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知道不是玩笑
溫席除了看到那些絲帶,就再沒心情看風景了,她扯著容餘的衣袖,“我們應該從哪裏上去?”
“當然是光明正大的走上去,槿安還沒霸道的把這個醫院包了,畢竟還有很多人看病。”容餘帶著她直接做電梯。
溫席緊張地舔了舔下唇,“那我們能直接上到那個樓層麽?”
“應該可以,那一樓都是槿安的人包圍著,他的人都認識我,所以不可能不把我放進去。”容餘分析著。
溫席聽後指著自己,“那我呢?會不會不讓……”
“溫美人,別這麽緊張,怎麽都緊張到不會用正常的腦回路思考問題了。”容餘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既然我能進去,難道他們還會卡住我帶來的人?”
溫席也不知道聽了沒有,胡亂點著頭,電梯停了,聽著那聲叮,溫席心裏都緊張地一顫,她連忙扯上圍巾,擋住自己大半張臉,隻露出那張帶著眼鏡的眼睛。
“容少好。”電梯門口的人果然認識容餘,鞠躬讓他進來。
溫席跟在他身後,因為這層隻有一個病人,雖然有很多人看守,但很多房間空蕩蕩的,走路都能聽到腳步聲,不僅是腳步聲,還能聽到回聲。
她摸著自己的胳膊,“怎麽感覺有點陰森。”外麵明明陽光不錯,這一層的采光也很好,但就算是被陽光籠罩,也還是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溫暖。
“這裏是醫院,是看病的地方,而且槿安他們每天都那麽緊張,你還期待這裏能歡聲笑語?”容餘笑看著她。
溫席搖頭,“我隻是沒想到會這麽陰森,怪不得每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都那麽安靜。”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前方忽然傳來淩厲的喊著,“不要給我看那些東西!我要殺了蘇燕,殺了她!”
“如清。你冷靜下來!你不是最疼槿安了麽?你看槿安就看你身邊!”
“媽,是我。”
溫席忽然愣在原地,她沒有勇氣繼續向前走,是槿安的聲音,卻又和槿安的聲音很不同,沙啞、幹澀、疲憊……
那是他很累的聲音,溫席的眼眸忽然就濕了,她抿唇站在原地,腳沒有一絲力氣。
“媽,我不走,你冷靜下來,沒有人要來害你,都被我趕走了,不用你殺,我來殺。”
槿安的聲音沒有語調,沒有是情緒,那幾句話就像是任務,隻是說出來就好。
溫席用力吸著鼻子,容餘看到她這樣,把她拉到對麵的病房,他也沒有說話,站的離門的方向稍遠了些,溫席盯著門口看了多久,他就盯著她看了多久。
隻是隔壁,她能清楚地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
“媽,你再這麽鬧,我就要走了,我有很多事要做……”
“不!”莫母忽然大喊著,好像是動作太快了,推翻了什麽,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各種玻璃瓶掉在地上的聲音,“槿安,媽隻有你了!你不能走!你走了媽怎麽辦!”
“好,我不走,你乖乖躺好,然後聽醫生把話說完,你好好配合醫生,我就不走。”莫槿安說完似乎嗓子太幹澀,開始重重咳嗽,一聲一聲的,似乎要把他的肺咳出來似得!
溫席聽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她用圍巾捂著自己的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拚命抑製著哭聲,不能太大聲,不然會被發現。
她的手腕忽然被握住,溫席受到驚嚇地抬頭看著,是容餘抓著她的手,他要把她扯出去,溫席用力搖頭,不停地用口型說,“我不出去!”
容餘看著她滿臉淚花,心尖都抽痛了下,還是軟了心思,他指了指外麵,溫席用手捂著嘴,蹲在地上從門縫向外看去。
槿安已經坐到走廊的長椅上,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溫席的眼淚無意識地滑落,她都沒感覺到自己在哭,怎麽眼淚就開始流了,浸濕了雙手,指縫間都是淚水……
他的臉色很不好,蒼白還泛著鐵青,平時最好看精致的眼睛,此時已經疲憊不堪地閉上,雙眼下都是青黛,顯示出他沒有好好休息。
溫席蹲的時間久了,腿有些麻,她就坐在地上,透過狹小的門縫一直看著他。
莫槿安閉眼靠著牆,一直是手按著自己的胃,眉頭緊皺,很快就有一位護士過來,推著流動的吊瓶架,看到他這樣子,似乎已經習慣了,“莫少,胃出血很嚴重,你還是到床上休息比較。”
“輸完趕緊走!”莫槿安不耐煩地說道。
護士給他紮好針,又拿出體溫計,看到上麵的溫度後,皺眉說道,“莫少,您的高燒已經三天沒退了,您的嗓子之前已經受過重創,您要是再不好好治療,要是一直發燒,您的嗓子可能就會毀。”
“開藥!”莫槿安煩躁地把另一隻手搭在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他驚醒了些,“有沒有那種治嗓子很見效的藥。”
護士搖頭,“莫少,你每天都不注意作息,這樣身體怎麽會好?胃出血之後不能再喝酒了。”
護士說完就走了,這些話每天都說很多遍,但是莫少從來不聽,這麽不配合的病人,還真是不多見。
“咳咳咳咳……”莫槿安按著胸口重重咳著,覺得喉頭似乎有些,他費力地抬頭,看著這條走廊,他能透過旁邊的陽台,看到外麵的風景。
房間裏太憋仄了,他呆不下去,隻有這種地方,好像呼吸才沒有那麽困難。
想溫席了……
但是嗓子成了這樣,連個電話都不能打,要是發短信一定會被她懷疑,她會擔心自己出事。
煩!
明明之前說情況再好轉,但一直反複!發病的時間也不規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他才能回去看看溫席。
他用了捶著胸口,太悶了特別不舒服,但是又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牽動了本來就脆弱的胃,還真是沒出息……他看著外麵的風景,眼皮沉睡,漸漸睡去。
溫席坐在地上已經泣不成聲了,心疼,心好疼……她每天還在想他在做什麽,帶帶著埋怨,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槿安。
原來這麽辛苦。
容餘彎腰拍著她的肩,用口型說道,“出去吧。”
溫席搖頭,目光看著莫槿安,雙眸雙腫,鼻尖都泛著紅色。
容餘疑惑地看著她,他們來的目的就是見槿安,就在眼前了,莫母也不會出來,算是一個比較好的機會,為什麽不見。
“睡著了。”過了一會,容餘又說道,“你出去吧,他太累了,看看他。”
溫席看著容餘,瞳孔裏帶著猶豫,“會醒的。”
“不會。”容餘篤定地說道。一個幾乎是昏過去的人,怎麽會那麽輕易地醒過來,他們又不是帶著殺氣靠近的,他已經那麽累,是真的不會醒。
溫席輕輕抿唇,覺得從門縫裏看到的他,不夠真的不夠,她想抱抱他。
打開門,很短的路程,但是她走了很久,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果然,她走到他麵前,他真的沒有一點反應,現實探上他的額頭,真的很燙,不知道和之前生病有沒有關係,現在的溫度也不低。
她又輕輕拂過他的眉,總是皺著,這樣老的很快,順著眉劃過眼睛,劃過鼻子,落在唇上,她的指腹小心翼翼地碰觸著。
已經幹裂,上麵滲出一些血絲,但擦又擦不掉,除了那些血色,似乎已經整張臉都是蒼白的。
滄桑狼狽,這樣的槿安,她還沒見過。
她又摸到他的喉結,平時那些蠱惑人心的話,那些充滿磁性的話,那些情話……那些讓她感動的密語,就是從這裏發出的。
為什麽不能好好保護,好好吃飯不行麽?好好休息不行麽?好好照顧自己別讓自己這麽狼狽不行麽?
溫席搭上他的手,她的手隻我是一般的溫度,並沒有多麽溫熱,卻在碰到他的手時忍不住一顫,太涼了……
輕輕握住,緩緩彎腰,她是克製不住的,吻上他的唇,舌尖舔過他的幹裂的唇,昏迷中的他似乎有了反應,按著胃的手忽然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主動加深了著個吻,繾眷纏綿,忘情地吻著。
溫席知道他一定不是醒著的,不然不會這麽吻她,他害怕她擔心他,所以才會一直隱瞞。
既然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副樣子,那她就專做看不到,為了讓他安心,那就當做看不到。
溫席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緩緩放開他的唇,想從他腿上起來,他其實沒有多少力氣,她很容易就能掙脫,但是她看著那隻蒼白的手。
不舍得……
不舍得離開他的懷抱……
就算現在不是溫暖的,她也不想離開,這是她的,是她最珍惜的。
容餘忽然疾步過來拍她的肩,溫席驚醒,看著容餘的眼神,她強行掙開他的手,起身又吻著他的額頭。
要好起來。
猛地被容餘抱起,兩人進了另一個病房,溫席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沙啞的聲音不大,但是這裏很安靜,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溫席。
“滾!都給我滾!”隨之而來的,就是莫母的怒吼。
本來還在昏迷沉睡的莫槿安,忽然睜開眼睛,他恍惚地摸著自己的唇,似乎還有一股淡淡清香……
兮兮來了?怎麽可能,她怎麽會來,她一直想的就是讓母親身體會快好,她才不會來冒這個險。
溫席看著他直接扯掉針頭,起身時腳步還有些踉蹌,他一直胳膊撐著牆,用力按著胃,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在他進了那個病房後,還沒來得及聽他的聲音,就被容餘帶到電梯裏。
兩人坐在車上後,容餘才緩了口氣,“他母親隨時都會出來,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帶出來了,不會生氣吧。”
“容餘,謝謝你。”溫席轉頭特別認真地道謝。
容餘表情有些苦澀,“你肯定沒有注意過,你和我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了。”
“那是因為你幫我太多忙了。”溫席用裏擦著自己的臉,“每次我最需要的幫助的時候,一定是你。”
容餘遞給她紙巾,“可能就是幫了太多忙,才有一種永遠都得不到你的感覺。”
溫席一愣,容餘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開玩笑的。”
“我知道不是玩笑。”溫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