人發火發夠了，終於讓大夫人可以起來的時候，張夫人也起身告退。
在她身後，老夫人故意用很大的聲音，對柳如意說道：“看看，真有一些不要臉，一個寡婦也不怕人家嫌棄，賴在人家不肯走？若是住幾日也就算了，這一住就不知道住到何年何月的，還帶著那麽多孩子過來。又不是咱們柳家的孩子，憑什麽替她們張家養呀！就算是親戚也沒有這麽做的。何況，自家兄弟家不去住，偏偏到姐妹家來，不知道懷著什麽壞主意呢。”
柳如意不敢接言，印象裏的老夫人一向是斯文和善，雖然總是棉裏藏刀，卻從未這般尖酸刻薄的罵過人，更別提諷刺人了。
手下隻是不斷的替老夫人捶背順氣，倒茶水，打扇子。
過了許久，老夫人才終於消了點氣。語重心長的對柳如意說道：“算來，你也不小了，該學的事兒，也該學起來了。怎麽我聽說皇上封了你郡主，還把那個國公夫人給關進天牢裏了？還聽說太後娘娘回來以後，很是喜歡你和那個什麽紫檀，讓你們去佛堂裏麵替她抄佛經？”
柳如意連忙，扶著老夫人。
”祖母，聽我慢慢的給你說，那個國公夫人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開始的時候，先是有人上了一壺茶，那個小丫鬟給我倒茶的時候，我就覺得她眼神不對勁，後來才倒了茶，就把茶壺裏的水往我身上倒過去。”
老夫人竟然配合的露出一個緊張害怕的表情。
“我早就注意到她，眼疾手快的躲開了，沒想到還是中了招，茶水裏有迷藥。喝了就昏昏沉沉的，幸虧穆紫檀機靈，我那五妹妹也是個聰明乖巧的，連忙一邊一個扶了我，這才讓我脫了身，還有之前貴妃娘娘送來的那兩個會武功的宮女，當機立斷將我送去了皇宮，這才幸免於難，國公夫人聽說已經說出來，說是咱們家的母親和她，和她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