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獻帝東移（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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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函穀關離開之後，趙榮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去觀察四周的地勢跟敵情。因為函穀關真的很狹窄，很多地段隻能容納不足十個人並排而行，寬敞的也沒寬敞到哪裏去。
換句話說，一目了然，至少在抵達了足夠近的距離之後，他們近乎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到對麵的情況。
比如說對麵那嚴陣以待的陣容，還有四周高處的那一個個弓箭手。
趙榮敢保證，單是這些弓箭手就已經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將軍，對麵的叛軍約有千餘人，又占據著有利的地勢，單憑我們這些人恐怕很難擊潰他們啊……陪在那個領軍出戰的將領身邊，一個看上去像是他的副手的人輕聲諫言。
神情上很有些擔憂，他也算是從軍多年，不然也不能混到現在的位置，如何看不出來現在的形勢？
單憑他們這些兵馬，想要擊潰對方太困難了。
“我又何嚐不知.……趙榮的表情並不像剛剛從函穀關出來時那樣興奮，神情嚴肅。“隻是要是讓這些叛逆紮穩腳跟，你我便再也不可能將他們擊潰了，對我們而言，這可以說是最後的機會……
這個世上很少有人是傻瓜，何況還是能混到將軍的位置的。即便是真的傻瓜，從函穀關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對麵狹小的地貌，還有堵在出口位置的那些兵馬也會瞬間清醒過來，明白什麽是現實……
可是沒有辦法……
真要是被堵在裏麵了，就憑他們手裏的那些糧草根本無法堅持太久，到時候恐怕都要被活活的餓死子函穀關內。
亂世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饑餓，趙榮也是曾經見過那些被餓死的人是什麽樣子的，絕對不願意成為其中之一。
“老子寧可戰死沙場，也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拔出手中的環刀，趙榮厲聲道。
他的副手也算是明白了過來，聞言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默默的拔出了屬於自己的武器出來。
“聽到將軍的話了嗎，都給我衝！
士兵之中也不是沒有聰明人，尤其是這些年在長安城，雖說這些當兵的不太需要擔心會被餓死的問題，可是餓肚子的事情卻沒少經曆，對這種事情都可以說是相當的敏感了。
現在這個地步，哪有不拚命的道理？
聽到副手的話，也都跟著呐喊了起來。
整裝待發的士兵們，在軍官的率領下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對麵的西涼軍衝了過去。首先迎接他們的就是一排箭雨，箭矢就像雨點一樣，不斷從兩側的高處射了過來，居高臨下。那些站在高處的弓箭手根本不需要擔心自身的安全，甚至完全都不需要考慮什麽準度，在這狹小的環境下，充其量也就可以讓十多個士兵並排而行，而對方又足有兩千多人，使得十分的密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做些什麽瞄準的準備，隻需要搭起弓箭，朝著對方射去也就可以了。
每一次弓弦顫動，都意味著至少有一個士兵倒地，不一會的功夫，這些弓手每個人都至少射殺了十人以上，甚至比守城的時候更容易刷新戰績。而且跟守城時不一樣，如今的他們居高臨下，完全不需要擔心對麵會有井欄有或者是投石機一類的攻城軍械威脅到自己，更不需要擔心對麵的雲梯，他們隻需要站在高處，刷戰績就可以了。
反觀下麵那些堆在道上的兵馬，雖說剛剛休息了一夜，可是狀態並不怎麽好，最重要的是時不時會從自己頭頂上落下來的箭雨，不僅致命，也容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不得不提心吊膽的。如此的環境下，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全神貫注的跟對麵的敵人作戰.……
丹麥果然，要說一點優勢也沒有，那也是沒可能的。
就像之前說過的，為了能夠翻越險山，這些西涼軍的人並沒有攜帶盔甲或是盾牌，甚至就連頭盔都沒有帶，每個人隻是拎著一把武器，帶著一些口糧就翻過來了。
不然的話，根本不可能會有如此多的人能夠抵達這裏。
不過這樣也意味著他們至少在軍械上，同對麵的兵馬有著很大的差距。因此即便對麵的人不斷的被高處的弓箭手射殺，戰況仍舊十分焦灼。
“大人！似乎是覺得情況的發展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站在高處，正在俯瞰著戰況的一個軍官看向自己旁邊的主將。
然而跟他不同，那主將的臉上卻顯得十分的平靜，聞言也隻是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需要擔心。“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現在不過是才剛剛開始而已，等過了一會，情況就會變了……
果然，發現無論是怎麽衝也衝不過去，趙榮有些焦急起來，要不是道路過於狹小，導致他也無法衝上去的話，恐怕趙榮自己都要上去了。
而且沒一會的功夫，他就發現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那就是自己這邊的人馬想要攻上去越來越困難，因為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對麵的那些西涼軍居然是越戰越高，半個時辰之後，已經是居高臨下。
抽了個空，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趙榮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些家夥正不斷用戰死者的屍體，在自己的腳下堆積。在這狹小的古道之中，每時每刻都會有人戰死，這些戰死者的屍體正好被他們利用上了，再加上古道本身也很狹小，甚至都不需要用上多少屍體，便讓他們堆積出來了一個高約兩米的‘山坡’出來。
別小看這兩米的距離，這已經足夠這些西涼軍居高臨下的對付他們。反觀他們想要對付這些西涼軍，就需要仰著頭，雖說不至於像攻陷函穀關那樣的麻煩，可是對他們來說這已經算是相當的困難了。
“見鬼.……
眼見那個‘山坡’在雙方的共同努力下，越來越高，趙榮有些憤怒了起來。
然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假使這兩京古道哪怕是稍微的寬敞那麽一點，他都有辦法將對方擊潰。偏偏對方占據的位置卻是最險峻的一個，不僅是兩側的高處有他們的弓箭手，而且還可以輕而易舉的利用戰死者的屍體。
單是這一點，就已經足以給他們造成巨大的麻煩。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到了這個地步別說是趙榮了，他身邊的人也看出來他們正陷入一個窘境。
眼下對麵的人已經不再是原來的立足未穩，而是利用雙方戰死者的屍體，在古道的中央構造出來了一個山坡出來，一個可以讓他們居高臨下用來拒敵的山坡。
“將軍？發現趙榮似乎有些愣神，那副將不得再次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這一次，趙榮總算是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話，眼神有些複雜。“撤吧.……
是啊，撤吧.……
繼續這麽拚下去，已經毫無意義，無非是再給對方刷新戰績而已，也許從對方堵在了函穀關的出口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失去了將對方趕出去的可能，現在的嚐試不過是一種掙紮罷了。
可惜的是，他們的這種掙紮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
那副將聞言點了點頭，很快退兵的聲音響起，得到了命令，那些原本正在前麵作戰的士兵們也紛紛鬆了口氣，從前麵退了下來。
說實在的，剛開始的時候還好，那個時候他們跟對麵也算是有來有往，雖說是高處的那些弓箭手很是讓人恨的咬牙切齒，可是並非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可是到了後麵，這些同他們對戰的西涼軍站的越來越高，到了最後他們甚至需要仰頭才能同對方交戰。需要從同伴的屍體上踩著過去，才能同對麵站在同樣的高度，不得不說，這樣的一個情況實在是有那麽一點太打擊人了。
到了最後，至少是稍微有一點理智的人都看的出來，他們已經失去了將對方趕出函穀關的機會，眼下的一切不過是一種掙紮罷了。
現在高處原本密集的箭雨雖說已經開始變得零星稀鬆，可是他們的傷亡卻越來越大，原本兩千人的兵馬到了最後隻剩下了一千五百餘人。而對麵呢？千餘的兵馬，恐怕至少還剩下八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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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函穀關，至少可以將副將的大部分情況收入眼中，看著遠處的戰況，幾乎所有人都變得焦急了起來。尤其是當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後，更是有大臣忍不住用手在城牆上麵用力的捶打起來。
“怎麽會這樣！
是啊，怎麽會這樣……
逃入函穀關之後，本來以為已經是絕對安全了，卻沒想到西涼軍之所以沒追趕上來純粹是為了讓他們躲進函穀關這個看似絕對安全的陷阱。
現在，他們就像是被跑進鐵箱子裏的老鼠一樣，自身的命運如何，無非是取決於外麵的西涼軍何時動手。假如他們早些動手，那還算是仁慈的，真要等到自己這幫人山窮水盡了……
“將軍，要不再多派一些兵馬過去？
“即便是派更多的兵馬也沒用，函穀關就是這麽一個地形，無論你有多少兵馬，在這麽狹小的環境下都無法施展開，對於對麵的西涼軍而言一千人跟十萬人完全沒有什麽區別.……楊奉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就是他也有些絕望了。
目力所及的位置上，西涼軍的人正在搬運著戰死者的屍體，將他們一個個的壘起來。這麽做看似殘酷，卻是非常高明的一個辦法，畢竟他們的手裏並沒有任何工具，除了弄個簡易的營地之外，別的什麽也做不了，到不如直接用這些屍體直接壘一個城牆出來。
假如是在平原地帶，這樣一個‘山坡’楊奉完全有信心輕易擊潰。可是在這麽一個狹小的地形之中，楊奉卻是完全沒有信心。
“那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著吧？我們帶的糧草並不是很多，真要是就這樣，早晚會被他們困死.……
“是啊.……
其他的大臣們也都紛紛的叫嚷了起來，畢竟又不需要他們親自下場/
迫於無奈，楊奉等人也隻好繼續派軍衝擊，繼續先前的一幕。當然，有一件事是他們不願意承認的，那就是他們再拍人馬出去的時候，也有一點借刀殺人的意思。
想要守住函穀關很容易，並不需要太多的人馬。問題是現在函穀關內的兵馬人數已經完全超出了所需要的數量，這些人還在不斷的消耗者他們本來就不多的糧草。
這個時候派一些用不上的兵馬出去消耗一下，至少可以讓他們能多堅持一些時日。雖說徐晃一直認為期待著從關東來的兵馬，是一件很無望的事情，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也是眼下他們唯一能期望的了。
而且……
他們的心底也有那麽一點小小的期望，那就是萬一他們派出去的兵馬，真的擊潰了堵在出口的西涼軍了呢？
可惜的是，無情的現實徹底的擊潰了他們的期望。
一日之內，他們至少派出去了三批兵馬，傷亡足有兩千餘人，卻完全沒能打通離開這裏的路線。當然，堵住出口的西涼軍傷亡也不算少，如果說最初他們的箭雨會稀疏，是因為拉弓的胳膊已經酸軟了，那麽現在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箭矢了。
傷亡人數更是從原來的千餘人，降低到了現在的五百多人。
可就是這五百多人，卻牢牢的卡住了函穀關內兵馬的脖子，讓他們進退兩難。
而且另一個方向的李傕跟郭汜也從隱約傳來的喊殺聲中，清楚另一麵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又從自己麾下的兵馬當中派出去一批人手，補充了損失的數字，他們到是沒有天真的派遣更多的兵馬過去，因為那樣的話糧草方麵便沒有辦法供應了，所以人數一直都在維持在一千人左右，僅僅隻是補充了更多的箭矢或是其他軍械。
然而就是這簡單的舉措，卻讓關內的兵馬徹底陷入了絕境之中.……
到了最後，無論是劉協還是其他人，除了在絕望之中等待救援之外，似乎便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可是那救援，又是什麽時候才能到呢.……